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与江湖（Ⅱ）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保守秘密的……”沈如意低着头紧紧地攥着自己帕子，声音带上了些细微的颤抖，“若是我与殿下和离，不论会有怎样的传言，总归是对殿下有损，皇上那边，想必殿下也不会那么容易交差吧？”

        “可……”

        “殿下不必担心我，”沈如意站起身来，坚定地看着竹桑，“只要能帮得上殿下，妾身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竹桑此时深刻的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渣男”，“委屈你了。”

        “不委屈，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姐妹嘛……”沈如意虽是在笑，眼圈却红了，她偏过头，不想让竹桑看到她的表情，“好了，时候不早了，殿下也快些休息吧。”

        “嗯……”

        第二日一早，竹桑就要带着沈如意去拜见皇上和皇后，皇后无所出，竹桑便记在她的名下，算是嫡出，两人关系不过是表面母子罢了，背地里其实都在互相提防，皇后已年过四十，古代女子本就老的快些，再加上她曾流产过两次，伤了根本，自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按理说她应该使劲对竹桑好，等她成功登基自己也可以享福了，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将竹桑记在她名下成为尊贵的嫡子的原因。

        可坏就坏在，这皇后向来不是个本分的，她第二个孩子是和侍卫通奸得来的，某次幽会时正好被当时刚刚回到皇宫的竹桑撞了个正着，竹桑吓了一跳直接跑了，后来虽然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是皇后始终疑心她会将自己的隐秘说出去，所以便对她有所戒备，甚至也曾想过要除掉她，但奈何竹桑是名义上的唯一的皇子，皇上派了自己的暗卫去保护她，皇后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只能装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

        竹桑回宫时已经八岁了，跟着母亲行走江湖，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深知一旦自己说出实话，皇后有无数种理由可以逃脱，毕竟她只是个孩子，看错了想岔了，不是没可能，那之后皇后必然会找人除掉自己，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这会儿正好皇上也下了朝来了皇后宫中，竹桑带着沈如意来敬茶，皇上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看到沈如意神色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桑儿，你这两天就不要忙于政务，多陪陪太子妃吧。”

        “是，谢父皇恩典。”

        皇后也装模作样地送了两句祝福，“这夫妻相处之道，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桑儿还年轻，如今刚封太子，便娶了你，皇上恩重，让你们相处几天，可是往后，桑儿要忙于政务，免不了疏忽于你的时候，你要懂得自我排解，不要心生怨怼。”

        “是，妾身谨记娘娘教诲。”

        紧接着就是一大堆互相客套，等到聊完了，竟然也就到了午膳时分，“桑儿和如意便留下来用了膳再走吧。”

        面对皇后的挽留，竹桑果断选择了拒绝。

        “不了，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只是如意今早没吃多少，此时应当是饿了，若是在母后宫中用膳，难免拘谨，肯定又吃不了多少，不如回自己宫中来的自在，想必母后也能理解吧？”

        那皇后还能说什么？要是强留岂不是显得自己过于强硬，“母后自然不会强留。”

        “那多谢母后，父皇，母后，儿臣便告退了。”

        竹桑拉着沈如意回了东宫，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按照沈如意的喜好去准备饭菜。

        沈如意偷偷看她一眼，“殿下似乎……对于皇后娘娘多有戒备？”

        “嗯，”毕竟已经是太子妃，竹桑索性就将当年的事情和这些年的互相提防都告诉了她，“我让阿辰往后跟着你，以后若是我不在，皇后召你单独去见，你尽量找借口推脱，若是实在推脱不掉，你记得让阿辰去找我，阿辰是我的贴身护卫，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

        “不行！”沈如意皱起眉头，“若是阿辰护卫跟着我，那殿下的安危怎么办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父皇的暗卫跟着，只不过他们是父皇的人，只负责保护我，而不会听命于我。”

        “原来是这样……”沈如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御膳房将饭食送了过来，右相出身江南，连带着沈如意也比较喜欢南方的饮食，竹桑倒是不挑食，所以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尽兴。

        皇上放了竹桑的假，她倒是真没什么打算，“如意，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沈如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妾身只要能和殿下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其他的并不奢求。”

        “……”竹桑深觉自己罪孽深重啊，“你会弹琴吗？”

        “这……不会……”沈如意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不精通，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是沈如意在家不受宠，也没人指望她攀高枝，所以除了读书识字，其他的，她是一样不通，之前被嫁给心上人的喜悦冲昏了头，现在想来才生出一点自卑来。

        “那我教你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殿下……”

        竹桑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就冲门外大喊了一声，“阿辰！去给我找把琴来！”

        门外的人迅速应了声“是”，然后就离开了，过了没一会儿就搬了一把过来，皇宫里的东西，即使是最普通的，那也是珍品，桐木为面，梓木为底，羊肠作弦，边上刻了两个小字，只是年代久远，早已看不清究竟写得是什么。

        竹桑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两个人靠得太近，沈如意有些拘谨，竹桑就总是在这种时候缺根弦，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两个人就这么手把手的教了一下午，一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用过晚膳后，只是让沈如意先休息，自己则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宫，目的地——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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