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都备好了

老夫人走进了里屋，她撑着拐杖踩上了扶梯，将隔板间暗层的夹板取了出来，里面放着一个积了灰的木头匣子。老夫人将其拿了出来，将面上的灰尘轻轻抚去，打开，是一支有些旧的凤头钗，她小声嘀咕着，自言自语：“我楚家已然三代不出女儿了，这传女不传儿的什物不知何时才有主人。”

        凤头钗的点翠有些沾灰了，老夫人轻轻吹了吹便又放回了匣子，她复又撑起拐杖，一手拿着匣子朝着屋子外面走去。

        风宁阁的花草被楚夫人料理的很好，楚夫人每日晨起都得亲自照看着，林芝正从院子出来便见着楚老夫人朝着院子走来，她赶忙上去扶着：“老太太怎么亲自来了？怎么身边也没跟个服侍的人儿？”

        “我本想独自来的，你若有事便先去忙吧。”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林芝的手背，林芝笑着说道：“左不过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奴婢先扶老太太进去要紧。”

        林芝是老夫人送去夫人房中的贴身侍女，从小便不同于旁的侍女，倒像是老太太的闺女一般。进了堂屋，楚夫人见着老夫人便忙起身，她急忙说着：“母亲怎的亲自来了，若有事传唤一身媳妇便前来了。”

        “你有这身子不便四处走动，我闲来无事就过来了。”老夫人坐在了一旁，她转而看向林芝示意她先出去，便又让了挺着肚子的楚夫人坐了下来。老夫人见林芝出去后才将袖口遮这的匣子拿了出来，她放在一旁的案桌上，楚夫人见着不解地问道：“这是？”

        老夫人将匣子打开，将凤头钗拿了出来，楚夫人有些惊奇：“凤凰？”

        “这是我公爹当年征战北朝时得到的钗子，说是从北朝皇后宫中所得，据道士说若有女传得此钗便有主天下之命，公爹便将此作为楚家的传女之宝，奈何自公爹辈起，到我丈夫离世时，楚家都未曾有女儿出生，我到底年纪大了，正好想着，我便将这给你，若你这一胎为男孩，你便留着，若为女孩，便传给她，望我楚家的女儿也能有当皇后的命。”老夫人说着，似乎有些累了，这些年她的身子愈发的不好了，便早早的计划着这些身后事，“记得千万藏仔细了，可别让人知晓了说是叛国奸细。”

        楚夫人接过这支钗子，瞧见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便开口道：“有件事儿媳不知该不该说。”

        “你且说便是！”老夫人坐正了身子，楚夫人便开口说着：“虽说太医也说儿媳此胎阳气甚重，可儿媳总觉得腹中怀的是个女儿，儿媳如今到底年纪大了，来日若生的是个女儿，还望母亲主持为夫君纳妾。”

        “我楚家家训便是不许纳妾！”

        “如今北朝新帝野心勃勃，几番进犯我朝边境，夫君同我说皇上欲派尹将军前往驻守，也不知是否能制服北朝新帝。”

        见着楚夫人这样说道，老夫人生怕说漏了嘴，连忙起身说着要回康定堂便匆匆离去。林芝进了屋子，楚夫人已将钗子放回了匣子，她递给林芝吩咐着：“把这匣子放到我梳妆台下好生藏着，今后梳妆台便只得你个人收拾，旁人都动不得。”

        选了西市边上的水上园子，楚府的管家媳妇们便忙张罗着布置，街边的市民纷纷凑来看热闹，这历年就盼着举办这些玩乐，一来看个热闹，二来碰上达官贵人还能捞到点好处。

        腊八这天倒是没有飘雪，才过了卯时便见着天微微亮了，寿安宫门口的宫女还在打着盹，穆嬷嬷一开殿门便吓了宫女一哆嗦，穆嬷嬷启口说着：“去吩咐人备水，娘娘起床了。”

        “才这么早太妃娘娘便起来了？”太妃比往日早起了一个时辰，守在门口的宫女自然好奇地问道，然而穆嬷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甩给那宫女一个眼神，宫女便低着头退了下去。

        坐在梳妆台前，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妇人轻轻抚着脸上的皱纹，一个小宫女走进了内殿说着：“娘娘，轿子已然备好了。”

        太妃将青丝盘起，戴上了一支赤金色的吉祥如意簪，两朵小巧精致的牡丹花别在发髻一侧显得极其着：“礼物都备上了么？”

        “都备好了。”

        黄色绸布将整个水上园子都给围了起来，百姓在外丝毫瞧不见园子里面的一切，官兵把守者园子的门口，连各家被宴请夫人的轿子都是被抬进了园子里面才放下的。老夫人撑着拐杖走到了花厅的门口，她见楚夫人正接待着便忙说着：“你这怀着身子可别太累着了。”

        “儿媳妇这不闲着慌，置办的事都是母亲操办的，媳妇若什么事都不做，可觉得过意不去呢。”楚夫人正说着，监察院罗院判的夫人便在一旁说着：“老太太您可真是有福气，得了这样一位孝顺懂事的媳妇，妾身可是羡慕嫉妒的很呐。”

        老夫人笑着问道：“听闻夫人的儿媳妇近日张罗着给你操办六十大寿，你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到来我这酸起来了！”

        罗夫人扬手遮在嘴边悄悄说着：“那还不是都做给外人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我儿子纳了几房妾她便不满了，还不是做做样子显得贤惠罢了。”

        “呦，这两个人还背着我说悄悄话呢。”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袍的妇人下了轿子，她是老王爷的长女，更是开国大功臣的孙媳妇，程家如今虽没个能在朝中说的上话的人，可好歹也承袭了定安侯的爵位。见着程老夫人朝着她们走来，罗夫人便打趣着：“这年年称病的程姐姐今日怎的来了？”

        “只许你来，还不许我来了？”跟在程老夫人身后的几个媳妇跟上前来行了礼，程老夫人便接着说道，“不只我，东街几个夫人都坐着轿子跟在后头，这大会年年有，正巧今年太妃不在，咱们这病也就好了呢。”

        吩咐了几个嬷嬷带着夫人们进了花厅，便见着宫里来的轿子被抬了进来，林芝在楚夫人身边轻声嘀咕着：“这太妃今年不来，跟高家有关联的几个夫人也都没有前来，这高婕妤也好意思跟着来，不怕众人给她脸色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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