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惊弓之鸟

第二天清晨，雪羽把青龙画好的女鬼画像送到了开封府。包拯立即下令，将其画像与昨夜被害男子的画像贴于开封府的悬赏告示墙上，希望知情人士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开封府寻人的消息，便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的，前来提供线索的人络绎不绝，但都是关于龙津桥被害男子的。

被害人名叫马川，今年二十九岁，家住南门大街，尚未娶妻，年幼丧父，生性自私自利，是个不仁不孝之徒。据说他的母亲，是在几年前被他活活气死的，和杨勇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欺善怕恶，只要有钱，他二人什么坏事干不出来，经常帮有钱人欺负贫苦百姓，很多人都深受其害，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得知他们离奇惨死，都觉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而女鬼却是毫无头绪，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无奈之下，包拯只得命画师再多画几幅出来，让衙役们拿着画像寻访开封城内外及附近的城镇，并将画像发往开封府下辖各县县衙。

天色已近黄昏，晚霞密布。

逍遥居后院的厨房，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自从张靖芹搬进逍遥居，便自作主张画分了地盘。以前厅为界线，把逍遥居一分之二，前厅以东包括后花院都是她的地盘，除了赵宸，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前厅以西包括除灵堂属于雨妍和她的近身侍卫，双方共享厨房和前厅。因此，雨妍和张靖芹常常为谁先做饭的小事而吵闹不休。

这天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人打一开始便唇枪舌战，各不相让。

赵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得口干舌燥，束手无策了。谁说男人妻妾成群是福，如今两个女人就让他无福消受了。如果换作是以前那个风流倜傥浪荡不羁的王爷，三两句话就能把她们哄得开开心心的，还用得着如此愁眉苦脸吗？只可惜，现在的赵宸失忆了，变傻了，无能为力了。

雨妍的式神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亦懒得理会，反正比的是嘴上功夫，没有人敢动手，她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不到戌时是吃不到晚饭的，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张靖芹的侍婢奴仆亦不敢插手进来，因为雨妍身边的侍卫不好惹，神出鬼没，搬进来的第一天便被他们杀了威风，现在只能默默地站在旁边，替主子助威。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浩月疾步走来，道：“雨妍，除灵堂有客到……”

雨妍不悦地打断道：“让雪羽去处理！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张靖芹轻蔑地笑了笑，嘲讽道：“什么事都交给别人去处理，你也不外如是。”

雨妍怒瞪着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有能耐，那你去接客啊！”

听到“接客”二字，张靖芹顿时怒火中烧，愤然道：“你才接客呢！论身份，论地位，我都比你高贵！”接着满含委屈地抱住赵宸的胳膊，又伤心又撒娇地说道：“相公，你听见了，她侮辱芹儿！”

赵宸苦笑道：“芹儿，雨妍她不是这个意思。”

雨妍气呼呼的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张靖芹，你不是常在我面前炫耀自己很有钱吗？有钱就去酒楼吃你的山珍海味，跟我争厨房做什么？”

张靖芹挑眉斜睨着雨妍，媚声媚气地说道：“我就是喜欢跟你争，怎么样？”

雨妍霸气冲天道：“今晚我非先做不可！”

张靖芹冷笑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会做饭吗？还不是你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做，一个大男人下厨做饭给你吃，也不怕笑死人了！相公，芹儿今晚做芙蓉海参、五味焙鸡、酒香螺、螃蟹清羹给你吃，全是芹儿从宫中御厨那里学来的！”

声音实在是肉麻死人，那骚在骨子里的媚态，还有语气中带着挑衅的意味，令雨妍一阵恶心，又是大为恼火，谑笑道：“会做那些菜又怎样？天下美食又不只豫菜一种，我连满汉全席都不知吃过多少次了，你会做吗？”

满汉全席？张靖芹蓦地一怔，愕然道：“那是什么菜？你少拿没有的东西唬我！”

雨妍得意的冷笑：“哼，不知道就说没有。满汉全席才不是一道菜，共有一百零八道菜式，分为蒙古亲潘宴、廷臣宴、万寿宴、千叟宴、九百宴、节令宴六宴，六宴的菜式各有不同，上菜的顺序也不同。里面的菜式我随便报几个，别说让你做，怕是你尝都没有尝过。”

见她说得绘声绘影，张靖芹顿时气结，不服气道：“我才不信，有本事你报出来！”

俗语有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雨妍虽说不会做菜，但是在二十一世纪，因为工作的关系而走遍了大江南北，自然吃遍天下美食，报几个菜名还能难倒她？立马口若悬河的道：“猴头蘑扒鱼翅、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卿鱼舌烩熊掌、米糟猩唇、假豹胎、蒸驼峰、梨片伴蒸果子狸、福字瓜烧里脊、佛跳墙、熊猫蟹肉虾。”

