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恢复记忆的自白

音昏迷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找到机关蝴蝶里的声音。

        而醒来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失忆前的事情。

        “母亲，宿灼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那个孩子不爱说话，又整天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没有玩得好的伙伴。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可别是个哑巴。”

        宿灼还三岁的时候，就隐约察觉自己与别人不同。

        他定不是就这样出现在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被他忘却了，而他则急需将它找回来。

        十三岁入印家学院后，旁人对他的看法又变了。

        “世兄，你们家宿灼果真是不世的天才啊。”

        “怎么这什么法术到了宿灼手里就和咱们的不一样了。宿家是不是另外藏有秘籍啊？”

        “听说人家已经可以自创法术了。”

        “他最近在钻研那炼器之法。那东西都多少年没有人成功过了？”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梦里陆续有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他开始对机关炼器之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那个声音也开始萦绕在他的梦里。

        “这世上没有鬼神，至于我怎么来的，你别问。”

        “别怕，这些都是假的，只要你坚信这世间万物总有法则，不会凭空而生，也不会凭空而去，就不会被别人的谎言所欺骗。”

        “黑暗和光明的区别只在于你自己。只要你对黑夜够熟悉，那它就与白天一样无需恐惧。”

        “只要能力够强大，那世间的一切都你都将不再惧怕。”

        “不能睡过去。醒一醒！吵？吵就对了！你现在在冰雪之中，要是睡过去就你完蛋了！死了你知道吗？连带着我也会消失！”

        “当然算是我救了你！顺带救我自己……我都没个人形了，哪里来的脸皮呢？”

        “我好像有些累了。可能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让我支撑下去了。”

        “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你，你就那样冷漠地走开没有多看我一眼。所以我才跟着你吧？不甘心。”

        “我很喜欢蓝色，那是安静柔和又梦幻的颜色。我时常分不清现在的我是做梦，还是以前的自己是做梦。”

        “那天我看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它好美……”

        宿灼按梦里的看到的，制作了那只蓝色的机关蝴蝶。

        他用术法将梦中的声音提炼出来，放置于蝴蝶之中。

        二十岁的他，成为了修真界中唯一的炼器大师。而炼器这门技艺，也因他开始在各大家族中兴起。

        因为他这个天才炼制的法器机关十分厉害，让宿家一度比肩印家。

        宿灼知道自己带着前世的残魂，行为举止与其他人迥异，也因此被宿家长老认为性格乖张，难以控制。后来，他就被以长期在外不归为由扣留了他新炼制的不破之阵，并被驱逐。

        漂泊在外的时候，他对宿家并无多少留恋之情。

        而对外他也越来越少用到宿灼之名，而改为隐音。

        他走遍了许多地方，却一直未能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所以她未曾投胎转世？

        后来他打听到了魔界的消息，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子很有可能在魔界。

        他前往魔界入口，那里被名为暮渊的族群掌控。听闻他们性格比其他的魔族温和，所以镇守在人魔两界的出入口。

        但他遇到的却是那个叫慕蕊的女妖。

        第一次见到她是她被两个魔族男子按住行事。他以为她是被迫的，出手后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你可真是可爱，莫非长这副好模样，却没有过女人？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另眼相看的人类。居然可以将那两个魔杀死。人族已经这么强了？”

        宿灼对她毫无兴致，直接离开。

        但那女妖硬是缠上了他。

        被他打伤的时候，女妖的眼睛里是不敢置信的眼神。

        有何意外呢？人与妖本来就不是多么友好。而且他也不喜欢这样堕落的灵魂。

        机关蝴蝶第一次传来了消息。

        这让他十分意外，下一刻已经欣喜若狂。

        他急忙赶到蝴蝶停留的地方，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子。

        与其他的女子比起来，比她不好看的，他见过，比她好看的，他也见过。但其他女子没有像她一样，在魔气缭绕中还能发散着柔和的光芒，与那一片黑暗隔绝开来。

        “你是谁？我是不是……曾见过你？你是人类？”

        他没来得及回答，挡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衡微帝君。

        “人类，看来是你打伤了那只小狐狸？”

        “怎么？你也是那女妖的入幕之宾？”他有些意外，继而冷笑着讥讽道。

        “灵修，他说什么？”

        衡微帝君似乎很不满宿灼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女妖：“不要听，这人胡说八道。”

