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升堂审石狗（求鲜花）

雨妍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道：“无头鬼是因为生前被人斩首，由怨气汇聚三魂七魄成形。如果死后尸首齐全，合葬在一起，出现时就会提着自己头，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如果死后尸首被分开埋葬，出现的无头鬼怨气极重，就会到处找人索命，还会将对方的头砍下来，属于非常厉害的恶鬼。但是，凡修道懂法术之人，都知道如何破解，只要在额头上贴一道镇鬼解冤符，用八卦巾将头包住埋在纯阳之地，无头鬼便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即使他怨气再深，也不懂得为自己报仇雪恨，只能变成一只游魂野鬼，永远徘徊在六道轮回之外。”

周德才听罢悲愤难当，激动地骂道：“这个凶手不但杀了人，还要把他变成游魂野鬼，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畜生！”顿了顿，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苦恼道：“雨姑娘，恕本县愚昧，无头尸身份不明，凶手只知是个江湖术士，什么线索都没有，一无苦主，二无被告，这明日要如何升堂审案呢？”

雨妍嘴角逸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淡淡地问道：“周大人，你可知道包大人审乌盆案吗？”

周德才茫然地点了点头，徐徐道：“本县知道。康定二年，扬州商人刘世昌结帐回家，行至定远县遇雨，借宿窑户赵大家。赵大见财起意，将其用酒毒死，后将尸体烧制成乌盆，被砍柴的张别古要帐索去。刘世昌的鬼魂在夜里哭诉，声称赵大杀人掠财，张别古携乌盆上堂代其鸣冤，包大人夜审乌盆，搜出其罪证，令赵大夫妻招供，为刘世昌洗雪了冤屈。”

雨妍眼中闪过精芒，笑着说道：“周大人，何不效仿包大人审这无头尸案？”

“效仿？！”周德才皱起眉头，不解道：“雨姑娘，本县越听越糊涂了，这无头尸案与乌盆案有何相同之处？就算让无头鬼出来指认凶手，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会记得凶手是谁呢？”

雨妍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周大人，雨妍没有说要审无头鬼啊！”

周德才急了，愁眉苦脸道：“雨姑娘，你就不要戏耍本县了！这案子要如何审，还请雨姑娘明示！”

雨妍随即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无头尸是从大黄狗的石像旁挖出来的，那么，它就是这件命案的直接目击证人，我们可以让它来指认凶手！”

周德才惊讶地怪叫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盯着雨妍，不敢相信地说道：“这石像又不会开口说话，如何指认？就算它是一条活生生的狗，也不能做为此案的目击证人！”

雨妍无奈地倒抽一口冷气，暗忖他真是不开窍，若是换作包大人，早就明白她的想法了，只得直截了当的对他说出整个计划：“周大人，凶手之所以要将尸体的头和身体分开埋葬，就是担心尸体总有一天被别人发现，从而认出了尸体的身份，怀疑到他的头上，这就说明，死者与凶手是认识的，而且还是附近的居民。明日在吉祥桥升堂审案，让附近村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来听审，周大人只管向大黄狗的石像问话，我自有办法让它开口回答，到时，凶手必然现形！”

周德才犹豫了一会儿，忧心忡忡道：“万一凶手不来听审，那岂不是抓不住他了？”

雨妍微笑着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现在离明日戌时还有十个时辰。天亮之后，你让衙役挨家挨户的通知，叫村民们都来听审，如果不来者，以杀人同罪论处，这样，凶手想不来都不行！他若是马上逃走，那就更是不打自招啦！然后再让衙役透露一点风声出去，说吉祥桥的大黄狗吉祥托梦于周大人，要你在戌时审问它，它便会指出凶手是谁。”

周德才沉吟片刻，笑盈盈地赞叹道：“雨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心细如尘！”

雪羽不由干笑了一声，审石狗的计策哪是雨妍能想出来的，其实是他与青龙商量而来。正要取笑周德才是个糊涂官，突然被雨妍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忙抱着黑公鸡退了下去。

雨妍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露出疲惫的神色，告辞道：“时间不早了，周大人，雨妍要回房去歇息了！”

周德才仍在浮想联翩，想到自己因夜审石狗而名声大造，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对雨妍敷衍道：“雨姑娘慢走，本县不送了！”

……

日落西山，夜幕开始降临。

周德才府第的客房，突然传出了骇人的责骂声。

“什么？赵宸又不见了？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吗？马上就要审案了，难不成还跑去到处找他吗？”雨妍向碧落大发脾气，脸色阴沉难看。

