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留下

吃罢午饭，舅姥姥舅老爷决定出去溜达溜达，毕竟难得回农村一趟，在北京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农村还是有很多怀念的。

        姥姥就打算继续找她的那些老伙伴打牌去，本来她也打算带着文慧一起去的。但是文慧想照顾文燕，好好表现一下，好让妈妈同意她和文燕能一起留在姥姥家，所以姥姥就自己去打牌了。

        三姨一看他们都出去了，就怂恿着四姨和她一起去大舅舅家串门去了。

        妈妈洗完文燕的尿布回来，见文慧正在给文燕冲奶粉，就道：“诶，你不是应该和姥姥去串门了吗？怎么没去？刚刚我看见你姥姥自己走的，我还纳闷呢！”

        “我想在家照顾文燕，所以就没有去。”文慧一边试着奶的温度烫不烫，一边道。

        “嘿，我在这呢，还用得着你看顾文燕吗？”

        “妈，我不舍得和文燕分开，我想自己照顾好她，让您能同意我们俩一起在姥姥家住。到时候您可以把粮食钱什么的送到这里来，我保证尽量不给姥姥姥爷添麻烦，我多干家务活。妈”文慧哀求道。

        “你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你们两个小孩子都在这，怎么可能不给姥姥姥爷添麻烦！”妈妈依旧不同意。

        看到如此情景，文慧觉得只能小人一下了。

        “姥爷，我真的不想和文燕分开，我会努力学习画画，尽量多干家务活，文燕我一人就可以照顾，您就说句话，让我和文燕一起住在您这吧！”说完就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祈求的看着姥爷，眼里的泪花都快挤出来了。

        “孩子愿意住就让他们住在这，住在姥爷家不是很正常嘛，你就别拦着了。我看文慧挺懂事的，再说还有我和你妈帮着照顾呢，你有啥不放心的。”姥爷终于发话了。

        “爸，她们俩都在这得给您跟我妈添多少麻烦啊，再说这一个两个的都住在这，我大哥大嫂子他们得怎么看啊”妈妈说着说着就嘟囔道。

        “别管那么多，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说了，就让他们住在这吧，等你们多天儿生了儿子，多天再来接她们！”嘿，姥爷这是直接让她们住下去了，幸亏文会知道明年冬天妈妈就会生下弟弟了，否则外一一辈子生不出儿子那就住这儿一辈子吗？呵呵，还不得把大舅妈气坏了。

        记忆里她听妈妈提过几次大舅妈和姥姥姥爷的矛盾，但是在文慧看来并不算啥。

        当初他们有矛盾那是因为一起住，那勺子哪有不碰锅沿的？自己和亲生父母住还有可能会有矛盾呢，何况是公公婆婆。

        说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还没有矛盾的，不是自己忍着委屈就是公公婆婆忍着委屈，或者就是彼此都忍着委屈。

        毕竟每个人的原生家庭都不一样，生活习惯，人生观价值观等都会有所不同，住一起怎么会没有矛盾？所幸后来都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分开住了，也就没有什么大矛盾了，但是有曾经矛盾冲突的阴影在，还是总觉得她不讲理罢了。

        可这里为什么不提二舅妈呢？因为二舅妈嫁过来时二舅就有自己的房子，他们婚后没有和公婆一起住过，而且二舅妈这个人心眼多，又极会说话，向来是不吃亏还不得罪人的那种。这也是后来他们一家迁入北京，在北京落户的原因之一。

        而大舅妈就是个心无城府还性子火爆的人，要不是仗着大舅是个正式工人，有个铁饭碗，他们的日子还指不定过成啥样呢。

        小时候文慧很少去大舅家，因为大舅家的东西不能摸，玩具也不可以玩，哥哥姐姐也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和在二舅妈家的待遇相差甚远。二舅妈家文慧常去，也总在那里吃饭。这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洪斌表哥比较好，喜欢带她去家里玩，还把他们所有的玩具都拿出来给她玩。