雨妍专挑稀奇又难做的菜名来报，听得张靖芹瞠目结舌，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

无奈地看着她们争执，浩月呆立了半晌，这时见雨妍的气势明显压倒了对方，才道：“雨妍，除灵堂的客人还在等着你，说是非要你去不可。”

雨妍一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的模样，傲然道：“非去不可啊！那我们就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浩月心下汗颜，见雨妍大摇大摆的离开，连忙转身跟上。

赵宸正欲追去看看，却被张靖芹紧抓着不放，急道：“芹儿，快放开我！”

张靖芹媚笑道：“相公，现在我们可以做饭了，让她去接她的客吧！”接着，向小柳子和小顺子打个眼色，两人即刻上来，左右架住了赵宸。

雨妍来到除灵堂，发觉十几个壮汉均手持钢刀，站在一年青贵公子的后面，显然此人有钱有势，再看他神情紧张，恐慌不安的样子，雨妍已是了然于胸。

雪羽坐在贵公子的旁边，正悠闲的饮茶，见雨妍进来，忙放下茶杯，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王公子，你要找的驱魔师到了。”

他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对雨妍深深一拜，恳求道：“雨大师，在下王鹏飞，想请雨大师帮个忙，事成之后，必定重金酬谢！”

雨妍坐到主人位上，摆出自信从容的样子，淡淡地说道：“雨妍乃一介女流，不敢有辱大师之名，称我雨妍就行了。王公子想让雨妍帮什么忙？尽管说来。”

王鹏飞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犹豫了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雨大……雨姑娘，我想请雨姑娘捉鬼……捉女鬼。”

“捉鬼？”雨妍不由苦笑一声，哂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原来只是捉鬼。王公子，除灵堂并非雨妍一人能捉鬼降妖，你面前的这位，捉鬼的本事比你想象中厉害多了！雪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雪羽点头。

雨妍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王鹏飞急得大手一挥，他带来的壮汉忙上前堵住了门口，个个杀气腾腾，神色不善。

雪羽脸色阴沉下去，冷冷地说道：“王公子，这里是除灵堂，岂容你无理放肆？”

王鹏飞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不安，慌乱地说道：“我只想请雨姑娘到鄙府住几天，如果可以话，还希望雨姑娘能做我的……”

“无耻！”尚未听对方说完，雨妍已是激愤难当，狠狠地赏了他一记耳光，怒道：“难道我不从，你还想强娶硬抢不成？谁叫你来的？你是不是拿了张靖芹的好处？”

王鹏飞目瞪口呆，错愕道：“雨姑娘误会了！我是怕那女鬼来杀我，想请雨姑娘做我的护卫，没有强娶硬抢的意思，我更不认识什么张靖芹。”

雪羽恍然，顿时忍俊不禁。

雨妍窘得俏脸都红了，横了雪羽一眼，不悦地说道：“麻烦你下次把话说清楚，害人误会，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猛然想起了什么，惊异道：“你方才说怕女鬼杀你？你和那女鬼有何仇怨？难道你与这两天发生的命案有关？”

王鹏飞浑身剧震，脸色刷地变白了，干笑着掩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与杨勇和马川的案子有关呢？雨姑娘说笑了。”

雪羽嘴角逸出一丝冷笑，闲庭散步般走到王鹏飞身旁，悠悠说道：“王公子，你的消息倒灵通，这么快就知道第二个死者的名字。这事儿还真凑巧，杨勇和马川一死，你就来找雨妍保护你，难道你知道他们是被女鬼害死的吗？”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我先告辞了！”王鹏飞连连摆手，忙向门口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此地。

雪羽的试探，王鹏飞的异常反应，让雨妍更加确定他与命案有关，严厉地喝道：“站住！我还没同意你离开呢！”

王鹏飞吓得拔腿就跑。

雪羽用羽毛化成一把长剑，闪身追去。

众壮汉举刀凶神恶煞地扑过来，突然数道闪电从天而降，他们全部被落雷击中，惨叫着倒地不起，全身麻痹。

“嗖”的一声轻响，明晃晃的剑刃横在了王鹏飞的脖子上。

雪羽眼中掠过有趣的神色，轻移剑身，剑尖便抵住了王鹏飞的耳垂，冷笑道：“你没听见雨妍说的话吗？难道想要我把你这对不听话的耳朵割下来？”

王鹏飞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颤声求饶道：“大侠饶命！不要杀我！”

雨妍怀里赫然抱着一只黑猫，轻抚着它柔顺的毛发，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乖乖的跟我们去趟开封府吧！”

“啊？！”王鹏飞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颓然垂首，心想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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