        宿灼记得他那一战打得艰难。

        衡微帝君的灵力已经不是他能抵挡得了的。

        晕倒之前，他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

        但安者救了他，甚至用术法封印了他的记忆，让他醒来后，也忘了要去魔界找人。

        他在那片森林里，安于一隅，日复一日地做着机关蝴蝶，放出了无数只，也消失了无数只。直到后来安者的封印有些松动，他才想起了自己被打伤之事，又去魔界找安者。

        这一回衡微帝君已经不在了。安者让他忘了此事，安心找人才是正事。他想让安者解除记忆封印。但机关蝴蝶却在诸城有了消息。

        之前他因自己对寂沉的好感出现得有些莫名而感到奇怪，眼下他更加笃定了寂沉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对眼前出现的男子有些戒备。

        这个人看似无害，但一双眼睛让他察觉到危险。

        “皇长子封邑。”对方坦然回答，又继续说道：“你是寂沉的亲人？她这些天请假，就是为了照顾你。不知你得的是什么病，可否需要大夫过来看看？”

        这语气，说是挑衅都嫌轻了。

        宿灼皱了皱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什么人都敢对他大呼小叫了。

        这人刚说什么来着？皇长子？就是前几日在诸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人间皇子？来到修真界也这么嚣张，是有些本事在身呢还是虚张声势？而他又为何要替寂沉打抱不平一般？

        “寂沉照顾我，自然会替我操心，不必你一个外人记挂。”

        “呵，一个男子，要女人忙上忙下照顾，可是真是有些无能呢。”

        宿灼正要开口让他滚出去，寂沉却起身将封邑推走。

        “你可少说两句，不说不会死！”

        宿灼原本不气，但看到寂沉十分自然地就将手落在那个人身上，反而有些气血上涌，忍不住咳了起来。

        按他的想法，自己咳嗽了寂沉定会赶紧过来。

        谁料等了一会儿她才过来。

        “你和他很熟？”

        “不熟。”

        “你瞒着我什么？”

        “没有！”

        什么时候，她也在他面前骗人了？

        安者把魔界入口封闭是宿灼没有想到的。若是寂沉记忆不恢复，他就这样一直无名无分守在她旁边吗？可是让他苦恼的是，他无法断定寂沉对他的心意。在此之前他还有勇气问，但寂沉失忆后，他害怕了。

        时候未到，无法强求。

        自从他醒来后，寂沉就回了学院上课，只是晚上还是会回来。

        从旬幽口中，宿灼才知道了寂沉那几天确实受苦了。

        他心疼之余，也忍着伤口的疼痛为寂沉炼制了一串有助她修炼水系法术的法器。

        寂沉看着手腕上的那串珠子，很是开心。

        “真好看！这次我不和你客气了，就当我前些日子照顾你的工钱吧？”寂沉这样和他撒娇，他心里也很满足。

        只要她愿意，他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

        宿灼自然无法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这些话语只能藏在心底。

        那位皇长子封邑又上门来了。不是找寂沉，而是要找他。

        “你来路不明地住在寂沉这里不太好吧？”

        “来路不明？殿下这样不带侍卫出行，想来是偷偷出来的？”

        封邑脑子转得也快，没有接招，又说道：“本殿与寂沉关系亲密，我将娶她为妻，阁下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是不怕，但对寂沉是什么后果你没想过？”

        “就凭你一面之词？你想娶她也得问她愿不愿意。据闻皇室不得选修士为妃，殿下您若是有意储君之位，可不能儿戏。”

        “不能为妃又没说不能为后！”

        宿灼倒是有些吃惊，没料到这位皇子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他继续刺激对方：“我与寂沉是前世之缘，你后者插足只怕插不进来。”

        “呵，我与她的缘分只怕比你早多了！倒不知将来谁才是后者。”

        “这里是我买下的房子，殿下若是无事就请慢走，不送！”

        宿灼开始有了危机感。他决定是时候告诉寂沉自己其实就是宿灼。

        “寂沉，之前你一提到宿灼的事就很多话说，你可是对他有……爱慕之意？”

        寂沉看着他像见了鬼一般：“怎么可能？我那是……崇拜之意。宿灼大师可是两百年前的人！我崇拜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他怀有肖想？”

        宿灼顿时沉默了。他记得修真界记载的活得最长的修士，是三百多岁。

        这样算来，他就算勤加修炼，也只剩下百年左右……

        寂沉看他来回地抓握手掌：“你在做什么？”

        在感受关节有没有僵化的宿灼没有回答她，黑着脸沉默着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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