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北上！灭燕！

哗！
  就在这时，四周无数火把亮起，将燕军团团围住。
  屈景一愣，心顿时沉入了谷底，一股凉气从背后冲入大脑，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火光冲天，将半个天空照亮，放眼望去，所有的空地上挤满了披坚执锐的赵军，后方黑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
  “将军深夜拜访我武阳城，为何不提前说一声，本郡守也好设宴招待将军。”靳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撤，撤出城。”屈景慌忙大喊，红润的脸庞早已没有一丝血色，燕军慌乱的朝城外冲去。
  屈景庆幸自己进城的时候将拉动城门的锁链斩断，使得赵军无法关上城门，燕军还有机会。
  “噔噔噔！”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着白甲，手持长枪的年轻将军率领赵军飞驰过来，赶到城外之后，赵军沿着护城河迅速分散开来，举起手中长弓瞄准燕军。
  “你们……你们……”屈景一口鲜血喷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屈景老将军，对不住了。”李牧抱拳说道。
  “你们如何得知我军的计划？不对，王、傅、苏三家是你们的人，从几年前开始，你们就在谋划燕国。”屈景脸上充满了震撼，猛然转脸怒视苏射、傅豹、王容。
  他能想到赵国会在燕国收买豪门大族，或者收买文武官员作为内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赵国设好套，等着燕国上钩。
  苏射、傅豹、王容低下了头，心中充满愧疚。
  他们三个家族是真心实意想投靠燕国的，之前为了反抗赵国的改革变法，他们联合了不少家族，甚至还有赵氏的分支。
  任何大家族都少不了内斗，赵氏尤为突出。
  他们给赵豹的儿子下了一个套，企图将宗室卷进来，借助宗室的力量对抗朝廷。
  赵括为了维护变法，将赵豹的儿子送进煤矿挖煤，他们都等着看赵国笑话，结果最后宗室屁都没放一个。
  他们收买工人，想让赵豹的儿子死在矿中，激发赵王和宗室之间的矛盾，结果搭进去三个家族，要么被斩首，要么被流放。
  他们还操纵粮价，企图掀起民怨，结果所有粮商全部被抄家流放。
  这也是将渠丝毫没有怀疑他们的原因，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阻碍赵国的发展，引起赵国的内乱。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赵国在下套，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王傅苏三家在未来一定会发生作用，而他们在赵国造成的破坏却是直接的损失。
  而且赵国的实力对燕国来说是碾压级别的，有没有王傅苏三家，并不会影响结果。
  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去赌收益并不高，且虚无缥缈的可能。
  除非赵王脑袋被驴踢了，否则干不出来这种事。
  因此将渠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为了支持他们的事业发展，省吃俭用挤出来一些钱财送给他们。
  王傅苏三家感激燕国，竭力隐藏自己的踪迹，但一次次出手，还是漏出了马脚，被刘平抓住了。
  赵括问他们想死还是想活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活。
  从此，他们被迫沦为赵国走狗。
  赵括最初留下他们，只是想两国交战的时候，利用他们向燕国传递几个假情报，降低吞并燕国的难度。
  根据他们的交代，燕国对他们几乎是深信不疑的。
  没曾想，燕国主动进攻了。
  于是赵括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李牧，李牧思考之后，联合靳黈，给燕军下了一个套。
  为了让燕军感受到时间的紧迫性，尽快上钩，李牧和靳黈还放出消息和对方不合，但在赵王的命令下，逐渐开始配合。
  燕军果然很快就上钩了。
  为了保证王傅苏三家不会再次反水，靳黈还派人将三家近千口全部看了起来，只要苏射敢反水，等待他的就是滚滚人头。
  “你们三家下去吧，本将会禀报大王，赦免你们三家所有罪责，至于以后，就看你们自己了。另外，看在你们表现不错的份上，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光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很大。”李牧对傅豹、王容、苏射说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三人连忙俯身行礼，带着家族子弟退了出去。