        又扯远了，咱还是接着说眼前吧。

        妈妈见姥爷都如此说了，也就不再多顾虑什么了，只是打算好好嘱咐嘱咐文慧，尽量少给自己爸妈添麻烦了。

        从最近文慧的表现来看，虽说和琳琳一块还是难免闯祸，但是做家务和照顾文燕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把两个孩子都放在姥姥家，她和孩子爸爸也能专心干活，多挣些钱。

        比如这瓜子生意就可以回去后多做些，家里的瓜子没有了就多批发些生瓜子回来，做好后，去各个村的小卖部推销也是可以的，集市上的合作社也是可以推销一下的。

        如今多想点挣钱的招儿是重中之重，毕竟将来最少要有三个孩子要养。

        确定现在能够和妹妹一起留在姥姥家了，文慧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暂无其他烦恼了。

        况且接下来的日子还可以和姥爷学画画，这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想到此，她就去小卖部偷偷的买了两个白报本，这个比图画本略便宜些，虽然纸质有些薄，但小心点画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初学阶段还是节约一些为好，宣纸什么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了。

        琳琳吃完午饭破天荒的睡了一个大午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见表姐正用一个小手帕折成的‘小耗子’在斗文燕玩，就也立即凑了过去。

        “哎呦呦，小耗子咬去喽咬去喽”文慧用手推着手帕在炕上一下一下的奔文燕的方向跑，‘小耗子’左跑跑右跑跑的样子逗得文燕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琳琳见没人理自己，就说道：“傻瓜！那个是假的，又不是真的耗子，有什么可笑的！”说完还用手指使劲点了一下文燕的脑门。文燕被她点的向后一倒，立即哇哇地大哭起来。

        “文燕，不哭不哭啊，姐姐抱！”文慧赶紧把文燕搂了过来，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转头对琳琳道：“琳琳，妹妹还小，她的脑门不能用手戳，会戳疼她的！”

        “哼！”琳琳听了扭头就从炕上下了地，跑出去了。鞋子好像都没有穿。

        “哎，琳琳你不能光脚出去啊，小心扎脚，小心冻感冒”还没等文慧说完，就听到了四姨说话的声音：“哎呦，闺女，你怎么出来啦？”接着又听到三姨的声音说道：“哎呦，琳琳，你咋还光脚出来的呀？”

        “呜呜文慧姐打我呜呜！”琳琳这是恶人先告状？

        “你文慧姐欺负你啊？别怕，三姨进去给你打她去啊！快别哭了，一会儿脸都哭皴了！”这是三姨的声音。

        “你文慧姐欺负你？不可能吧，是你淘气了，你文慧姐才打你的吧？”

        “我没有淘气，就是她打我！”嘿！这哭的都抽抽噎噎的了，天生的演员啊！

        “诶，琳琳怎么哭了啊？”正好妈妈陪着姥姥、舅姥爷、舅姥姥回来了，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琳琳哭的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呜文慧姐欺负我，她打我！”琳琳再次告状。

        真是不能小看小孩子，这说谎的本事是天生的吧？她可才三岁多啊！文慧心里这个气啊，试想从大人的角度看，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说谎？人之初性本善啊！所以如果她一直这么说这还真有可能让大家都相信她欺负琳琳了。

        随着话语声临近，众人都走进了屋。

        “文慧，怎么回事？”还是老妈给了她申冤的机会，正在文慧感动还是老妈好的时候，只听她又道：“你怎么能打琳琳呢？她是妹妹，不论怎么样，你都得让着她些啊！”嘿！白感动了，啊气死我了！

        “妈，我没有欺负琳琳，更没有打她！”我郁闷地说道。

        “你就是打我了，你就是打我了！”看着琳琳那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可怜模样连文慧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打她了！

        “琳琳，你这就不对了，文慧姐打你也是应该的，你肯定是淘气犯错了才会挨打。不许这么埋怨你姐，听见没有？”四姨一边轻拍捋着琳琳黏在眼泪上的碎发，一边柔声道。记忆里四姨一直是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是如今听着她直接给文慧坐实了罪名的样子，却不禁让文慧改变了以往对她的印象。

