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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秀色若可餐


“玲珑城?”

        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书生双腿悬空,坐在一株梨树上,双手撑着树干,笑眯起眼。

        在书生身旁,是一位不再喜欢以发簪束缚青丝的女子剑仙,身着月蓝色长裙,站在树枝上遥望一座府邸。

        “嗯。长青此前追查的那群暗中帮助大煊王朝捉拿紫微书院山长李浩宕的炼气士,似乎就是玲珑城的人。”女子剑仙双手负后,一双眸子古井不波,似有心事。

        那书生腾出一只手,从梨树上摘下一片梨花花瓣,轻轻催动识海中的灵气,将花瓣抛向空中,看着那花瓣浮空,缓缓飘向远处那座府邸。

        白衣书生轻声说道“我在不夜山,以观复神通瞧到些线索,不知跟玲珑城有没有关系。”

        女子剑仙“哦?”了一声,淡然道“不妨说来听听?”

        他思索一番后,说道“唐仙子不觉得,李子衿活得太长了么?”

        唐吟眯起眼,转头看着那白衣书生,不明白他的意思。

        梁敬微笑道“此事还需‘从头来看’。那一日,我与长青兄‘恰好’相约大煊京城吃酒。李子衿一行人,便‘恰好’也来到大煊京城,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了。饭后散步,我们与他们,‘偶遇’湖心亭。也就是那时,大煊王朝才堪堪发动第一次刺客突袭。

        唐仙子不觉得,有些蹊跷么?对付几个当时连长生路都没踏上的小子,唯一一个能还手的武夫宋景山,也才三境而已。若大煊真是有意要取李子衿性命,大可以在他们踏入京城之时就动手。何须等到我与长青兄出现在湖心亭?”

        言语之间,白衣书生忽然感到背心一亮,因为身旁那位女子剑仙,已经眯起眼,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太友好的杀意,仿佛此刻正有一柄本命飞剑,悬停在书生脑后,跃跃欲试。

        唐吟轻笑道“你与长青,是喝花酒去了吧?”

        梁敬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赶紧摆手摇头道“怎么会呢,那不能够呀。”

        女子的关注点,好像从来如此清奇。

        分明自己是在与她谈论正事,结果长篇阔论叙述下来,这位女子剑仙偏偏只关注了那“相约吃酒”四字。

        梁敬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女子剑仙的气息压迫已经消失,他这才讪讪笑道“那我接着说正事?”

        唐吟微笑着轻轻点头。

        书生如获大赦,又从树上摘下一片花瓣,微弓着身子,眯起眼瞄准远处那座府邸,以食指中指捻住那瓣梨花花瓣,悄然运转灵气,朝府邸那边猛地一掷。

        淡粉色花瓣浮空,缓缓飘浮向那边。

        从这时起,书生身旁那位女子剑仙就有些在意了,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梁敬侧脸一眼,倒是没瞧出什么破绽。

        梁敬接着说道“看起来,背地里执子之人,不仅对李子衿的性情了如指掌,甚至对我,对长青兄,也都有过深入了解。而且······如果将长青兄那张符箓也算在内的话,恐怕那执子之人,连云霞山都已经悄然算计入内。”

        说到这里,书生语气轻了许多,不时放缓语速,偷瞄身旁那位女子剑仙的侧脸,揣摩着她的神情。见后者情绪稳定,没有太大的起伏之后,他这才安心继续解释。

        梁敬摊开右手,掌心蓦然出现了一张地图。

        是个简易版的扶摇九州绘卷。

        绘卷之上,只对一些名山峻岭和几条声名赫赫的海域有所标注。对于各州世俗王朝、各大仙宗,皆无标注。

        但这幅扶摇九州绘卷之上,多出了一条以朱笔描下的长线。

        那条红色长线蜿蜒曲折,婉转起伏,辗转在好几州之地。

        自仓庚州太平郡起始,途经大煊王朝,再倏忽之间“跳跃”至云霞山,而后岔道燕国,几乎将整座燕国给盘绕了一圈,于燕国永安渡仙家渡口再度跳跃,去往不夜山,而后于不夜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环,再度“跳跃”至鸿鹄州。

