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其实她也会想，自己就像是穿越到了异世界的主角。只不过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远大的目标，要么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么是将异世界变得更加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她没有这样的目标，她的目标在进入本丸后就已经达成了。简简单单的养老生活，老老实实混日子，不起争端不出头。

        要是有以她为主角的穿越小说，估计无聊到几乎没有人来看。

        脑内自言自语的玩笑结束，怜芽还是得面对魔幻的本丸现实——她需要种类更丰富的食物来源才能健康地存活下去。

        “巴形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也足够被候在一旁的近侍捕捉到。

        “我不能只吃粥，我必须要进食蔬菜和肉类。”怜芽没有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万物之灵的地位，她对此没什么优越感，而是将自己看作是某种动物，期待着非人的付丧神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没有人能够脱离维生素与蛋白质活下去，她不行，也不想在身体最基础的维持需求上委屈自己。有足够维持健康的食物来源，是她最低的也是会坚持的要求。

        时政给了她高薪，虽然暂时还没想好可以怎么分配，但是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低头也至少在食物方面得满足自己的躯体。

        巴形舀起一勺粥，其实他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闻着也没有审神者的味道香。付丧神并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他当然也不吃粥。

        不过他想到审神者只吃一碗粥确实不行得两碗才行。

        “请再吃一碗。”巴形十分坚持地要喂食，就差没把勺子戳进怜芽嘴里，“今天我们快点开始安排出阵远征任务，就会有物资了。”

        怜芽无力地垂眼，小口小口的又咽了半碗粥便说，“不吃了。”

        四肢俱全还被勺子喂食的感觉说实话挺奇怪的，但是不讨厌巴形的行为。怜芽抬眼看了看对方认真收拾桌面，将纸笔铺开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个细心的侍从。

        桌面已经被布置成，像是当初她在考场见到的，那种说不上来总之她不会用的样子。毛笔被一根根的挂在架子上，随时等待取用，再沾上旁边的一小碟墨水，最后落在厚实的白纸上。

        “怜芽大人？”巴形催促了她，怕她不记得要写什么还提醒，“派粟田口的短刀与胁差到战场上。”

        于是怜芽只好挑了根最小最细的毛笔，沾了点墨开始往纸上写。因为这支笔大小像圆珠笔所以她才挑的，但是她不知道毛笔越小越不好使，一张纸都写不出来。

        巴形沉默地看着那一滩滩一坨坨的，无法想象这种纸该怎么被灵力催化成信。

        “呐，没有水笔或者圆珠笔吗？”怜芽放下笔不打算继续折磨自己浪费纸张了，桌脚聚集了一些被揉成团的废纸。

        “并没有，通常审神者都使用毛笔。您所在的现世已经不再用毛笔了吗？”巴形回忆昨晚他看见的入职文件，疑惑地问道。

        其实也不能怪巴形会这样问，他见过的大部分审神者都出自有背景的家族，自小经过传统的训练，区区毛笔字不在话下。

        干脆把毛笔就这么搭在墨盘边，怜芽转着手腕放松，说道，“当然，毛笔我从来没用过。太不方便了，直接去告诉他们去哪里出阵远征算了。”

        又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巴形的大脑再次宕机，拿不准该怎么办，只好面无表情实际放空地看着怜芽。

        “看我干嘛？不会以为我不识字吧？”她控制不住的抽了抽眼角，无法想象自己在巴形眼里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

        “今日就先由我来代笔吧。”巴形起身来到怜芽身后坐下，牵着她的手抓毛笔，一边念着出阵安排一边写下。

        怜芽一开始有些僵硬，对于自己好像被环住了非常不适应。但是巴形严肃认真的态度迅速地安抚了她不安的心跳，怜芽又放松下来，安心的窝在近侍怀里。

        察觉到她本来紧绷的小臂又软下去，全靠自己抓着她写字的手吊着，巴形可疑地稍微停了一下。

        没关系，多带她写几次就肯定知道写毛笔字要抬着小臂了。

        他似乎因为什么又高兴了起来，还一口咬住了一直在眼下晃悠的审神者呆毛，像是衔着草茎的牧羊人那样悠哉。

        大概是猫猫的尾巴与猫猫并不相通，怜芽也察觉不到自己头顶的呆毛给吃着了，依旧乖乖被捏着手写字。

        巴形写字的速度不快不慢，稳妥的没有浪费一张纸，三两下就将粟田口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他身为时常出阵的刀剑，对目前战场的情况是本丸里堪称最了解之一。

