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寅夜谈心

夜深人静，屋子里的气氛却显得异常紧张和凝重，出去寻找朱雀的人陆续回来，结果带回来的消息让雨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样的预感充斥着她的头脑，令她更加烦躁不安起来。

碧落已经将死囚从太康县秘密地带回开封，使用法术把他困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从青龙的吩咐，碧落一直守护在雨妍身边，此刻看着她焦急烦乱的样子，内心升起一种无法为她分忧的伤感。

看着大家沉默不语，又无计可施，雨妍实在等不下去了，毅然向门口走去：“玄武还没有回来，恐怕也出事了，一定是傲天，我去……”

话尚未说完，黑猫恢复真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截断她道：“玄武担心朱雀，在外面多找一会儿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再说，明天赵宸就要处斩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准备一下。”

雪羽用轻松的语气半开玩笑道：“说不定玄武已经找到朱雀，正在向她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耽误那么一点时间，不会有事的。”

雨妍回过头，不悦地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意：“这个时候了，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雪羽想趁此打消雨妍的念头，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意味深长地说道：“所谓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很多时候，我们往往因为对某人某事太过紧张担心，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反而解决不了问题。”

雨妍神色黯然下来，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朱雀是自己的四神兽，万一出了什么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平时对朱雀少有关心，是因为相信朱雀有照顾自己的能力，而这份维持了十多年的信心，却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崩溃瓦解了。

这两天，雨妍时不时用召唤术想把朱雀召唤回来，恨不得下一秒朱雀就站在她面前，然而每次都是徒劳无功，不详的预感像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令她茶饭不思，夜不安眠。以前朱雀常常喜欢跟她玩失踪，可是从来不像现在这般让她绝望痛苦过。

青龙无奈道：“我再出去找找。”

青龙转身，发觉玄武出现在他面前，不由一愣。

玄武的表情十分阴郁，没有理会青龙，径直走进了房间，面对雨妍却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雨妍忐忑难安，心急如焚地问道：“没有找到朱雀吗？”

“雨妍……”玄武无法再看雨妍的眼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朱雀被傲天打成了重伤，她为了不让你因救她损耗过多的灵力，怕你被傲天暗算，所以选择了重生。我已经将她带回了大理，雨承明给她做了重生仪式。”

简单的两句话却令雨妍如坠万丈深渊，一瞬间，脑里变成一片空白，呆在当场。

青龙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抓住了玄武胸口的衣服：“你胡说！依朱雀的性格，她不可能这么做，是不是你叫她选择重生？”

玄武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冷静而又坦然地迎上他恼怒的目光，正色道：“朱雀这么做是为了雨妍，她是为大局着想，只有雨妍才能杀死傲天。”

青龙一怔，不由松开了玄武。

雨妍回过神来，强忍住心中的悲痛，这个时候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除了让自己更加坚强外，又能做什么呢？宝儿的牺牲，朱雀的死，都是自己的责任。作为主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式神；作为雨家传人，更没有尽到驱魔降妖的本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失败。

“大家都累了，去休息吧。”雨妍精神恍惚地说道，完全忘记了救赵宸的事情。

碧落正要提醒雨妍，雪羽抢先说道：“回房睡觉！回房睡觉！”说完，对碧落猛打眼色，一边推着他出去，一边回头向浩月招了招手。

浩月顺从地跟着他们退了出去。

话已带到，玄武作为雨承明的四神兽，没有他的吩咐，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再说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向雨妍告辞离开了。

青龙心知雨妍难过，胸口感到很沉重，几次想要开口安慰，却最终隐忍下来。因为他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只有让她独自一人慢慢冷静下来，才能平抚心中的伤痛。青龙没有怪朱雀，内心也认同了她的做法，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你好好休息。”带着叹息的一句话显得有些压抑，青龙退出房间，替她掩上了房门。

突然一只手搭在青龙肩上，回头一看，原来碧落、浩月和雪羽都站在门外。

雪羽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走！”

