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可笑

她淡漠无波的话，让楚娇娇挫败的慢慢松开了母亲的手，回想起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眼眶泛红，终究还是不甘的落下泪来。

        是呀！是她输了。

        从小跟母亲一样喜欢争强好胜，可到头来还是输得一无所有。

        自小，楚娇娇因母亲梅扇雨出身上不得台面，纵然嫁给楚家四爷为正妻，可在丰绥那些身份高贵的妇人们眼中，终究是个卑贱的外室之女，连带楚娇娇也让人瞧不上。可楚子月却是不同的，她母亲是世家嫡女，身份高贵，待人和善，处处受人敬仰，连带一无是处整日就喜欢到处玩耍的楚子月，也都因此处处招人喜爱，受人维护。

        是也，楚娇娇从小就嫉妒着她，什么事的喜欢暗自跟她较劲，楚子月琴棋书画学的乱七八糟，她就刻苦努力小小年纪便成为丰绥第一才女。祖父祖母因不喜楚子月性格张扬，她便温柔乖巧让他们怜爱。她事事比她强，处处盖过她。她做到了，可如今竟才发现，她早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楚娇娇望着楚子月，不卑不亢的迎上她的目光，不甘冷笑道：“我输了又怎样，你赢了又如何？楚子月，你赢了也永远无法改变，楚家舍弃的人是你，你爹娘舍弃的是你，被发卖被欺辱的人还是你。你赢了又如何，你注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如果是换做楚子月还是颜白莲的时候，这些话足以让心中建起高垒瞬间倒塌。可如今，她知道，就算全天下人都舍弃了她。有一个人，他也会毫不不畏的将她拥入怀中，那就够了。

        “那又如何，被舍弃，不能代表他们就不疼惜我，至少……我爹娘把我的命看做比他们的还重要。”而害她走到如今地步的，不过是当年逼着她父亲换婚帖时的‘愚孝’二字。

        当年楚子月归来，楚二爷夫妇也曾拼命护着过女儿，只是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但终究厚度不同，兄长才是他们手心的肉。虽如此，楚子月却不恨他们，因为她知道，她爹娘也是疼惜自己的，他们也曾想为护女儿舍命过。

        选兄长，她不怨也不恨。

        楚子月的话楚娇娇不明所以，却让一旁没敢吭声的梅扇雨慌了手脚。

        “娇娇你跪下，跪下求求你五姐姐，你求她放过我们吧！子皓不是说她是先皇亲封的帝姬么，你求求她，求她放过我们。”

        “娘，她是帝姬又怎样。我不跪她，就算是死我也不求她。”楚娇娇大吼着，这是她楚娇娇最后的尊陆。

        梅扇雨哪管她什么尊陆不尊陆的，如今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想也不想，抓住女儿的手就要向楚子月跪去，楚娇娇哪会听她的，大怒的挣扎着推了她一把，梅扇雨一时不备，人也被推到到地去，头正巧嗑在一块尖石上，顿时鲜血直出。

        “哎呦，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啊…血…流血了……”楼玲趴在地上，伸手摸到一脸的血，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楚娇娇，你在做什么。”

        一道愤怒的大吼声传来，吓得楚娇娇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就看到她娘嚎啕大叫的躺在血泊中，她兄长急忙跑来将人扶起。

        “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亲娘，楚娇娇也被吓到了。

        “娘，你没事吧！儿子不孝，来迟了，让娘受苦了。”

        楚娇娇的兄长楚倚晓将母亲扶起，楚府如今出进不得，叫大夫是不可能的了。楚倚晓急忙撕了衣角给他娘止血，待血止住后，也没顾及到旁人，怒不可及的反手就给了楚娇娇一个耳光，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亲娘你都敢下此毒手，难怪王家要将你送回，连带你生的那两个东西都一并不敢要，怕的就是她们像你一般狼心狗肺吧！”

        楚倚晓为人虽碌碌无为，却将楚家男子的愚孝学得很精透。加之自小长在他娘这个包藏祸心的妇人之手，平庸更甚。

        “楚倚晓，你……”被自己亲兄长戳到痛处，楚娇娇气得浑身发抖。

        梅扇雨忍着疼痛看到儿子女儿针锋相对的模样，心底涌现出不详的预感。想起楚子月曾经说的话，她急忙转身看向楚子月，只见她在一旁冷漠的冷眼旁观。顿时吓得她心下大惊，急忙拉着儿子解释道：“倚晓，不关你妹妹的的事，是娘…是娘自己摔倒的。”

        她刚开口，楚倚晓听着更怒了。

        “娘，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就是因为从小什么事你都护着她，你看如今咱们楚家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

        “楚倚晓，你还要不要脸了，楚家于此皆是你们唯利是图，若非你们当年贪图那假楚子月的东西，楚家何至于如此，如今你们倒想把事都推向我，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

        原来，这便当年再次被舍弃的真相。

        楚家嫡系血脉于楚家血亲眼中，竟敌不过一件东西。

        是可悲可怜，还是可笑。

        “你们母子三人欠我一条命，不多，不管是谁的，还我一条就行。”

        楚子月冷漠的望着那争吵不休的兄妹，垂眸间嘴角划过一丝嘲讽，转身间，拔出浦星华腰间随身携带的短刃，往那兄妹二人边上一丢，转身便向着内院走去。

        “五妹妹…五妹妹，当年之事皆是楚娇娇一人所为，是她怂恿祖母害你的，不关我们的事呀！五妹妹，要杀要剐你找她一个人就好，不关我们的事啊！”

        浦星华拦住想去追楚子月的楚倚晓，看了眼一丝停留的楚子月，冷着脸唤来属下处理这母子三人后便也离开了，离开时看到怒狠了的楚娇娇捡起地上的匕首刺向楚倚晓时，他也懒得阻止。他知道，这三人中，那女人是真的要要他们一条命，去偿还她口中的那一条命的。

        欠债还钱，欠命抵命，天经地义。

        楚府老宅最角落的一座小院中，楚子月静静得仰着头望着那已经青苔爬满的高墙，仿佛又望到了那年秋季，光着脚丫子坐在墙头笑声悦耳的小姑娘。

        那时，她是丰绥众人羡艳的楚五小姐。

        如今…

        所谓物是人非，说的不过如此吧！

        “不进去？怕触景伤情。”

        后头跟来的浦星华见她没打算进去的样子，不由出声问了句。

        往昔童忆皆在里头小院中，她不应悲忆一番，再回忆过往多年重重，泪流满面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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