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水泥和疾病

碎石和粘土加水被搅拌成浆，盛放在巨大的铁锅中，然后整支铁锅被塞入高炉之中。

        从府外雇来的青壮正在卖力的拉着风箱，将更多的氧气打入高炉之中。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火焰已经抽成了蓝色的火焰。

        高炉周围的空气剧烈的扭曲着，向外辐射着炽热的高温，所有人都在冬季擦着冒出地油汉。

        贾斯汀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汗水，对着已经将眼睛长在炉子上的菲尔询问到，“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菲尔仔细的观察着火势，没有回答自家大哥的问题。

        几人在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菲尔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这是一种建筑材料…”然后不再多说，继续忙碌着。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几人忍不住要离开时，菲尔猛地把高炉中的铁锅抽了出来。

        “都先停一下！休息休息！”菲尔吩咐着几个已经累的吐白沫的青壮。

        铁锅之中，已经没有了碎石和粘土，只有灰黢黢的一坨，菲尔搅拌着，尚未完全碎裂的块状物全部变成粉末，散入整个锅中。

        菲尔不顾上面发出的高温，放在手中捻了几下，滑腻的手感让菲尔精神一振。

        “这到底是什么？”贾斯汀忍不住再次开口。

        “水泥！”菲尔将铁锅整个取出，放在一旁等待灰面冷却。

        “这是干什么用的？”丽娜看着品相并不好的灰面问到。

        菲尔笑望着丽娜说到，“你不是遗憾没有快速搭建房子的魔法吗？”菲尔自信地说到，“这个就是你要的魔法！”

        …

        帕罗缩着袖子排着队，不时地用嘴在手心哈几口，让温暖的水汽暂时舒缓被冻的发紫的手。

        今年的天格外的冷，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北风格外凛冽，吹拂而来的寒风仿若能透过人的骨头。

        金麦村的营地中已经有十几个染上风寒了，还有几个人因为长途跋涉来这就开始昏迷，有的则是上吐下泻，现在村里能够正常站起来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全村现在都寄希望于帕罗能多拿回来一点保暖的铺盖，好帮助自己能够撑过这个冬天…

        他们并不敢将情况报告给相应的官员…因为在无法确认患病的情况下…这些生病的人只会被驱赶…然后北境酷烈的气候会让他们全部死在荒原之上，而荒原上还在游荡的动物会利用好他们的肉身。

        漫长的队伍终于排到帕罗了。

        他将脸庞被抹的漆黑一片，衣服已经被他翻了两次，他佝偻着腰，学着村里的驼背，拖着一条腿慢慢地挪到了桌前。

        他故意沙哑着嗓子伸出手，“行行好…我腿脚不好…能不能给我一张厚一点的皮子…家里小儿子已经快冻死了…”

        管理物资发放的官员仔细的瞅了瞅帕罗的眼睛。

        帕罗装出害怕的样子微微低头，却并未把脸庞遮住，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更可疑。

        分配官将一块巨大的狼皮递了过来，帕罗叠声感谢着伸手去接皮子。

        却被分配官攥住了手。

        “大人？”他略带惊恐地询问着。

        “你的手…很有特点！”分配官抓着他的手说到，“这是军人的手！而我已经见了这双手四次了！”

        “您…认错了吧…”帕罗争辩着，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这个作为文职的官员的手劲却突然变大，牢牢攥住没有让帕罗挣脱。

        “我的眼睛错不了！”官员笃定地说着，“物资很紧缺！为什么要多次冒领！这些人都要过冬！你是想让大家都冻死？”

        “不是…不是！”帕罗看着周围脸色转红的人一叠声否认着。

        “那是为什么！”

        “…我…我是在给村子里过不来的人领…您可以看一下！金麦村领的并不多！”帕罗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官员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们自己不来？”

        “…”帕罗沉默了一下，“他们…来的时候冻伤了腿…来不了了…您发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帕罗跪了下来，大声地祈求着。

        分配官眯了眯眼，向身后做着统计的人说到，“卡尔，你看着点分配口！我去金麦村驻地看一下！”

        “大人！没事！只是村里老人腿脚不方便！加上长途走来，有些腿脚受伤，我不领了！我不要了！您真的不用去！”帕罗看着官员要去驻地查看，叠声劝阻着。

        “…卡尔！这里交给你了！”，中年人不正常的行为愈发让分配官怀疑，不顾帕罗的劝阻，起身向金麦村的驻地走去。

        帕罗猛地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分配官的大腿涕泪满面地喊到，“大人！都是我的错！我起了贪心！想多要点东西！我认罚！您打我多少棍子都可以！您杀了我也行！营地您不能去啊！”

        周围的民众满面鄙夷地看着帕罗，而帕罗丝毫不为所动，死死地抱紧分配官的大腿。

        分配官看着抱着大腿的帕罗咬了咬牙，“不管怎样！营地我都会去，不是你自己说贪心就是贪心！领地的法律说的才算数！”他回头招了招手。

        白色的帐篷里走出两个满脸横肉的士兵。

        官员轻声说道，“走吧！”

        “您不能去啊！”帕罗仍然抱着分配官的大腿这次直接坐到了地上，死活不肯松手。

        分配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两支有力的胳膊环住他的手，将他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无力抵抗的帕罗急声喊到，“大人不用去！真的不用去啊！”

        就这样官员当先赶路，而后边的两个士兵架着鬼哭狼嚎的帕罗前往金麦村的驻地。

        …

        支的歪歪斜斜的帐篷林立在驻地之上。

        呻吟声和孩子的哭闹声不时在营地中响起。

        帕罗早已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睛发红的看着营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分配官一把抓住了帕罗的领口，将这个失意的男人提了起来。

        “他们病了…”老兵的眼中流下混浊的眼泪，“我不敢上报！我害怕你们将他们流放到荒野之上…”

        分配官放开了老兵的领口，拿出一张纸书写起来。

        “您不能抛下他们！不能流放他们啊！”帕罗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抱住了分配官的大腿，“他们在隆其洛雪山立过功的！”

        “放手！他们需要的不是哭天喊地而是及时的救治！”分配官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老兵，将他拽了起来大声说着，“相信公爵大人！相信他！他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

        帕罗想起那个在金麦村杀人的少年…半晌点了点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跟随而来的士兵接过信，向公爵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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