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葬礼

野狗之前研发的火炮是可以归属于滑膛前装炮，发射球行弹药，但里面的炮弹是他自己通过手雷来推演完成制作的。

        其操作方式有些繁琐，需要从炮膛入口装入炮弹，炮弹底部有一个火药包。在炮管底部留有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一根导火索在炮弹未装入之前就要先插入里面，这种引燃方式有时候会出现哑火的情况。

        野狗在做过几次试验后，做出了相应的改进，在导火索插入炮管底座的一截裹上硝石粉，增大导火索的燃烧速度和面积。这种火炮发射速度慢，射击精度低，射程近，每发射完一次，还要清理炮管内残留的火药包碎片。

        宋弃疾在白霜轰炸金殿的下午正式研发了平安镇的第一坐大炮。

        有了妮钢这种特殊的材料，宋弃疾倒也不担心炸膛和钢材质量。为了增大火炮射程，他修改了车床的钻刀，制成了螺旋线膛炮，发射锥头柱体长形爆炸弹。

        螺旋膛线使弹体旋转，飞行稳定，提高了火炮威力和射击精度，增大了火炮射程。同时，点火装置也改为炮闩，火炮实现了后装，发射速度明显提高。

        红豆似乎很爱这种大型机械，她提着油灯望着带有一些七彩色的炮管喃喃道：“这么长？”

        宋弃疾笑道：“长不好吗？”

        “会不会太粗了？”她手在炮管上摸过，是冰冷的触感。

        “我还嫌细了呢！”宋弃疾半蹲着，将控制炮管的齿轮装入后，塞入一个蛛网垫子，拧紧螺母。

        “油！”宋弃疾伸出手，花胶急忙拿过桌上的猪油盒子递了过来。

        用刷子在几个齿轮间加入猪油后，宋弃疾招呼众人将炮管架上去。

        野狗、秃子、王炸……等七八个壮劳力个个青筋暴露，双脸涨红。

        宋弃疾急忙在底座插入螺栓，固定炮管。

        “好了吗？”

        宋弃疾站起身拍拍手，“好了！”

        韩梅梅问道：“这两个转盘是干什么用的？”

        “你转一转就知道了。”

        韩梅梅先是转动炮管左侧的一个转盘，便见到炮管朝下移动，她“嗯”了一声，又转动了右边的转盘，就见到炮管左右移动。

        “哦！原来是这样。”

        红豆盯着大炮看了半晌，问道：“这家伙这么重，怎么移动？”

        宋弃疾摇摇头道：“明天给它装两个轮子，再用牛来拉动它。”

        野狗不解道：“既然与毁灭者的击发原理一样，为何炮弹不做出连发？”

        宋弃疾苦笑道：“不行！我们火药的质量只能算低下，每次发射必然有碳堆积，连发损坏会特别大。即便是妮钢有这么出色的性能，但大炮炸膛可不比枪械，搞不好会出大问题的。再者，连续发射你考虑过后坐力没有？这炮架对我们来说很重，但相比在连发下的后坐力来看还是太轻了，肯定会被掀翻的。122口径的大炮只要熟练操作，一分钟打个七八发没什么问题，我想现在已经够用了。”

        这坐122口径的榴弹炮完全是宋弃疾通过自己的一些记忆与制作枪械中得到的经验来完成的。

        他依稀记得这门炮射程最高能打到15公里，但那需要更好质量的发射药。

        以目前的发射药他估计打个两三公里应该问题不大。

        确定好大炮的口径后，炮弹也跟着制作了两枚。

        野狗几人有了制作炸金殿炸药的少许经验，在通过宋弃疾讲解，他们几人倒也觉得不是很困难。

        既然大炮是采用底部击发底火，然后引燃发射药，再通过发射药点燃导火索，从而导火索点燃炸药产生爆炸，其原理说的通俗一点也就是一枚大一点的手雷，只是里面的结构会更复杂一点。

        自然，这坐大炮还是存在很多缺陷的，这般瞧去，宋弃疾看着怪别扭，丝毫没有美感不说，还有点像受到辐射的怪物。

        若不是有着妮钢这逆天的材质，宋弃疾是断然不敢把这东西给弄出来。

        一群人围着看了半天，红豆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它能射多远？”

        宋弃疾抓了抓脑袋，“理论上几里路应该没问题。但实际多少我也不清楚。”

        秃子一甩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我没有听错吧？几里路？从这里到镇子有两三里路，能打过去吗？”

        “应该没问题。”

        花胶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在炮口摸了摸，抬头望向宋弃疾，“真的？”

        宋弃疾见他们都是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明天就知道了，都去睡吧！今天忙活一天了。”

