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凶刃

任何人都有愣头青的时候，认死理，做犟驴。

        任何人都有执著善与恶底线的时候，觉得天下非黑即白，总是会热血沸腾。

        待成熟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变得圆滑，学会接受世事，会知晓灰色才是世界的主流，纯粹的黑与白才是虚假的。

        “很好。”半晌，李誉微微一笑，满意地看向眼前的叶天，心中却是有些酸涩，暗暗地想：倘若我的儿子们和女儿们能够有他一半的出息，我们香岛李家起码能够再延续50年的辉煌，我也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可惜……

        “每个行业的规矩，是它存在的根本，尤其是珠宝这样的暴利行业。”叶天侃侃而谈，“体现这个道理的所有宝石中，最为显著的一种，便是钻石！自从高压人工合成钻石的技术成熟后，人造钻石易如反掌，然而，钻石的价格仍旧维持在高点，始终未曾下滑，便是规矩的胜利。”

        “往往，同一批工厂出品的钻石，流入切割厂的只会沦为玻璃刀上切割的廉价材料，十分便宜，流入珠宝公司的则会被加工成璀璨的珠宝，成为婚礼必备的至宝，卖出数以万计的价码。当然，前者是人造钻石，后者则会被附上证书冠名为天然钻石。”叶天淡淡笑笑，“钻石之所以能够维持价码，就是因为所有的钻石商人们共同捍卫的结果。它们的成本无比的低廉，如果有人恶意低价竞争的话，钻石怕是很快就会像是玻璃和水晶般烂大街。但所有的钻石商人都在广告中赋予了钻石高贵的心理暗示，代言人也都是国际巨星，为的就是保护钻石商品属性中的格调。”

        “钻石商人们的同盟，在人造钻石的冲击下，保住了行业的利益。至今，人们依旧相信‘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无论东西方，依旧会将钻石视为婚礼的首选珠宝。”叶天眯缝双眼，“然而呢，以翡翠为主要经营项目的千禧珠宝，它的老板赵雍欢，却是要砸这个饭碗！”

        李誉耐心等待。

        果然。

        叶天很快吐露出他的第三招计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赵雍欢不止是蹬鼻子上脸，更是搁下筷子就砸锅，那就甭怪我们一起对付他了！千禧珠宝，必须得为他们触犯圈子底线的行为付出代价！”

        “好，我身为珠宝同行，必然鼎力支持。”李誉颔首，同时立刻站队。

        叶天深吸一口气，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已经给蜀地的所有珠宝商们发去消息，请他们在凌晨24点的时候，一同在四海餐厅的包厢中聚会。到时候，我将提出对千禧珠宝的制裁，同时，挽救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制裁？”叶天一怔，“你们甚至就连松散的行业同盟都不是，而且，你只是个初入行的小虾米，他们一群大佬为何会听你的？”

        “因为我甘愿成为那柄捅死赵雍欢的……凶刃！！！”叶天唇角翘起，“其余的珠宝商们，都惧怕赵家和李家，不愿意得罪他们。但是，由我牵头和出面的话，他们就没了这方面的顾忌，便能够放手施为了！”

        “何况，他们也要吃饭的嘛。”叶天笑笑，“如果能够拯救蜀地的珠宝业，力挽狂澜，我相信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你真的能办到？”李誉眼神古怪，心中疑惑。

        叶天肃然地颔首：“当然！不如，您跟我一块儿去参加这场珠宝商的聚会，如何？”

        “OK，反正闲来无事。”李誉爽朗地一口同意下来。

        10分钟后，俩人便坐上房车，一路往北。

        ……

        千禧珠宝007号分店中。

        手捧账本的赵雍欢面无表情，一旁的孔凡喜也是神情僵硬。

        他俩身为这个品牌的股东，一个大股东，一个小股东，尽管看到业绩喜人，却也知道这属于涸泽而渔和饮鸩止渴，将来，他们的品牌必将深陷泥淖，寸步难行。

        “我们的低价恶意竞争，不止是对叶天的翡翠王国伤害巨大，恐怕蜀地的其他珠宝商们也已经被我们得罪狠了。”孔凡喜哭丧着脸道，“三少，这样搞，真的值得吗？我们这是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赵雍欢冷冷地瞥他一眼：“破釜沉舟罢了，我们早就没了退路，还不明白吗？”

        “但……我们这是自绝退路于蜀地啊。”孔凡喜哭丧着脸，“从今往后，我们不可能再做珠宝生意了。但我们俩的前半生，所有精力都在这个行当中，以后，我们怎么谋生呢？”

        “有了一大笔的现金，我们大可以去从事别的行业。”赵雍欢只能如此说。

        “可是，蜀地虽然大，但真正的权贵也就这么多，我们得罪的那些珠宝商，也没有省油的灯。我们从零开始做其他的行业，怕是也会被他们背地里针对的。”孔凡喜却没有一丁点的乐观，他知道在蜀地二人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但他却也没有去他乡创业的想法。

        一来，他们习惯了在本地的权势和便利。

        二来，他们更忌惮外省对于外地人的排斥，因为他们自己抱团取暖惯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赵雍欢咬紧牙关，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恶痛绝，“李天麟！叶天！这两个混蛋是将我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罪魁祸首，或早或晚，我肯定要找他们清算的！”

        李天麟的排名，居然凌驾在叶天的排名之上，这种表现，便是有点值得玩味了。

        孔凡喜一怔，没有说话。

        “但无论如何，我们赢了。”赵雍欢深深看他一眼，“我壮士断腕，用千禧珠宝赢了叶天一个回合。这可是我的兄长赵真龙都没做到的事，你明白吗？给我将这件事大张旗鼓地宣传起来！我要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将我赵雍欢的名字传遍蜀地！“

        “是。”孔凡喜颔首。

        事已至此，叶天仍然没有采取低价反倾销的对抗措施。

        可见，叶天多半不可能采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也就是说，他将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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