        期间,那条朱线从仓庚州连接到鸿鹄州,中间还经过了一座桃夭州,已经几乎横跨了大半个扶摇天下版图。

        唐吟仿佛瞧出了些什么,只是又不敢确定。

        梁敬收敛笑意,正色道“想必唐仙子已经有所察觉。这是李子衿的‘逃亡路线’。

        一开始,我也只当那是逃亡路线。直到那一日,我心思一转,简单描下扶摇九州绘卷,试图将那少年逃亡的路线以朱笔连接起来,描点成线,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依唐仙子看,这像什么?”

        “蛇?”唐吟几乎脱口而出。

        下一刻,这位女子剑仙瞳孔蓦然放大,死死盯着那只朱线在鸿鹄州盘桓的几圈奇特形状。

        像是犄角,只是初生,未成气候。

        梁敬替她给出了正确答案“是龙。”

        梁敬拂袖一挥,从那张绘卷中拂出一道光幕,浮现在二人身前。

        书生沉声道“在下别的本事没有,只说画龙点睛这门神通,日夜苦练数年,对于‘白纸生龙’一事,颇有心得。若无意外,等李子衿走完鸿鹄州那条白龙江,那么这条‘朱线’头上的犄角,也将成型。”

        两人身前那道光幕,蓦然绽放出些许光芒,被梁敬以儒家神通“白纸生龙”具象衍化的一条红色巨龙逐渐浮现,当红龙的头颅之上,犄角缓缓长成之时,就连光幕外的二人,都像是能感受到一股震慑八荒的龙威。

        唐吟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看似逃亡,实则······?!”

        那个丰神俊朗的书生,屈指一弹,击碎那道光幕,免得天机泄露,他神色凝重道“没错。他在走江。走的却不是白龙江,是那以扶摇天下为版图之‘江’。”

        女子剑仙沉声道“我曾与李子衿有过一场问心,他提到自己是‘剑主’。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会有如此手段?”

        梁敬摇头道“正如你我、长青兄,甚至云霞山、不夜山,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推动李子衿‘走江’的棋子而不自知一般。我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走江’吧。下棋的人,很高明。

        如果以大煊的围棋九段区分那人与其他棋手的区别,那么如今是九段的我,只能算一段,而那人明显是“新九段”,且那还是他一个人的九段。其他人,至多只能达到八段。

        至于你提到的‘剑主’,我在镇魔塔守陵人钟余那边,拿到过一本古籍,最近费了不少功夫,才破译了其中九牛一毛的古老文字。猜猜看,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女子剑仙轻轻噙首,“该不会,是剑主吧?”

        他笑道“就是有这么巧。梁某甚至怀疑,就连这件事,也是那执子之人特意想让我发现的了。”

        唐吟皱着眉头,呸了口,左手化掌为拳,嗔怒道“哪来那么多糟心窝子的事儿!莫让老娘逮住了,要是那个背地里使坏的家伙落到老娘手里,看我不一剑给他剁个稀碎!”

        梁敬不认为她是在说笑,哈哈笑道“唐仙子放心,那人下棋虽然厉害,可境界一定没你高,必然不会是仙子的对手。”

        两人相视沉默一番。

        白衣书生暗自催动灵气,想要离开,却发现脚下似被人以一股柔和剑气束缚住了,无意伤他,却又让他无法御风离开此地。

        他无奈道“我说唐仙子,在下都已经在这里陪你聊了几日,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寒暄聊到正事儿,如今梁敬在你面前,连半点儿秘密都不剩了,真是无话可说无事可聊了,你就行行好,把我放了呗?”