        人群散了后，红豆，花胶，十三，阿七等一行人随着宋弃疾来到了他的房间。

        看着几人的模样，他也明白都是在担心白霜他们，便泡了茶，说道：“不会有问题的。霜儿练习过几次了，即便是失败，有无面人带着一队人保护他们，也是可以安全撤离的。”

        花胶喝了口茶，“如果成功了，你说黄鹤楼会不会派大军来报仇？”

        宋弃疾思忖道：“我想以他的性格应该会，但我想胡来应该会劝阻他。”

        “如果劝不住了？”

        宋弃疾神色凝重道：“那就打吧！”言罢，又自言自语道：“火器的威力是会让人恐惧的，我不相信拿着长刀长矛的士兵会不怕死？”

        阿七问道：“帮主，你既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把白帝城占领了？”

        宋弃疾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家底薄，如果别人跟我们打游击牵扯我们，会过度消耗我们的物资。再说了，不是几杆枪几发炮弹就能让民心归顺的。白帝城城高墙坚，里面现在的兵力至少在一万人，我们才多少人？”

        十三疑惑道：“那你还敢炸他们？”

        宋弃疾嘿嘿一笑，“这是一种威慑。假如你是黄鹤楼，在被我这样投弹过后，你肯定会去想我手上还有多少这样的炸弹，你会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在轻举妄动，至少在没有摸清我的底细后你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大战在即，黄鹤楼也会掂量一下的，他不敢将全部兵力都用来对付我的。只要我摆出愿意和谈的姿态，我想他会懂的怎么选择。”

        小妮和铁男两个小家伙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宋弃疾的话语，但不难看出铁男那小小的脸庞有一些担忧。

        宋弃疾见状，伸出手替她抚平眉头，将脸凑过去，小声道：“别害怕！”

        红豆伏下身子，温柔的笑道：“就像你第一次你选择相信帮主一样，他会保护我们的。”

        花胶磕着瓜子，瓜壳被她吐的到处乱飞，“人类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把黄鹤楼杀了。我们该担心是从森林里面来的魔族。”

        铁男和小妮一听到魔族，身子都绷的笔直。

        红豆埋怨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胶嘿嘿一笑，“姐姐给你们变个戏法。”

        小妮挑起眉头，“什么戏法？”

        花胶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圆形的东西，红豆一瞧，朝怀里摸去，惊愕道：“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花胶笑而不语，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到十三那张尴尬的脸上，“看好啦！”她说着，将那圆形球体往胸前一塞，“啦……是不是……大了很多！”

        小妮和铁男这才知道上了当。

        宋弃疾白眼道：“你……真是无聊。”

        十三气的哭了起来，“帮主……花胶姐欺负我们。”

        阿七帮腔道：“她……她这是妖身攻击。”

        红豆也是愤愤不平，“你太过分了！帮主，都怪你，你把她宠坏了。”说着，把怒火转移到了宋弃疾身上。

        宋弃疾一脸冤屈，身旁被一群女妖围着，拉袖子的拉袖子，推身子的推身子，都让她去管管花胶。

        他长吐一口气，一拍桌子，假装怒喝道：“花胶，你在胡闹，我……”

        突，屋外传来霜儿的声音，宋弃疾咻的一下站起身，带头冲了出去，心道：“来的可真是时候，霜儿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怎么样？没出岔子吧？”宋弃疾看着马车停在门口，对着架车的小庄问道。

        霜儿第一个从马车里冲了下来，“帮主哥哥……砰！着火了，好大的火。”

        小庄笑道：“帮主放心，一切顺利，三枚炸弹全部投掷成功。”

        宋弃疾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屋内走出的人群围着霜儿不停询问。

        无面人走到宋弃疾身旁，“接下来怎么做？”

        “进行实弹训练。哦，对了，王先生跟我说了，士兵的家属那边已经进行了慰问和抚恤金的发放，家属那边的意思是明天运回去下葬，我想明天集合所有人来给他们送行，你看如何？”

        无面人点点头，“可以！”

        “有一套仪式我写了下来，你看一看，明天早上就照这个流程进行。”宋弃疾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张纸递给他。

        无面人接过瞧了片晌，“嗯……荣誉勋章，我明白了！我会凌晨就让警卫军操练的。”

        ※※※

        翌日，清晨。

        白沙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凌晨他们就起来在野外进行操练，弄来弄去都是那几个动作。