碧落神情冰冷如常，眼底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任凭雨妍责骂。

雪羽劝道：“雨妍，别生气了！脚长在赵宸身上，他要到处乱跑，碧落不可能拿绳子绑着他吧。你们先去吉祥桥，我去找他！”

雨妍怅然叹了口气，无奈道：“只有这样了！碧落，我们走吧！”

两人赶到吉祥桥，离戌时还差半刻钟，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村民全部到场。周围燃着无数火把，火光漫天，照得吉祥桥透亮。衙役以大黄狗的石像为中心围成圆形，把村民隔在场外，场内摆放着一张公案，两张椅子，文房四宝、惊堂木、断案牌、发令牌、筒签一应俱全。

周德才在公案前恭候多时，一直坐立难安，见到雨妍连忙上前，半抱怨道：“雨姑娘，你怎么才来啊？本县都快急死了！”

雨妍淡淡的目光扫视全场，轻描淡写道：“戌时未到，周大人何需惊慌？我这边只是出了点小状况，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村民们都到齐了吗？”

周德才立刻恭维道：“我让他们酉时中过来，人都到齐了！雨姑娘，可以升堂审案了吗？”

雨妍抬头看了看天空，淡然说道：“可以！”

周德才笑着请雨妍上坐，雨妍摆摆手道：“我站在石狗的旁边就行了！周大人请升堂吧！”说完，站到了石狗的右边。

周德才只好自己坐在公案前，一拍惊堂木，威严地说道：“吉祥桥发生命案，今晚本县令在此升堂问案！雨妍姑娘精通道法，能与鬼神通灵，曾协助青天包大人破获无数奇案，相信大家也是耳有所闻了！无头男尸被埋在吉祥的身旁，吉祥自然目睹了案发经过，现在就让雨姑娘与吉祥通灵，让它指出本案的元凶，以告慰死者之亡魂！”

堂下立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细语。有人深信不疑，有人觉得荒诞离奇，有人待看好戏，有人发出嘲笑，尽显人生百态。

雨妍冷静从容，丝毫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仔细观察着众人的神色，目光最后落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

此人身材高瘦，四肢修长，肤色白净，眼睛细小如鼠，身穿灰色粗布短衣，暗蓝色紧腿裤，一副农民的打扮。

正是这身打扮引起了雨妍的怀疑，若他真是农民，在田间种地，长久的风吹日晒，怎会脸白无须？

朱雀突然出现在雨妍的身旁，向她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青年男子的眼神立时变得飘忽不定，似乎能看见朱雀，不敢再朝这边看。

雨妍暗忖自己没有猜错，淡淡一笑，与朱雀交换了个眼神，装模作样的在胸前结下一连串复杂的手印，然后把右手搭在了石狗的头上，大声命令道：“吉祥，还不速速现身！”

石狗的眼睛放射出红光，堂下立时一片哗然，人人大惊失色。

“汪汪汪……”石狗发出一阵叫声，众人皆呼吉祥显灵了，周德才看得目瞪口呆。

雨妍忽然抬手指向那个青年男子，声色俱厉地说道：“吉祥说，罗奇就是杀害周大福的凶手！”

众人惊讶而又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有些村民听到“周大福”几个字，更是义愤填膺的把那个叫罗奇的青年男子抓到了周德才面前。

周德才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脸色数变，失声道：“雨姑娘，你说死者是周大福？”

雨妍淡淡地说道：“不是我说的，是吉祥说的！”

罗奇连忙跪下大呼冤枉，声泪俱下地说道：“青天大老爷，草民没有杀人！实在是冤枉啊！狗哪会说人话？分明是这个女人栽赃陷害草民！青天大老爷，你要替草民作主啊！”

雨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我与你无怨无仇，干嘛要陷害你？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你，你的名字和无头尸的名字都是吉祥告诉我的！”

“你胡说！石狗根本没有开口说话，而且那个狗叫声是有人装的，石狗显灵全部你用来骗人的把戏！”罗奇振振有词地说道，狠狠地瞪着雨妍。

雨妍冷笑道：“吉祥显灵，大家有目共睹，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骗人吗？死者名叫周大福，是你的好兄弟，也是周家村里的大夫，一个多月前上山采药失踪，其实是被你引到这里来杀害了，我有说错吗？”

罗奇神色并不慌乱，反而显然十分镇定，愤愤不平地反驳道：“既然周大福是我的好兄弟，我为何要杀他？你说吉祥显灵，有本事让它把犯案的经过全部讲出来啊！”

雨妍顿时哑口无言，朱雀和青龙是从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失踪人口中，查出死者姓名，然后顺藤摸瓜查出了罗奇，根本不知案发经过，原以为他会惊惶失措的俯首认罪，不料对方竟然如此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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