        梁敬心中千不该万不该,早知道前些日子收到唐吟的飞剑传信时,就不离开梁府,陪她来这边“聊天”了。

        当时女子剑仙说是想要去赵府找赵长青,但是碍于一个人不好意思上门,非要拉着自己一起来。

        是,梁敬一开始是拒绝的。唐吟的语气也很柔和,半点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只是当时书生的脑袋后面,悬着一柄十境剑仙的本命飞剑。

        半点也不想体验透心凉是什么滋味的梁敬,这才“心甘情愿”地陪女子剑仙千里迢迢赶到赵长青的家乡舞阳城来。

        可是两人都走到赵府门口了,女子剑仙却又停下脚步,唯唯诺诺,止步不前,半点没有了十境剑仙的威风和气场。俨然一副小女子姿态。

        当时唐吟扯住梁敬,眼中满是犹豫,她轻声问道“我一个姑娘家,不远万里来别人府邸找人,会不会不够矜持啊?会不会被长青的爹娘穿小鞋?长青要是不帮着我说话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坐,怎么讲话,手要放在哪里,才算得体?夜里住哪里?他们会不会当场让我演示针线活?我可做不来这个······”

        当时女子剑仙一系列“妙语连珠”说得梁敬瞠目结舌。

        梁敬只能是安慰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唐仙子不过就是长青兄一位朋友,‘顺便’路过舞阳城,再顺便到府上来看望一下长青兄,在看望长青兄的过程中,‘顺便’再拜访一下二老而已。”

        可不论书生如何宽慰女子剑仙,她就是始终放不下这个心,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于是两人便在城外梨树林里,高谈阔论了好几日。

        都是高境界大修士了,自然无需睡眠,也无须进食。

        可要梁敬这么干瘪瘪地挂在枝头好几日,连嘴皮子都说破了,口水费尽,就是无法说服唐吟鼓起勇气去敲开赵府的大门。

        他也有事要做,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陪唐吟干等下去。天晓得这位女子剑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出那份十境剑仙的气势来?

        可是眼下自己要离开,唐吟也不肯。两人就这么干耗着,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唐吟懊恼道“喂,你这家伙也不帮着出谋划策,就知道关键时刻掉链子,有你这般做朋友的么?”

        书生委屈道“我倒是给你出主意了,拿了一壶女儿红给你,喊你酒壮怂人胆。闷头干了再去敲门。你不是不乐意喝酒么······”

        天色将暗。

        梁敬翻了个白眼,心想此前自己递去赵府的那两瓣梨花花瓣,到底有没有送到赵长青手里啊。

        他要再不来把媳妇儿带回去,自己可就得闷死在这树林里了。

        那位女子剑仙咬牙切齿一番,最终似乎下定了注意,她猛地拨开垂落胸前的秀发,喊道“拿来!”

        梁敬一惊,见女子的气势不像是开玩笑的,赶忙摊开手掌,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壶女儿红,嘱咐道“唐仙子,适量适量啊。喊你闷头干是开玩笑的,酒这东西,喝多了容易醉。”

        不等书生嘱咐完,女子剑仙已然一伸手,从他手里抢过了那壶女儿红,一掌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单手将酒壶举过头顶,仰头豪饮。

        “咕噜咕噜咕噜······”

        梁敬吓了一跳,上前一步劝道“唐仙子,你不要······”

        不曾想唐吟随手一掌将梁敬推开,不让他阻拦自己饮酒壮胆的举动。后者只能是站在一旁干瞪眼,眼睁睁看着那位女子把一壶女儿红给一口闷了。

        直到那只酒壶,连一滴酒水都没了,唐吟随手将酒壶一扔,摔落地上,“啪”一声,碎了个清脆。

        女子剑仙满脸红晕,站在梨树枝头摇摇欲坠,她睁眼看人,眼前变成了两个梁敬,脑袋晕乎乎的,脚步也逐渐不稳,觉得身子好沉好沉。

        她伸出玉指,指着那神色焦急的白衣书生,怒瞪他一眼,语气断断续续道“梁···梁敬!老娘按···按你教的做了!快,带老娘去敲···敲门!”

        唐吟几乎是用尽力气说完的话。

        本来一位十境大修士,完全可以不被酒水干扰神志。

        只是那样一来,喝酒还有个锤儿用?

        故而女子剑仙并未以修为强行维持神志,任由酒意袭上心头。

        梁敬看着晕乎乎的唐吟,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扶着她,御风飞往赵府。

        两人很快来到赵府大门外,那女子剑仙都在路上眯了一觉了,此刻双脚沾了地,她醒了过来,睁开一只眼,眯成一条缝,透过缝隙看了眼,是赵府的大门。

        女子一把撒开梁敬扶住自己的手,嘴里念叨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莫耽搁老娘敲门!”

