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沙中洞窟

少女妙音与中年李伯云站在一个洞窟前面。两人的四周，墨云宗弟子们在外围站成一个圆，各自施展术法，一是防止不断流动的沙子将好不容易挖出的洞穴重新掩盖，二则是抵御不止何时会出现的沙暴。

        “李先生，这里就是楼兰吗？”

        少女妙音转头问道，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所折服。对方不但修为有八重之高，而且待人和善，知礼有节，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股书生气，是少女在墨云宗里不曾见到的。

        李伯云注视洞窟良久，轻轻摇了摇头道。

        “在下，不确定。”

        “那我们进去？”妙音问道。

        “墨小姐，还是我一人进去吧，里面吉凶难测，小姐千金之躯，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在下恐终生难安。”

        李伯云朝妙音拱了拱手，语气诚挚道，随即从腰间拆出一张火折子，作势要走进洞窟。

        可妙音却先一步拦在李伯云面前，只见她一双明目看着李伯云，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欢喜道。

        “你在关心我？”

        不愧是少女心思，哪怕李伯云比妙音多活了半辈子，也猜不透。李伯云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这墨小姐会这么问。

        “……在下确实关心墨小姐，所以还请墨小姐不要涉险。”

        李伯云再次拱手道。

        “不行，你进去我也得进去。而且，而且你不怕我等你进去以后把洞口埋回去吗？”

        妙音叉腰俯身，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指了指洞口，一副威胁的样子。

        李伯云见妙音这副样子，却笑着摇起头来。

        “我相信墨小姐不会如此的。”

        一计不成，那就再用一计。

        “那，那我怕你独吞里面的财宝！”

        若是换做别人，这话倒是有些说服力，但在李伯云面前，却是没什么用。只见李伯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到妙音面前。

        “若是墨小姐信不过我，这些钱尽可做抵押，若是我独吞财宝跑了，这些尽数归于墨小姐。”

        “我不管，你就是要独吞，我得看着你！”

        妙音终于想起自己年龄小的优势，直接扯着李伯云的袖子撒起泼来。周围负责稳定环境的墨云宗弟子听到他们的妙音小姐撒泼，都不禁摇起头来。

        这倒是把李伯云制住了，若是换做寻常的钦天司的晚辈，他大可以教训一顿，可眼前这位小姐却是墨云宗的人，而且还与那墨云宗的宗主有蛮近的亲缘，自是教训不得。

        “好吧，不过墨小姐，你可要答应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千万不能离我太远，还有，我叫你跑，你一定要跑！”

        妙音直接挽住李伯云的胳膊，欢喜道。

        “我现在就寸步不离，而且你放心，我怕死着呢！”

        尽管听到妙音如此保证，但李伯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丫头太跳脱了。

        “走啊走啊！”

        这边妙音已经开始催促了。

        李伯云叹了口气，重新擦亮火折子，踏步走了进去。

        妙音低头，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合在一起，像是一个人一般，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开心，至于前方洞窟内有何凶险，已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了。

        ……

        “你们寻到了楼兰？”洛星听到这里，有些紧张道。

        妙音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或许那洞窟更深处就是楼兰，或许楼兰在别处，但至少那次，我们一无所获，甚至还险些赔上了我俩的性命。”

        “所以……”

        洛星看向妙音长老的蛇身，没有继续说下去。

        察觉到洛星的目光，妙音长老语气有些释然道。

        “没错，那次遭遇把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不过能与李先生在一起，倒也是值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妙音长老眼里的追忆与甜蜜愈发浓郁。在这样的眼神下，洛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继续听妙音长老娓娓道来。

        ……

        漆黑的洞穴里，两人朝着深处行进，除了火折燃烧出微弱火星的噼啪响声，便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妙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洞穴里气温随着两人的行进逐渐降低，直到两人发觉时，已经到了有些让人发抖的地步了。

        除了逐渐降低的气温，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腥臭，李伯云六感敏锐，他已经察觉到了，步子不由得缓了下来。

        “啪叽！”

        妙音好像踩到了什么软滑的东西，赶忙一个后撤步，嘴里也随之一声轻呼。

        李伯云扶住少女，拍了拍少女的手臂以示安抚，随即俯下身，查看他们到底踩到了什么。

        那仿佛是一团某种虫子的卵，似葡萄一般垒成鲜红一串，只是妙音这一脚下去，踩碎了不少，脓液四溅，很是恶心。

        李伯云微微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什么，随即将真气注入火折，火折骤然明亮，直接将整座洞穴照亮——不论是壁顶，还是两侧，或是地面，都布满了鲜红的卵团，就在灯光照亮洞穴的一瞬间，甚至还有过大的卵团啪嗒一声从墙壁掉到了地上。

        “啊！！！”

        妙音一个女子，何时见过此等场面，不由得大声尖叫起来，双手更是死死扣住李伯云的手臂，将头埋进李伯云的臂弯之中。

        女孩的指甲何其尖利，李伯云的手上吃痛，却也不敢挣开，只能一边忍着痛，一边运起御星诀张月鹿中的张字诀，胸口不自然地凸起，随即一口三昧真火喷出。

        “呼！”

        火焰瞬间席卷洞穴，无数的卵团被烧成灰烬。

        妙音试探地睁开眼，眼前的洞穴已是一片焦黑，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焦臭，虽然让人不是很好受，但与满目的卵团相比，已是好了不少，属于能接受的范畴。

        “那是，什么？”

        惊魂未定，妙音战战兢兢地问道。

        “蝎巢罢了。”李伯云淡淡道。

        “有，有这么多吗？”

        身为墨云宗人，妙音自然是知道蝎巢的，只是规模如此之大的蝎巢，别说见所未见，就连闻也是未曾闻过。

        “地方宽敞，聚上几万只沙蝎也算合理。”

        “地方宽敞？你是说，这下面是楼兰？！”

        少女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倒也无不可能。”

        李伯云微微点头，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不少，随后李伯云话锋一转，对妙音道。

        “前方此等情况只多不少，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妙音看了看李伯云，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卵团遍布的场景，鼓起勇气道。

        “我不怕，只是有些吓到罢了。”

        李伯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了妙音手上，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扣住李伯云的手臂。

        妙音赶忙松手，不安地搓了两下后，又重新轻轻地馋住了李伯云的手臂。

        “走吧。”

        ……

        两人又行了一段，途中也遇到了几次此般的卵团聚集，妙音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镇静了不少。

        又一次焚烧，只是这次焚烧除了留下焦黑的痕迹，还有让某些被覆盖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段由砖石垒成的墙壁，大部都埋在洞壁内，只露出一角。虽然在各种黏液的腐蚀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棱角，但这一堵墙壁的发现已经足以让两人兴奋。

        “这是，楼兰！？”

        妙音惊呼而出，随即看向李伯云，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到肯定的表情。

        李伯云缓缓地点了点头，双手却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从长安来到这万里沙海之中，漫长的找寻终于有了结果。

        “轰！”

        突然，剧烈的震动声响起，不待两人反应，伴随着震动声，脚下本是坚实的洞底突然裂开，两人齐齐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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