第三十八章　夜光常满杯

雨妍掸掉了身上的雪花，跟着公孙策和展昭进入书房，对包拯施礼道：“雨妍见过包大人！”

包拯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卷宗，听到声音，抬头愕然道：“雨妍姑娘，你怎么来啦？”随即看了公孙策一眼，立时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是公孙先生把你请来的！”

雨妍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包拯，调皮地笑道：“包大人，看你愁眉深锁，面容憔悴，一定又被皇上规定期限破案了！”

包拯愣怔了一下，看向公孙策，见他轻轻摇头，故作讶然道：“雨妍姑娘还会算命？”

雨妍苦笑着摆摆手，叹道：“我连自己的命都算不出来，又怎会算别人的命？我是猜出来的！听公孙先生说，太后娘娘的明珠也被偷了，那可是太后娘娘最心爱之物，当年正是靠这颗明珠确认了太后娘娘的身份。包大人，如此重要的明珠被偷，你说太后娘娘能不心急吗？更何况皇上随身携带的玉佩也被偷了，龙颜震怒啊！”

包拯长身而起，神色黯然道：“宫中刚刚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思珠心切，已经病倒了！圣上旨意，命本府在明日晌午之前寻回明珠！”

展昭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道：“皇上提前了一日！”

公孙策露出凝重的神色，沉吟道：“虽然有了线索，但是只剩下一日的时间，要查出明珠下落谈何容易？”

包拯惊怔了一下，问道：“什么线索？”

雨妍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阴郁而晦暗，严肃地说道：“与公孙先生讨论案情后，我怀疑有人用五鬼运财法术犯案，盗取他人财物。此人非常狡猾，只用其中一个小鬼来偷东西，再用其余四鬼辗转运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叫人无从查起。”

“五鬼运财？！”包拯脸色微变，眼神骤然锐利，愤然道：“居然利用鬼来盗取他人钱财！实在是可恶至极！罪加一等！”

雨妍眼神变得严峻深遂，徐徐说道：“包大人，要抓住运财小鬼，查出背后的施术者，目前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某位皇亲国戚最心爱之物，来引出运财小鬼，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其余四鬼，这样才能寻回明珠及全部失窃的财物，找到施术者。”

包拯好整以暇地问道：“雨妍姑娘何以认为此法方可破案？”

雨妍嘴角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轻松地说道：“包大人，雨妍仔细研究了这些失窃案，发现小鬼最喜欢偷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心爱之物，比如八贤王的玉如意、庞太师的玉观音、杜丞相的天王送子图、皇上的玉佩，还有太后娘娘的明珠。虽然小鬼也偷老百姓家里的宝物，但那些只不过想引人耳目罢了！我还发现，这小鬼一家只偷一样东西，也就是说他绝不会去同一家偷第二次，只要我们从那些没被偷过的皇亲国戚中挑选一家，拿出他最心爱之物来引诱运财鬼，相信他一定会上当！”

公孙策迟疑道：“雨姑娘，我等并不知道运财鬼会去偷那家，就算我们选出一家来引诱，他不一定会来。”

雨妍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皱眉道：“这确实是个难题！运财鬼相当于施术者的式神，并不是什么游魂野鬼，所以招魂术对他不起作用，否则我早就把他抓来严刑逼供了，哪会如此麻烦！”

就在这时，黑猫从窗台一个凌空纵跃，跳到了包拯的书案上，斜眼看着雨妍，傲然说道：“要让运财鬼偷我们设下圈套的一家很容易！把驱鬼辟邪的符咒发给其他人，让他们贴在放了宝物的房门上，运财鬼进不去，自然会来没有符咒的家里偷。”

雨妍两眼放光，大喜道：“还是小龙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黑猫轻蔑地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因为你是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教！”

雨妍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娇声说道：“所以我离不开小龙嘛！小龙，你认为哪家合适？”

黑猫回头望向包拯，沉声道：“敢问包大人，目前还有几家皇亲国戚没被偷？”

包拯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信王府、益王府、商王府、汝南郡王府……”

黑猫突然截断他道：“汝南郡王府！汝南王爷是赵宸的父王，我想雨妍一定不会让运财鬼从汝南王府逃掉！”说完，用前爪捂住嘴，嗤嗤的坏笑起来。

雨妍瞪它一眼，心里好气又好笑，嗔怪道：“死小龙，胡说八道些什么？”

黑猫随即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我方才在京城各处转了一圈，短短四天发生近二十起盗窃案，已闹得人心惶惶。如果我们再不主动采取行动，恐怕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雨妍，我听说汝南王爷有对夜光杯，每晚都会拿出来把玩一下，想必是他的心爱之物，我们可以向他借用此杯。”

公孙策闻言脸色微变，道：“这对夜光杯是先皇御赐之物，赵王爷视杯如命，恐怕没那么容易借给我们。”

雨妍立刻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公孙先生，你知道此物来历？说来听听！”

公孙策道：“景德初年，悼献太子不幸下殇，先皇以绿车旄节迎赵王爷到宫中抚养，打算立他为太子，后来圣上出生，先皇便改变了初衷，因心中有愧，赐予赵王爷一对夜光杯，用箫韶部乐送还府邸，官居卫州刺史。”

雨妍噗哧一笑，毫不顾忌地说道：“原来如此！真想不到汝南王爷差点做了皇帝！养儿就是不如亲儿，真宗当年毁约，用一对夜光杯就把汝南王爷打发了！”

包拯露出威严的神色，厉声斥责道：“不可放肆！先皇立谁为太子，岂是你能拿来议论的？”