        怜芽抽回手，前倾吹了吹被巴形拿起的纸。果然是质量很好的厚纸，即便刚写完就拿起也没有墨汁乱流。

        也不知道这么好的纸，怎么会出现在这间破烂本丸。其实还有其他与破烂本丸不相符的东西，只不过怜芽直接无视了不合理的地方。

        要她说，付丧神的存在已经十分不合理了。

        巴形回想了一番审神者的鸡爪子，干巴巴的又细又短，决定要将拜访烛台切一事提高优先级。

        接下来就是带审神者去发布任务，巴形起身将纸卷好塞在腰侧后，直接将措手不及的怜芽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小小的一只，大概这就是岩融举着今剑的感觉？巴形隔着衣物感觉到怜芽的身子骨头，瘦的膈人。

        “呃？”怜芽赶紧揪住巴形的上衣稳定自己，都没想到巴形会不问她而是直接抱她起来了。

        怜芽自知错过了拒绝的时机，此时巴形已经在下楼了，大长腿每一步都堪比怜芽自己走两步。

        他们似乎要前往粟田口的部屋请小孩子付丧神们去做任务。

        她撇了撇嘴，刚刚吃饱的微圆肚皮干脆就直接贴上近侍的手臂，下次再跟他说不要把她当作小孩子抱。

        粟田口的短刀们忽然接到了集合通知，任务还是巴形带着审神者来发布的。这对于早晨失望的他们而言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被点到名的迅速回去更换装备自行出阵。

        在巴形忙活着派人时，她其实就站在一旁发呆。

        出阵远征上战场到底是去干什么，怜芽是懒得去细究的，反正她适合呆在本丸里。有的审神者武力值高也许会去战场，但是怜芽十分有自知之明，连灵力都不会使的她去了只能是送菜。

        “怜芽大人~我们出去啦！”

        “出阵出阵！”

        一大群小朋友穿着像是拍古代战争剧的装束从她面前走过，有的甚至还热情到凑近拥抱一下。

        被小朋友亲昵什么的，当着近侍和他们哥哥的面什么的，怜芽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嗯，要注意安全。”

        巴形看着她还能应付过来，就稍微退后独自向不远处的一期一振走去，他得跟目前本丸唯一战力的部屋负责人说明情况。

        “日安，一期殿。”巴形率先向一期一振打招呼，等到对方也跟他寒暄完后直接说出，“审神者不会使用灵力，也不会用毛笔，以后的日程安排估计都是我来做。”

        怜芽的拉垮没有出人意料，从她磕磕绊绊的作风以及不知事的表现来看，是没接触过非日常的普通人类。

        一期一振默认了巴形的做法，又与他解释了一些被提出的问题，关于如何当近侍之类的。其实巴形换一个有经验的刃都能问到答案，他问的问题大多围绕着人类审神者。

        希望巴形可以做到了，一期一振离开了走廊。

        怜芽长舒一口气，她终于送完了这群活泼的小屁孩，就算再可爱她也顶不住辣么多个。察觉到身后的脚步，怜芽急忙转过身去，“不要抱我。”

        巴形刚刚伸出的手臂只好失落的又收了回来，他维持半蹲在地上的姿势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明明昨天就被粟田口玩挵了一整个下午，被那些早就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姿势的短刀。他只是抱一段路程，又没有做出格的动作，她为什么这么抗拒自己。

        这个付丧神，简直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怜芽埋怨地瞪他几眼，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她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付丧神要注意和女性之间的距离。”

        巴形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和短刀的体型确实差了很多，他是身高数一数二的高，在人形方面绝无可能被当作可以随意接近她的存在。

        可是他没有历史也才几十岁？如果是小的才能享受到审神者，那他也不要面子了。面子是什么，对近侍有用吗？比审神者香吗？

        巴形像是抓到盲点一般，眼神里满满的希望，“怜芽大人，我才是小付丧神。我巴形薙刀是出生在这个本丸的新付丧神，现世没有我的记录。”

        见怜芽还是不为所动的冷酷表情，巴形回想着某些爱撒娇的短刀，也成功用自己的小圆脸作出了委屈的表情，“我才是本丸最小的付丧神，比其他刃都更加需要您”

        怜芽迷惑地盯着这个站起来能接近两米的巨佬，他的小圆脸是挺可爱的没错，但是用低沉男声说这样的幼稚话真的可以？

        “距离我出生，还不到五十年。不能用外表来看待付丧神，您刚才见到的短刀都是好几百年历史加本丸的几十年了。”巴形继续冲击起怜芽的三观，毫不留情的。

        沉默片刻后，怜芽抬起手，迟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的，我知道了。”

        但是巴形这个庞然大物依旧杵在她面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期待地问，“所以怜芽大人，之后也会像对待藤四郎一样对待我吗？”

        怜芽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沉重了，但是巴形实在不是个小孩的模样，这是在强人所难了。

        被一群小孩子亲来亲去已经很极限了。

        怜芽说：“我觉得，还是”别吧。

        被巴形竖起的手指遮住了接下来的话，其实她可以说出来，但是还是没有继续说了。她的近侍看起来很难过，但是她实在是克服不了自己依旧固执的从现世带来的那一套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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