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限定女友if线番外（上）

奔来跑去三个月，在手头任务结束的一刻，他们便打定主意要休息。

        在南芒拿出的世界旅行手册上抛了个硬币，硬币下落的地点，就是他们决定要去休息放松的地方。

        南芒乐呵呵，管这叫劳逸结合。

        他们降落在这座不怎么出名的小城里，拖着行李箱找了半天旅馆，幸好身边有奇犽，才没有被宰游客的司机坑钱。

        奇犽撇着嘴，并不是很得意。

        待了没两天，小杰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这次小杰没让他俩跟着，而是让奇犽好好放松一下，和南芒一块儿去玩吧。要是跟着他又跑任务，多没劲啊。

        奇犽说，倒也没什么。

        反正于他而言，无论在哪儿，身边的人不变的话，都一样的。

        但看小杰坚持，他们也不好再反驳，不然又要闹了。

        奇犽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街道羊肠一样四通八达，小又细，但胜在干净空落。大点儿的好车几乎看不见，偶尔有几辆公交车与他擦肩而过，彩色的肥虫屁股噗噗喷着黑气，在这司空见惯的日子里消失在蓝色天空的尽头。

        秋季已经过去，冬季将要来临。最近降温许多，他有听见南芒时不时的喷嚏声。而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温度不冷不热，还能看见有鸽子在红色屋檐上咕咕地叫。

        那些胖鸽子在他靠近时忽地慌张着展翅飞走了。

        她应该会喜欢？他漫无边际地想。

        奇犽喜欢富有生命力的东西，虽然他曾被教了许多可以轻易扼杀生命的手段，毕竟是那样的家庭……但不妨碍他由此更能感受生命的珍贵，且由衷去喜欢。

        南芒就是一个极具鲜活气息的人。她总是在笑，好像没有烦恼的样子，像一只心脏跳动过速的小动物，无时无刻不在对人发出友好的信号。在那家伙的世界里，恐怕只有两种人：朋友，和将要成为朋友的人。

        这样的笨蛋，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他经常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又不介意这样的笨蛋更多一些，他总不愿承认自己是喜欢笨蛋的。特别是名为南芒的笨蛋。

        奇犽在街边便利店买下一罐饮料。他扫了一眼锈刻在瓶身的字，似乎是叫什么奇奇露比果汁？真是奇怪的名字。

        南芒和小杰一样，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俩人都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同。南芒可比小杰纯真太多。

        奇犽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有时喜欢聪明人，更多喜欢直白的人，那样不会让他觉得累。幸好，他周遭可以交往的人，都是一些让他没有感到累的类型。

        奇犽走到马路上。

        此时正好红灯亮了。

        这让他有了更多时间来放飞思绪。

        他低头抠了抠易拉罐的环，发出“蹦”的轻响，里面的液体在晃荡，在狭窄的开口里荡出微光。他的思绪好像也被一只手抓住摇晃。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力就不由自主放在她身上了呢？不太记得了，已经不可考了……这并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

        红灯闪了一下，绿灯了。

        他可以走了。

        重要的是什么？——在他意识到心动的那瞬间，就已明白事成定局。他没有可以说“开始”的机会，他凭什么说？南芒明明是小杰的女朋友。

        他呢？他是什么？

        奇犽很懊恼，又不许自己产生懊恼，但还是会想，为什么不可以是别人？非得是她？非得是他？

        小杰很好，南芒也很好，两个很好的人是该在一起的。奇犽觉得自己不够好，不然怎么会滋生这样的念头。

        他不愿再去想。

        他抬手把喝剩下一半的罐子投到几米远的垃圾桶里。

        惊跑了一只蹲守在旁边的野猫。

        奇犽插着口袋汇入人流。

        喇叭声和口哨声混成一团，斑斓的房子后面是隐约的山脊，苍青色的薄雾环绕着，看起来很宏伟，确实有来这里游玩观赏一趟的价值。

        街头有操着奇怪口音的黑皮肤女人扛着木板上的烟酒热情走过，她好似并不在乎能否一定要卖出去，哪怕被拒绝了，她的笑容也是如此的自然爽朗。

        她厚厚的嘴唇开开合合，噢！先生，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先生，愿神祝福您，希望您每天都能过得这么快活！

        他笑了一声，口袋里的玻璃瓶被他捏出了热温。

        他确实很快活！这种好日子，与以往在家相比，他哪里还有什么可求的？足够啦。

        不多时，奇犽受够了与人群随波逐流，被裹挟着往前流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热衷于新奇刺激的事物，不然也不会厌腻一如既往的日子，做出叛逆刺伤老妈跑出家门参加猎考的疯狂举动。

        他很快溜出人群，与他们背道而驰。

        奇犽贴着墙边走，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生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脑袋路过，手里上下摇晃着一筒自喷漆。

        他意识到他们要干嘛去了。

        标榜特立独行的男孩儿们一挥手，嗷嗷在一面老旧斑驳、有一串暗淡端正字体“明天会更好”的墙上狂喷。

        一句磅礴的粗话立马浮现，叉着腰一脚踏在原本的字迹上：去他妈！

        奇犽一脚踢开底下的酒瓶，去他妈！

        等到街边的灯一盏盏亮起，奇犽从一个圆圈的光走到另一个圆圈的光，其中必定会有过渡的黑暗，但那是必须经历的。

        他走了好几公里，身体不觉得累，但是精神却感到困倦。他想要见到南芒。

        奇犽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一整天没有见到她，却也一整天都在见她，在脑海里。

        路灯后面站着树，风吹过有呜呜声。

        他悄无声息地站在旅馆房间外，门没关紧，里面泄露出一束暖色的光。

        南芒说：“哦，奇犽么……他跑出去玩啦，都不带我！”

        奇犽眨了眨眼，什么嘛，这就开始告状了吗？小气鬼。

        他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要从光走到光，他需要走过黑暗。

        黑暗此时化身正义的勇者，举着正义之剑要把他钉在原地，不得动弹。作为对他有过坏念头的惩罚，他得听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哦。”

        接着，女孩儿蜜糖似的笑声漫了出来，却独独避开了他。

        奇犽垂下眼睫。

        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和亚路嘉玩捉迷藏，他躲到老妈房间里，然后不小心把她妆台上一串珍珠项链给扯断了，粒粒雪白圆润的珠子散开弹落在地上，横冲直撞……

        哒哒哒。

        现在他的胃装满了这样的珍珠，翻涌着，咕咚咕咚，每一颗都有它自己的名字，这一颗叫嫉妒，另一颗叫羡慕，还有一颗叫难过……

        他的胃酸分泌出来，把珠子都融化了。

        珠子的名字开始锈刻在胃壁上，深入血肉和骨髓。

        奇犽深深弯下腰，握紧拳头顶在胃部，在这凄寂的黑暗里终于感到一丝生寒的冷意。

        他跨不过去这道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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