        “文慧你也真是，琳琳她才三岁，你就让着她点又怎么地，她即使有错你好好跟她说，不就得了？干嘛动手打她？”三姨的话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了，我没有欺负她，更没有打她！是她刚才见我和文燕玩没有理她，她就骂文燕是傻瓜，然后还用手指使劲的戳了文燕的额头，把文燕戳倒了。我跟她说闻言还小，不能戳她的额头，她就出去告状说我打她了！”文慧几乎是嚷着说出的这一大段话，气得她都忘了喘气了，说完才觉得眼前直发黑，遂大力的喘起了粗气。可这一切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文慧气的喘不上气的样子。

        “文慧，你也真是的，就因为琳琳说你打了她，你就气成了这个样子？你这脾气还真是大！”三姨撇撇嘴说道。

        “我！”文慧真是无语了，这三姨火上浇油的功夫练得真是炉火纯青啊！

        “行了行了，琳琳你也别哭了，你文慧姐说并没有打你，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说谎了呢？这可不成啊！说谎的小孩子可是没有人喜欢的啊！”妈妈终于替文慧说了点公道话。“来，老姨给你五块钱，留你明天买糖吃去，别哭了啊！”

        “对，快别哭了，你姐又没有打你，你干嘛诬告人家，以后可不许说谎了啊！”四姨佯装批评的用手轻轻戳了戳琳琳的小鼻子，哄劝道。

        琳琳接过了钱，向文慧偷偷地做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嘚瑟小表情。

        看到琳琳的样子，文慧觉得自己虽然获得了清白，但是心里还是郁闷不已，这说来说去还是琳琳赚了啊！自己这一个大人竟然被个小娃娃给耍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小样，你等着！

        这时文燕在她怀里，轻轻地拱了拱：“姐！”

        “嗯？文燕你是在叫我吗？”

        “姐，姐！”说完小家伙就呵呵笑了起来。她，她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嘲笑我啊？怎么总觉得小家伙儿的笑有些嘲讽的意味呢？。

        第二日早上起来，发生了一件趣事，那就是琳琳尿床了。虽说三岁尿床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但是还是让文慧逮着机会偷偷地对琳琳做了个羞羞羞的手势，气的琳琳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尿了床很丢脸。看到琳琳羞窘的小脸，文慧这个心情舒畅啊！

        四姨因为琳琳尿湿了褥子，早早起床把湿褥子拆洗了，毕竟这尿湿的褥子不能搁着，否则就会变黄，不好洗掉污渍了。再说姥姥那么大岁数了，总不能留着让姥姥洗吧。

        于是寒冷的早上，四姨洗完褥子，看看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还是忍不住照着琳琳的屁股打了两下，这次琳琳竟然忍住了没有哇哇大哭，只是双眼含着泪，默默承受了。文慧看到此情此景竟然没骨气的心疼了起来，然后就把琳琳叫过来哄着她一起玩了。

        天快中午的时候，二姨大姨和四姨夫都纷纷来了。

        如今还是正月，天气依然是很冷的，土地也没有完全化冻，夜里也还是会冻冰的，所以地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农活。

        和几十年后人人上班不一样，还得等着那可怜的假期才能休息。现在的冬天几乎家家都没有什么活计，即使有活儿也就是缝缝补补，织个毛衣，一日三餐洗洗涮涮的这些。所以平时出门串串亲戚还是很容易的，甚至住几天也不打紧。

        二姨又拿了一兜鱼过来，说是二姨夫自己凿冰窟窿用笊篱捞的。大姨则带了几罐自己做的西红柿酱，说可以炒菜吃也可以打卤，跟新鲜的西红柿味道没两样。四姨夫则是打算接四姨走的，说是陈贤想吃四姨做的饭了，嫌奶奶做的不好吃。

        文慧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四姨夫拿陈贤当借口呢，明显就是四姨夫想媳妇了。想到此，文慧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窥视到了别人的秘密，不禁觉得有些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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