        梁敬苦笑着点点头,心头那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姑奶奶终于酒后壮胆了,忧的是······她这副喝得烂醉的模样,出现在伯父伯母面前,怕不太像样啊。

        他忽然喊住唐吟,说道“唐仙子,要不今晚算了,咱们明日再来?”

        然而那个已经走到赵府门前,一只手都搭上门环的女子呸了声,没好气道“老娘来都来了,岂有望而却步之理?莫要坏我道心,一边儿呆着!”

        唐吟微眯着眼,使劲扯着赵府门环,连拍了两下,嘴里喊着“赵长青,还不快出来!”

        身后那个白衣书生头疼不已,早知道就不拿酒给她喝了,他已经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对自己不妙的方向发展下去······

        在女子剑仙敲门好一会儿以后,赵府大门被人拉开,唐吟愣了愣。

        一位手提灯笼的婢女睡眼惺忪,一手揉着眼睛,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找谁呀。”

        梁敬赶忙小跑着上前,俯首在那婢女耳边小声说了句悄悄话,“这可是你们少爷的未来媳妇儿!今晚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啊,快去把你家少爷请出来。等等,你就说,那位姑娘姓唐。”

        那婢女将信将疑,斟酌一番过后再看那丰神俊朗的白衣书生,器宇不凡,宛若一位从天而降的谪仙人,举手投足之间颇为儒家,且含仙气,不像是会说谎骗人的模样,便说道“两位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少爷。”

        那婢女合上大门,提着灯笼一路小跑,经过前院假山、池塘,沿着大院衔接小院的花园廊道快步去往赵长青书房。

        若在平时,她是万万不敢夜里叨扰少爷的。

        只是今日少爷并未就寝,还在书房看着书呢,而刚才那位好似谪仙人的书生,又不像会说谎的模样,她这才敢去赵长青那边通报一声。

        书房外,婢女手持灯笼,瞥见书房里的烛火尚且燃着,透过门窗外的薄纸,依稀可以看见里头的少爷正在秉烛夜读,缓缓翻动书页。

        她轻敲木门,小声问道“少爷,府外来了两位客人,一位书生,一位姑娘,说是······说是您的未来媳妇儿,您要不要去见见?”

        对于这种事,婢女见的多了。

        自家少爷才貌双全,听说还是那山上仙师,在这城中时常有慕名而来的女子,想要自荐枕席。

        前几日,她才替自家少爷婉拒了一户土财主家的女儿呢,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家老小主动上门反向提亲,说是少爷若愿意娶下她,都可以不做正房,做妾也无妨呢。

        虽说今夜到访的那位姑娘,长得要比此前那些女子好看许多,可天晓得那位姐姐,是不是馋咱家少爷的身子?

        赵长青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看着书,想着莫不是又是爹娘擅自替自己做了媒,安排了城中哪家千金小姐,还特意选在这么晚的时辰,就为了让自己不便拒绝?

        他随手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件特意准备好的白玉朱流霞花盏,屈指一弹,以灵气催动那只霞花盏从窗户飞出,去到那婢女手中,小声说道“阿曼,替我送客,再将这只霞花盏送给那位姑娘,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破财消灾这种事,赵长青已经熟稔的很了。

        这些物件,都是女子喜欢的小东西,不是什么仙家物品,就是好看些的小玩意儿。女子都喜欢这样赏心悦目的物件。

        从他手里送出去的女子物件,没有一千都有八百。皆是送给这些打算上门反向提亲的姑娘,麻烦她们以后不要再来,算是婉拒对方的同时也让人家尝到一点甜头,不至于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那些女子拿了他送的礼,是自己收藏也好,拿去置换银两也罢,总没有理由再来烦扰自己。

        门外的婢女阿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霞花盏,点头道“好,阿曼这就去打发了他们二人。”

        只是她刚转过身,忽然想起那位好似谪仙人的书生,故意提了一句,说那位姑娘姓唐。

        想起那位书生的出尘气质。

        婢女想着,不然自己还是提一嘴?

