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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奇怪的白花奇怪的你


紫昊与我好歹相处了这些年,竟是不如眼前这位仅凭神识相处几次的人懂我心事。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头一直叹息。只见他伸手一挥,一朵白色的花落在我的手心。我把玩着这朵花,眉头紧蹙,我以为我看得开生死,原来也如俗人一般。

        “丫头,这花无叶依然艳美,若是完好无损却又平奇,不足反而惊艳。”

        再抬头看他时,他的手中也正把玩着一朵此花,边玩边道:“你不愿讲,便不讲。苦事,若只得靠自己化解,讲与他人又能如何?结果无非是惹来怜悯,或是惹来笑柄。”

        为什么他能这般懂我心事?

        若紫昊也能如他,我不讲,便能懂得,也不会弄得那般尴尬场面,还是当着我的玩伴。也罢,或许终究是天族之人,又是天族殿下,自来是不将别人悲喜看的重要或通透些。

        我是个不愿解释的人,而且这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何况解释了又能如何?师父他们都不能说出去的,凡事也只能靠我自己化解的事,讲与他听又能如何?

        我望着他道:“谢谢你,现下我心中敞快多了。”

        他轻笑出声:“甚好。丫头,你此番来,可不是向我讨解的么?”

        我蹲坐在地,双手环膝,眨着眼抬起头看他,我此次来还真不是为了解惑的,毕竟我自己无法左右神识,又如何能自如来他这里呢?我便摇摇头道:我尚不懂左右神识,不说来你这,就算是神识出游我都不会。

        那人好奇,停下把玩奇花的手望向我:“哦,那你又是如何来的?”

        我摇头:“我是酒醉的厉害睡着了,醒来便已在此处。”

        他点头,了然,“丫头好酒么?”

        我一听上了兴趣,点点头望着他道:“在天虞山时托秦奉功劳,便好上了酒醇香气。只是玉清境毕竟在天界,自然不可乱了分寸,便被禁了。”

        那人就立在那,静静地听我讲述:“原来,你是拜师玉清境。”我点点头,他再道:“那为何今日却饮上了?听你所述你自是酒量不差,为何今日却酩酊大醉呢?”

        听他说完我大叹一口气,然后双手托脸,眼神晦暗:“师父准我同伴前来玉清境陪我数日,我的俾仆念我好酒便悄悄带了些来,我一时心喜便贪杯失了分寸。”

        听罢他哈哈大笑,声音煞是好听,“你心喜不假,更者,或为散愁罢。”

        我一下抬头,心中不免大惊,眨着眼只盯他看,也不作回答。他却轻笑道:“你不语,我便当你是默许了罢。”听他说罢,我又吐出一口闷气,单手托着脸,愁眉深锁。

        “丫头,竟是何等愁事让你如此唉声叹气?念你这般年纪该是无忧亦无虑的。”

        我心想着,他也是出不去,即使说了也不怕他再讲与别的人。本身心中委屈不已,又是不得别人谅解,难得有人懂我心事,真真是不易。

        “我只怕性命堪危。”

        那人听罢猛地上前许多,不曾看清面容,但他身上有着十分清香的味道,让人闻着心中特别清新舒畅。这样的清香味道,别的地方是不曾有过的,何况人的身上呢?

        “丫头,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我摇摇头,眉头紧锁:“别的我不晓得,只知我性命堪危,师父命我好生修炼,不许我再学神识。”

        难得见他口吐闷气,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丫头,若有危难定要告知与我。”我正好奇他话中内容,一来他出不去这神识之境,二来我又无法随意进出此境,仅此有难又如何相告。正一脸不解时便见他双手合十念了几声咒语,再双臂分开,便见他额头处慢慢出现一朵花,那花便是我周遭所见之花,洁白无瑕。那花慢慢地落在胸前,他伸手接住花后便向着我的方向一掌袭来,便觉得额间冰凉。我忙伸手去触摸,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仿佛就是一滴水落在额间。

        我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何意。此刻便见他手抚胸口,猛咳了两声。我见罢担心,上前了两步,他伸手止住我后,向我摆摆手以示无碍。

        “即是你师尊不许你再使神识,往后怕你也难得再来。若你有难,便以灵力灌于命宫,默念你所求之事,我必然想方设法前来救助与你。”

        我抬头看着他,他道:“我已将唤我之物植入你的命宫。”听罢,我好奇的伸手抚摸额头,心中不免感动不已,只是,他无法出去又如何能助我呢?

        他像是明白我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你师尊阻你修行神识,可我却能唤你神识来我此处。”

        听罢心中明了。

        心中开心之余,却又忍不住无奈叹口气,他见此便问何故。我道:四师兄就不如你这般懂我心事,竟是当着同伴训我有失分寸,丝毫不留情面。

        那人好奇的“哦”了一声,道:便是那为救你而自伤元神之人?

        我点点头。

        他听罢转身背对与我,手指一拈,便是几朵白花落入手中,“人各有志,不是你所喜的,他人便喜。本就习性相异,又何必强人为此与你惺惺相惜?”

        我心中甚是委屈,“平日对我关爱有加,今日却因饮酒当众数落与我,倒不如与你见此几面。既连你都知晓我心中有苦,他却只认定我好酒成性,有失女子分寸。”

        他低头轻叹一口气,不曾回头,只把玩着手中白花:“这便是人各有志,他重仪态,便也望他人如斯。我一人独居,无念行色,便眼里只观心事。”

        听他这样一说,我如同醍醐灌顶,原来是我太将紫昊的话语当作紧要,也太看重我在他眼中的位置。人各有志,我何须要为别的人束缚自己的心性?他如何看待又能如何?人便如此,平日里紫昊对我只有关心,这少有的一次指责便以为是他过分。或许是我太过依赖于他,原并非他过,而是我自己太看重他对自己的看法罢了。

        “原是如此,此事非他过错,而是我太过计较。”

        我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心中一片阔然,大吸一口气,总算不再眉眼紧蹙,心中不快。

        那人轻笑一声:“和你闲聊几句,本是要为你解惑,反让我也跟着唉声叹气了。”

        听他如此说来,我也跟着笑了,可不是?他一向给我的便是潇洒阳光,刚刚却也跟着叹了几次,这倒不像平日所见的他。

        见我笑了,他转身轻轻一甩袖,四周漂浮着好些白花,甚是好看。一时被这神识之境入了迷,跟着舞了起来,见我玩得尽兴,他道:丫头你瞧,开心时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还是笑着好看些。

        知道他是在逗我开心,让我忘记忧愁。我便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对我道:丫头,你来的有些时候了,该回了,否则有伤元神。

        说罢不容我多说什么,便一个甩袖将我挥了开,再睁眼时,已是玉清境我自己的屋里。

        躺着独自将方才神识中的话语想了会儿,觉着那人所言不虚,心中有苦,若说出来反而无人能帮,倒不如不说。免得让人怜悯,或是让人笑话,我向来孤傲,从不愿被人笑话的。

        这才想起那人说,已将唤他之物植入了我的命宫,我便忙起身走到木案旁,伸手一挥,木案上多出一面玉镜来,手拿起玉镜再伸手往镜面一抚,玉镜中露出我的脸来,清晰非常。我看向额间,什么也不曾有,便想着那人说用灵力便可。我使劲将灵力领入命宫处,好一会儿才发现额间慢慢地出现一朵在神识中见过的白色奇花,就如一朵盛开正茂的真花,就那样静静地露在额间。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却什么也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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