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 难兄走了，只留难弟

不管是吃了刘氏夫人送的核桃，还是收到了徐老太太婆媳俩，特意去碧云寺求得开运符，这都没能减轻读书给赵凌云带来的痛苦。

翻墙，乔装改扮，装病，收买张府的下人，甚至钻狗洞，把所有逃跑的招数都用上了，可在向晚的看守下，赵大老爷的所有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张阁老其实也受折磨，但在张轻鸥回府之后，张家父子就可以轮流看着赵凌云读书了，这样一来，痛苦的人就又只剩下赵大老爷一个人了。

至于福王，这位王爷坚持了小半个月，终于把自己弄得真的病倒，而且经太医确诊，是真的脑疾发作。福王爷就这么着抛下了他的难弟，自己先逃离张府了。

“圣上本就没指望，王爷能考出个什么来，”张阁老按着赵凌云背书，一边跟赵凌云讲道理：“但你看看你自己，你比王爷还能折腾，你们二位一起钻得狗洞，圣上怎么就单让王爷回去了？”

赵凌云：“老爷子，我再跟您说一下，那个不是狗洞，你们张府就没有狗洞！”

张阁老：“哦？”

赵凌云：“你们张府但凡有一个狗洞，我也不至于带着王爷挖了半宿墙角。”

张阁老：“哦，原来如此。”

赵凌云人都暴躁了，说：“我这话说了能有二十遍了吧？你别光哦，你得记住啊。”

要是真钻了狗洞，赵大老爷也就认了，那个洞是他费劲巴拉挖的，他要认了狗洞，他都对不起他使出去的力气！

张阁老就很平静，说：“老夫老了，老夫承认记性大不如前了，可你赵西楼二十岁，你就已经记不住东西了？你背个书，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凌云：“能不提背书吗？”

张阁老：“那老夫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凌云就说：“我想见我夫人。”

张阁老：“等你考完了试，功成名就之后再去见她，岂不是更好？”

赵凌云都翻白眼了，说：“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出了考试，这改卷子不也得好些天？我哪能出了考场就功成名就了？老爷子你是不是累着了，头脑不清醒了？要不咱们今天就算了吧，您回房去睡觉，我回家去看看我夫人，行吗？”

张阁老：“不行。”

赵凌云顿时就跳脚了，“我这是在坐牢吗？”赵大老爷冲张阁老叫唤。

书房外的众人听见赵凌云喊，除了葫芦下意识地抻头要往书房里张望，其他人都无动于衷了。赵大老爷天天的，时不时就要犯会儿“病”，大家伙儿都习惯了。

张阁老说：“也不算是，你能打过向晚，你就可以离开嘛。”

赵大老爷没气死，他要能打过向晚，他还在张府待到今天？！

张阁老问：“你这么想念你夫人？”

赵凌云：“当然啊，我跟我夫人是恩爱夫妻，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我们才修得共枕眠。老爷子您见过我夫人吧？”

张阁老点头，江明月来张府好些回了，虽然都没见着赵凌云，但跟他是见过面了。

“国色天香，”张阁老跟赵凌云说。

话题到了江明月这里，赵凌云的精神头儿才有点起来了，得意道：“我夫人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俩上辈子应该就是夫妻，要不然她怎么会长成，我喜欢的样子的呢？”

这是什么混帐话？张阁老实在是听不下去，说：“子女的容貌承袭自父母，跟你没有关系，不要老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江氏的母亲，老夫没有见过，不过安远侯老夫见过，他的容貌十分出色。”

赵凌云还没见过江入秋，听张阁老夸他老丈人的模样十分出色，赵大老爷突然间就好奇了。张阁老是擅长丹青作画，尤其擅画美人的，能被这位夸一句出色，就够可以的了，结果老爷子在出色前面还加了一个十分。

他老丈人到底长得有多好？总不能他老丈人也是个长相天香国色的人吧？

好奇着江入秋的长相，赵凌云又猛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江明月从来没跟他提过江入秋啊。

“她就不想她爹？”赵凌云自言自语了一句。

张阁老没听清，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凌云冲张阁老摇一下头，提要求说：“我想回家一趟。”

张阁老：“不行。”

话题就这么着，又绕回来了。

“若是安远侯回京，你倒是可以回去一趟的，”扯皮到最后，张阁老跟赵凌云松口说：“你娶了人家的女儿，你得去给安远侯多磕几个头才行。”

赵凌云心里突然就有了，自己要得自由的希望，忙就问：“那我岳父大人什么时候回京呢？”

他听老太太说过他老丈人快回来了，老太太说这话，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他老丈人还是没有回来啊。

张阁老：“老夫早已不问政事，这事老夫不知道。”

赵凌云又耷拉着脸了。

张阁老：“你若是能有个功名，你在安远侯面前腰板还能硬些。”

赵凌云撇嘴道：“他是我岳父大人，我在他面前要硬气什么？该跪就跪，该讨好就讨好呗，他就是我另一个爹啊。不是我说啊，老爷子，你儿子在你面前腰板硬，你能高兴啊？”

张阁老发现，这赵凌云是真的能扯。

“你如今没钱了，”张阁老决定要再次打击赵凌云一回，说：“你只有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安远侯能看得上？还有，你母亲和弟弟与你关系也不好吧？西楼，你不是腰板能不能硬的问题，你是侯爷能不能放心他女儿跟你的问题。”

张阁老一番话，说得赵凌云愁眉苦脸的，犯得着这么损他吗？天下间不如他的人多得是，干嘛要把他说得这么差？不过好像，赵大老爷很是郁闷地想，张老头儿话说得没错，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背书吧，”张阁老敲敲书桌，语重心长道：“你有个功名，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是不亏，谁不知道功名是个好东西呢？可要能考上才行啊！

赵凌云继续愁眉苦脸，低头看面前摊开着的书本，满页的黑字在跳舞，妖精似的，看得大老爷只想捉妖，祭一团三味真火出来，想这些小妖精都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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