四人到了碧落的房间，商量了一阵，决定提前把赵宸救出来。

雪羽使用法术将死囚变成了赵宸的样子，并且控制了他的神志，使其不露出马脚。

随后，四人带着死囚偷偷潜入大牢，成功地把赵宸换了出来，藏在青龙的房间里。

赵宸不能离开房间，但是有些事急需处理，只得请求雪羽再找一名死囚代替陈峰，又担心暗卫军为救他横生枝节，于是写了一封信，拜托浩月马上转交到赵立军手中。

这天晚上，青龙向赵宸说了很多，大都与雨妍有关，或许朱雀的事让他感慨良多，担心日后自己出了什么事，能照顾雨妍的就只有赵宸，所以想让赵宸尽量地了解雨妍的过去。

默默听着雨妍的故事，赵宸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觉得雨妍的过去充满了寂寞和哀伤，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灵，喜欢恶作剧，又太过善良纯真，所以很容易被骗，常常需要青龙为她收拾残局。从小到大，雨妍的身边没有几个人类朋友，感情很纯粹，不懂世故，所以初识雨妍，才会被她调皮可爱的笑脸所吸引，然而渐渐地，赵宸感觉雨妍变得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甚至郁郁寡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展昭造成的。人生最难的选择，就是感情二选一。赵宸终于明白，不是雨妍不会做出选择，而是自己没有向雨妍表白，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赵宸自嘲地笑了笑，唐突地问青龙：“如果给你一次变成人的机会，你会不会娶雨妍为妻？”

青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会！”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代表着青龙的坚贞不渝，那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虚假。赵宸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我连你都不如。”

青龙带着比赵宸更阴郁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可是……我永远都不会有变成人的机会。”终于，青龙把赵宸是紫微大帝转世，雨妍是九天玄女转世的事告诉了他，然后郑重地说道：“紫微大帝宁愿不做神仙，在凡间历尽万千劫难，就只为与九天玄女度下一世情缘，所以你应该好好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赵宸先是有点吃惊，但马上相信了青龙的话。九百多年后的雨妍来到这个朝代，并不是偶然，就算是雨妍的八字命批决定了她的命运，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确是一种缘分。而这种缘分早已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只是赵宸没有察觉罢了。

“谢谢你，青龙。”赵宸感激地说道，心中的迷惘已是烟消云散。

天刚蒙蒙亮，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青龙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首先进来的是陈峰，后面跟着浩月、卢易和雪羽。

陈峰和卢易见到赵宸安然无恙，激动地半跪地上：“属下参见王爷。”

“平身。”赵宸淡然道：“卢易，本王不是命令你跟着军主撤离京城吗？”

卢易看出赵宸没有责怪的意思，正色道：“回王爷，军主已经带领暗卫军全部撤离了京城，临走时命令属下无论如何都要留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的安全。如果王爷认为属下违抗命令，可以马上处死属下。”

陈峰正想要跪下求情，赵宸突然嘴角上扬，道：“这一次，本王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谢王爷。”卢易含笑望了陈峰一眼，示意他又在自作多情。

陈峰虚惊了一场，发觉卢易非但不领他的情，还嘲笑他，脸色阴沉下去，却忍着没有当场发作，默默地退至赵宸身后。

雪羽干咳了几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日午时，包拯亲自在朱雀门监斩，死的虽然只是你们的替身，但是从此以后你们都不能出现在人前。碧落去通知雨妍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赵宸略一沉吟，问道：“怎么走？”

雪羽看不惯他事事谨慎的态度，不耐烦道：“当然是从天上走，这样比较安全。你放心，我们一人带一个刚刚好。”

“天上固然安全，但是，万一遇到了傲天怎么办？”赵宸沉着反问，把所有会出现的意外都考虑到了。

雪羽不知如何回答，赵宸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沉思中。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浩月连忙把雨妍和碧落都迎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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