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如何信她

是啊！那时，她是他的妻啊！

        “你只知她自嫁给你便在你庞府兴风作浪，心黑手辣，手段残忍，那你可知，温府细作无数你庞府为何能够干干净净，那都是因为她所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他们若不死，死的才会是更多无辜之人。”

        她给他说过的，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可他，不信她。

        “庞鸿才，你只见过她心狠手辣，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曾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若非遇到这奸佞当道的世道，她也应该一直是那样的。”

        晖星望了望这座北洛条寂静的废墟，半年前他带人挖了一个多月，几乎将整个废墟都翻了过来，找出许多残肢断臂，却怎么也拼不出一具她的来。

        死无全尸，这就是她的下场。

        她活不了多久，皇上与他们一众暗卫都是知道的，当初她提炼化虫水时不愿伤无辜者性命，便将母虫种在自己身上，子虫种在猛虎身上，猛虎在化虫水练成后脱血而亡，那时她体内的母虫便已无法取出，只能用金针刺透胸口刺死母虫，可母虫的毒素全留在了她体内，她早已时强弩之末。

        “酒是她酿的，话亦她说的，我如何信她？”庞鸿才望着满手的鲜血，自嘲起来：“我舍不得她死，却狠得了心伤她。”

        “那坛毒蛇酒，如今还稳稳当当的放在皇宫中，留在将军府的不过是坛她亲手所酿的梨花酿罢了。庞将军对帝姬有偏见，便认定是她所为。如今她死了，皇上不愿这盆污水依旧泼在她身上。”

        庞鸿才震惊的望着满地的白雪，回想起，那日她欲言未尽便被他打断，那时，她是想解释的，可自己又做了什么。

        “庞将军如今娇妻美妾，听闻美妾已有身孕，当真可喜可贺。如今想来倒真要多谢了那坛毒酒，若非没有那酒，将军何来如今的齐人之福。”

        晖星一番讽刺的说完，冷笑一声便离开了废墟。

        颜白莲，白莲。

        白莲陌路，开到白莲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时光荏苒，转眼流逝，景物依旧，物是人非。

        ……

        两年后

        童村，落座于乌邑国与海宁国交境地之处，附属于海宁国凌霄城，村中几十户人家，皆以童为姓，大多以入山打猎为生，少数以采药为主。

        童妙婧是村口秀才童正的独生女，自小丧母，体弱多病，十五岁及笄时病情恶化，不得已童秀才变卖了家中所有良田，锁了老屋带着女儿外出寻医，一去多年，再回来已是六七年后了。

        童妙婧离开是因为有病，面黄肌瘦的看着怪吓人的，是也没定下什么亲事。如今再次回来，这病虽是好了，但已是个双十出头的老姑娘了，虽然模样比幼时出挑俊俏了，但或许是多年服药的缘故，这姑娘性子温温吞吞的，人也憨厚直愣不见点机灵。背地里大家都说是吃药多了给吃傻了。虽说父女俩回童村快一年了，上门提亲的人却是一个也无。

        不对，倒是有那么三两个贪图童妙婧美貌富家子，不是上门求作贵妾，便是想娶回家当续妻，气的童秀才操起门口大扫帚直接赶人。

        村里那些老大娘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劝童秀才，说你闺女老大不小的了，不当贵妾去做个续妻也是可以的，至少能嫁出去。

        童秀才听了，很不屑的说：“我家姑娘模样俊，命也大，那么大的大难都能挺过来没死，必是个有后福的，老姑娘便老姑娘了，有福的姑娘，总能嫁个待她好的郎君。”

        旁人听了皆笑他痴人说梦，就他家姑娘那愣样，模样再俊有什么用，能嫁出去便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午时，烈日高阳，火一般的日头烤的人肉疼。

        妙婧背着药篓子从山上下来，路过村外大榕树时，便又听到村子里那几个大娘又在嚼她舌根子。她撇了眼没搭理，背着药篓子直接回了家。

        她爹虽是个秀才，却也止于个秀才，在小镇上当了个私塾夫子，平日不回家，只有修容时才会回来。

        妙婧刚到家门口，看到大门的锁被人用钥匙打开了，家里灶房还有锅铲的声音，一听就知是她爹回来了。

        “爹，你回来了。”

        她拉开自家厚实的大院门走了进去。

        童秀才听见声音把头从灶房伸了出来，脖子拉得长长的，手里还拿着个粗糙的青瓷碗，见着大闺女回来了，立马笑颜逐开道：“闺女回来了，爹带了肉肠回来，给闺女做碗肉肠面吃好不好呀！”

        童妙婧在大水缸里拿着木瓢喝了一大口水，闻言，笑嘻嘻的点头说：“爹做啥妙婧都爱吃。”

        虽然吃什么都是一个味，但爹做的东西肯定是最香的。

        这话对童秀才格外受用，想着闺女饿了，手下更加麻利了起来。

        说来这童秀才也是个奇人，压根没有那些个酸腐书生秀才们整天之乎者也，君子远刨房的那套，只要他在家中，自家闺女连灶房的边都摸不到。

        有这样的爹，倒是妙婧的福气。

        妙婧放好药篓子，从屋里搬了两张小凳子出来，整齐的摆放在院中的四方木桌的两边。她爹也从灶房里一手端一碗面走了过来，她看到，赶紧放下小凳子去接过自己那碗。

        “闺女小心烫，吹着点吃。”

        “知道勒！好吃。”童药端着面坐下，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村口那些婶子的话，便对着童秀才道：“爹，要不你随便给我找个夫君吧！咱也不挑多好的，人不坏，模样看得下去的就成。”

        听闺女突然这么说，童秀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吸了吸碗边的汤汁，很是淡定的说道：“是不是村里那些婶子们又在背后嚼你舌根了，闺女，你别放在心上。唉！可惜爹认识的，都是些眼瞎没瞧上你的，要不咱们再瞅瞅看，实在不行过了年还是没人提亲的话，爹借钱给你买个夫君去。”

        买夫君？

        妙婧愣了愣，随即立刻同意的点了点小脑瓜子。

        “嗯！那也行。”她喝了口汤，一脸认真道：“那爹你努力在私塾里，多私吞点米呀油呀盐啥的回来，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买了，又可以省下点买夫君的钱了。”说完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童秀才傻愣的斜了眼自家傻闺女，端着碗抽了下眼直抽那边脸。

        闺女高兴就好，闺女高兴就好。

        “爹，你做啥抽自己大巴子。”

        “爹抽的不是大巴子，是脸。”童秀才说得一本正经，然后继续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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