        什么走正步，敬礼，鸣枪之类的词。

        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见到教官一脸严肃，务必让他们动作规范，不能有丝毫差错。

        随着天渐渐亮了，那几个动作也早就熟记于心，他托枪的手此刻还在发麻。

        他随着几个队友朝着食堂走去，发现告示牌上贴出了新的内容，不少人都在围观。

        他如今能认识一些字，看了半天，又加上别人的复述，这才明白告示上写着上午全镇休息，替死去的警卫军举行告别会，全镇人员想参加的都可到镇子的广场上替死去的警卫军送行。

        白沙想起甘铁霞，心底有股难言诉说的悲哀。

        他对甘铁霞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来自城北的牛家村，家人也在镇子里工作，婚否，是否有子女，喜欢吃什么，他都不知道。

        白沙甚至听到一些闲言闲语，镇子里有人说甘铁霞是蠢，是笨。但白沙他不赞同，至少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可他并没有勇气站出来替甘铁霞去辩解这一切。

        有时候，他会去想甘铁霞做这一切值得吗？

        “在想什么了？”胡德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旁。

        白沙摇摇头，好半晌才问道：“你说甘铁霞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德发一愣，神情有些阴郁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二人站在朝阳升起的小镇门口，有些落寞看着热闹的人群，连吃早饭的胃口也没了。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镇子中心的广场围满了人群。

        宋弃疾看着正在小声哼唱歌曲的铁男和小妮，“别紧张，待会唱的时候把眼睛闭起来就是了。”

        小妮点点头。

        红豆问道：“合适吗？牺牲的两个警卫军是人类，唱妖族的亡魂曲不太好吧！”

        “我重新改了歌词，没问题的。”

        两名警卫军的尸体已经放入棺材之中，小镇门口有两辆马车等待着这边的追悼会结束后，便将他们的遗体拉回老家下葬。

        宋弃疾对着小庄点了点头。

        小庄明白，大喝一声，“集合……立正！”

        宋弃疾正了正衣装，看向花胶，“领带怎么样？”

        花胶退了两步，仔细瞧了瞧，伸出手替他纠正了一下，然后拍掉他肩膀上的一根头发，“很好！”

        随着小庄让警卫军全员列队后，他这才缓缓走上台阶，神色凝重的大声道：“今天，我们将要送别两位烈士。他们为了平安镇的安全，为了战友的生命而牺牲了自己。他们是伟大的，他们的精神将会永远伴随我们，让我们向他们致已最崇高的敬意。”

        小庄拔出手枪，第一排的士兵按照操练，全部举起配枪，枪口朝天，随着小庄扣动扳机后，第一排的士兵也扣响了扳机。

        “砰！”

        人群里许多人都是吓得肩膀嗦了一下。

        孩子们躲到了大人的身旁，婴儿则是啼哭起来。

        宋弃疾看着手稿，将他装入了裤兜，皱眉道：“我原本写了许多振奋人心和劝阻烈士家属节哀的话，但我想，失去致爱的哀伤是无法痊愈的，即便是时间也只是将这种哀伤暂时封存了起来，但等到我们再次思念他们时，这种哀伤会突破一切，占据我们的心灵。”

        他目光扫过底下几百双算望着自己的眼睛，最后落到了两位烈士的家属身上，停顿了许久后，目光带着一些泪花，“我小时候常问我的母亲，问她什么是英雄？我的母亲告诉我，英雄就是那些在危难之际愿意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保卫大家生命安全的那些人，那时，我告诉我的母亲，等我长大了也要做英雄来保护他们。可等我渐渐长大，我发现在遇到危难时，我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去面对危难，解决危难。

        让我们再次向我们的英雄们致敬。”

        此次，当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牺牲的警卫军家属已经哭泣了起来。

        人群中，半数人都露出了些许悲痛的神色。

        小妮和铁男非常合时宜的哼唱起悲伤的亡魂曲。

        宋弃疾深吸一口气，“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战争即将打响，我想，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也是一场艰苦的战争。

        我们的警卫军会英勇的并且骄傲的为了守护镇子的和平而作战，他们将会是一群不平凡的人。他们彼此互相扶持，他们共同面对死亡，一同接受磨难。他们所有人，永远的，都会是我们的英雄。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为那些所有愿意服役的警卫军替你们感到骄傲，为你们感到自豪，你们在镇子里将有权享受永远快乐而和平的生活。”

        随着最后几声枪响，宋弃疾拿着徽章走向了烈士的家属身旁，将徽章交给他们，“请节哀！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呜……帮主有心了。”

        警卫军神情庄严的将棺材抬着走到门口，人群也跟随着走出来。

        马车走远后，围观得人群渐渐散去，宋弃疾正要离去时，突有两个年轻人走过来，“宋帮主，我们想加入警卫军。”

        一旁的小庄看着二人青涩的脸庞，问道：“你们够年龄吗？”

        两人齐刷刷的点头。

        宋弃疾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加入警卫军？”

        其中一个很坚定的道：“我要保护镇子，保护我的家人。我要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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