        阿曼又转过身“轻声说道,少爷,那位姑娘好像姓唐哩。”

        赵长青翻了个白眼,“姓唐又怎么样···等等,你说她姓唐?唐什么?”

        她摇头道“这就不知了,她也没说,就只是说了个姓。少爷,还要我去将他们打发走么?”

        赵长青匆忙起身,书桌之上那本古籍书页迅速回翻,自行合拢。

        他推门而出,说道“你去歇着吧,我去见见。那只霞花盏,自己收着吧。”

        婢女朝他施了个万福,“谢少爷赏赐。那奴婢先告退了。”

        赵府大门。

        迟迟没等到那婢女回来的唐吟已经睡在赵府门槛上了,衣衫有些歪,酥肩半露的模样,让梁敬不敢直视,自然更不能去将她扶起,否则若是被赵长青撞见那一幕,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他只能并拢双指轻轻一抹,遥遥以术法替唐吟正了正衣襟,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赵府大门,趴在门口其中一只石狮子头上,百无聊赖。

        大门有些响动,梁敬惊喜般回过头。

        “长青兄,你可算是来了!”白衣书生差点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自己那好友吐露一番心酸史了。

        赵长青有些意外,看见从石狮子那边一个扑腾飘然落地的好友,惊喜道“梁兄,你怎么来了?”

        梁敬佯装抹泪的模样,擦拭了眼角一番,委屈巴巴地指了指倒在门槛上那位女子剑仙,“我若不来,小命不保。”

        “吟吟?!”

        赵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他将唐吟扶起,鼻子微动,闻到一股酒气,疑惑道“梁兄,吟吟这是喝了酒?”

        那白衣书生立刻高举双手,疯狂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让她抿一口,是她自己闷头干了一壶女儿红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这家伙······

        赵长青无奈笑道“吟吟是个一杯倒,竟然还喝了一壶么,真有你的。”

        “好了,大功告成,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梁敬朝他挥挥手,“长青兄,咱们山水有相逢,告辞!”

        青衣书生一把扯住白衣书生的手臂,笑道“许久不见,不在府上住几天,好好叙叙旧,这就要走?”

        梁敬翻了个白眼,一把挣脱好友的手,说道“住几天?我怕等她酒醒过来,我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溜了溜了。”

        言语之间,已经分神境的白衣书生脚下发力,拔地而起,御风远去,他在空中回过头来,朝赵府那边用力挥了挥手,笑道“长青兄,祝你和唐仙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饶是赵长青怀中那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剑仙,都眉头微微一皱。

        书生把女子剑仙一把抱起,回到寝房,将其轻放在床榻之上,替她盖好被褥。

        赵长青自己则是轻轻吹熄烛火,端来一根板凳,坐在板凳上,趴着床沿,以臂为枕。

        他歪着脑袋,斜视那躺在自己睡过的枕头上,酣睡正香的女子,眼角嘴角,情不自禁一起弯着,柔声笑道“咱们这算不算,同床共枕过了?”

        一夜过去。

        五更鸡鸣时,唐吟眼珠微动,翻了个身。

        从躺着睡,换作侧卧。

        她忽然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扯了扯枕头,随后蓦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完全陌生的房间,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

        床沿边上,还有一位奇怪的家伙,正抱头熟睡。

        女子剑仙差点就要惊叫出声,一脚给那人踹飞,随后她回想起自己昨夜好似喝了点酒,去敲那赵府的大门了,再细看那趴在床沿边上的家伙,瞧得面熟。

        再然后,女子微微脸红,那人不是赵长青吗?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他房里来的······

        唐吟迅速低头看了眼,还好还好,衣裳什么的,都还穿着。她挽起衣袖,瞥了眼手腕处,长出了一口气。

        守宫砂也还在。

        唐吟冷哼一声,看样子,这家伙还算老实,没有趁火打劫。

        她忽然盘腿而坐,坐在床上以手撑着半边脸颊,眯眼笑看那男子侧脸。

        谁说只有女子,秀色可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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