雨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咕哝道：“雨妍知错了！”

黑猫倒抽一口凉气，雨妍出生二十一世纪，古代的礼数全是现学现卖，得意起来便会口不择言，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幸好不是面圣，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它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容道：“包大人，麻烦你写封书信，请求汝南王借出夜光杯，并同意我们在王府捉鬼。”

包拯随即写好信函，交给雨妍，郑重地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汝南王爷，他若是答应便好，若是不愿意，我等也不得强求。”

雨妍把信函放进怀中，胸有成竹道：“包大人，请放心，雨妍自会让王爷答应下来！麻烦你派人到逍遥居找雪羽，他知道我把驱鬼辟邪符放在何处，还要麻烦包大人把符咒发出去，让他们贴在门上即可！”

包拯点头，让公孙策送雨妍出开封府，黑猫、展昭随行。

来到汝南郡王府，展昭向王府的李总管说明来意，李总管看到包拯的信函，请二人在花厅等候，然后拿着信函去向赵允让禀报。

花厅布置雅致又高贵，家具淳朴优美，线条流畅，结构尺寸合理精细，讲究使用方便。几盆常青盆栽摆放的错落有致，显得清新淡雅。

婢女奉上香茗，随后退下。

苦等了整炷香的时间，仍不见赵允让前来，雨妍不耐烦地抱怨道：“天都快黑了，那个总管是不是掉茅坑里了，到底通知到王爷没有？”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李总管的唱喏声：“汝南王爷到！”

展昭连忙起身相迎，雨妍不屑的冷哼，把头扭到一边，赌气不理会，却被展昭拉了起来，低声道：“雨妍，我们是请求王爷借出夜光杯，不是向王爷摆架子来的！”

雨妍冷冷地反驳道：“他不借就算了，被运财鬼偷了活该！让我们等那么久，他才是摆王爷的臭架子呢！”

赵允让听到雨妍的话，表面不愠不火，眼神却阴沉得可怕。他手里端着一个黄色锦盒，自顾坐在上位座，望向展昭，正色道：“包拯的信，本王已经看过了。本王答应借出夜光杯，但是你们必须向本王保证，夜光杯不得有失！”

展昭恭敬地回道：“多谢王爷！我等一定尽全力保护好夜光杯！”

雨妍神色复杂地打量赵允让，心想包拯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能让他乖乖交出夜光杯，难道包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改天有空一定向包拯“讨教”一下！

发觉雨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赵允让不慌不忙地打开锦盒，拿出一只夜光杯，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一边别有深意地说道：“雨妍姑娘，包拯的信中写道，你怀疑有人使用五鬼运财法犯下连环盗窃案，请求我借出夜光杯，同意你们在王府捉鬼，你一介女流，能行吗？”

雨妍回过神来，嘴角逸出一丝冷笑，轻蔑地说道：“汝南王爷，我雨妍好歹是雨家正统的驱魔师，你出去打听一下，外面有多少人委托我捉鬼降妖？如果王爷觉得我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你大可以拒绝我们的要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夜光杯今晚失窃了，与我们与关！展昭，我们走！”说完，把黑猫抱起来，转身就走。

赵允让长声而起，厉声喝道：“给本王站住！汝南王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展昭头皮发麻，这种情况下双方闹不合，反而让开封府难堪，只得把雨妍拉回来，轻声劝道：“雨妍，不能对汝南王爷不敬！”

雨妍瞪了赵允让一眼，生气道：“不是我对他不敬，而是因为赵宸的事，他对我还怀恨在心，借机报复我！”

赵允让突然站了起来，把夜光杯放回锦盒，冷冷道：“夜光杯就交给你们，你们可以在王府随意走动，没经本王的同意，不得离开王府半步！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夜光杯乃先皇御赐之物，若是有个什么散失，你们以欺君之罪论处！”说完，甩袖走人。

雨妍站在门口，冲着赵允让的背影做个鬼脸，不屑一顾道：“先皇御赐之物！哼！有什么了不起？活该你做不成太子！”

展昭无奈道：“雨妍！这种话不能拿来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雨妍不以为然地回到花厅，看见锦盒里的夜光杯，禁不住伸手去拿，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轻蔑地说道：“不就是普通的翡翠酒杯吗？这工艺还比不上景德镇的青花瓷酒杯！”

黑猫对古玩玉器颇有研究，心中好奇是怎样的夜光杯，跳到锦盒旁，仔细打量留在盒里的另一只夜光杯，不由震惊，一本正经地说道：“雨妍，你错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夜光杯！你看它造型别致，风格独特，质地光洁，薄如蝉翼，一触欲滴，碧光粼粼，宛如翡翠，如果用其斟酒，酒色晶莹澄碧，甘味香甜，日久不变。据说这对夜光杯是在瑶池盛会上，西王母馈赠给周穆王姬满，取名为‘夜光常满杯’，后来西周灭亡，夜光杯自宫中遗失，不知去向！没想到一千多年后，夜光杯出现在宋朝，宋真宗把它赐给了汝南郡王！”顿了顿，眼中掠过捉摸不透的光芒，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书上的记载有误？这对夜光杯难道是在宋朝遗失的？”

雨妍对黑猫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放下夜光杯，忽然发觉黑猫神色凝重，奇怪地问道：“你想什么？”

“没什么！”黑猫回过神来，正色道：“雨妍，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王府的环境熟悉一下，免得捉鬼的时候弄不清方向！”

展昭连忙开口道：“雨妍，我陪你去！”

雨妍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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