  “李牧说的外面的世界很大是什么意思？”回去路上，傅豹小声说道。
  “我哪知道，可能是说其他六国比赵国大吧。”王容说道。
  “我觉得，可能是说中原以外……”苏射迟疑的说道。
  ……
  “我军大营想必将军也早有布置吧。”屈景看向李牧，气息衰落到了极点。
  “本将已经命副将司马尚已经率领长城军挡在了燕军大营外面，老将军放心吧，你们不会有一个援军。”李牧自信的说道。
  失去主将的九万燕军，虽然人数众多，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军？”屈景问道。
  “投降不杀。”李牧平静的说道。
  “全军听令，放下武器，向赵国投降。”屈景毫不犹豫下令。

  事已至此，燕军已经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与其战死，不如投降。
  “将军，我们还能战斗。”
  “是啊，将军，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燕军中响起零零星星的几声，但大多说将士都是保持沉默，一脸庆幸。
  他们不想和赵军打，他们只是被迫当兵，相比较战死，他们更想活着，活着回去见父母妻儿。
  “我说，放下武器，投降。所有罪责由本将承担，大王就算处罚也是处罚本将，和尔等无关。”屈景再次下令。
  哗啦啦！
  见到屈景态度如此坚决，燕军开始放下武器投降。
  靳黈一挥手，身后赵军上前收缴燕军兵器，并将燕军拉到一旁看管。
  屈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两行浊泪缓缓从眼角划落。
  “老将军放心，我赵国不会亏待你的。您在燕国什么待遇，我赵国就给您什么待遇。”李牧安慰道。
  “城外的将士，将军可以拿老夫的佩剑去招降，希望将军不要为难他们。”屈景没有回答李牧，自说自话，痴痴地望着北方，半晌之后，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不好！”李牧连忙取出弓箭，朝着屈景手腕处射去。
  但已经晚了，‘噗’一道殷红的鲜血迸溅到半空中，仿佛彼岸花绽放在黑夜。
  噗通！
  屈景的身体从马上栽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整个武阳城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屈景身上。
  “将军！”
  屈景亲卫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而后其他燕军也跪了下来，默默的磕了三个头。
  虽然他们和屈景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最后一刻，屈景却是在为他们考虑。
  这份情，值得他们铭记。
  “厚葬吧。”李牧叹了一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屈景竟然如此决绝，为燕军安排好身后事，自己却不愿投降赵国。
  “将剑交给司马尚，让他招降燕军。”李牧从地上捡起佩剑，交给旁边的亲卫，亲卫接过剑，扭头朝着燕军大营奔去。
  “靳黈见过李将军，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年少有为啊。”靳黈走上前来，抱拳说道。
  两人终于正式见面了。
  “其实末将不来，燕军也无法攻破武阳。末将算是抢了郡守的功劳。”李牧谦虚的说道。
  “将军这么说不是在打下官的脸吗？没有将军，下官可留不下十万燕军。”靳黈哈哈大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联袂朝着城中走去，河间郡丞和郡尉带着赵军押送一万燕军离开。
  城门重新开始布防，并安排了更多的兵力。
  虽然燕军投降了，但武阳城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而且屈景还把拉动城门的绳索砍断了，临死前恶心了赵军一下。
  “这些俘虏将军打算怎么处理？”靳黈命人摆上酒宴，开口问道。
  “和之前一样，在赵国五年，然后送回燕国。”李牧说道。
  这是赵括的做法，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形成惯例。
  “之前那批可还没有放呢，现在他们已经有意见了，如果再多十万，恐怕不好管理。”靳黈皱眉说道。
  按理来说，一个月前赵国就应该将五年前俘虏的燕军放回去了。
  答应的就应该做到，即便是对一群俘虏。
  实际上，赵国也是这么做的。
  即便知道将这群燕军放回去之后，会大大增加之后吞并燕国的难度。
  赵括依然下令放回。
  国家的公信力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只要赵国想吞并燕国，想让燕国百姓认可赵国，成为赵国的固有领土，就绝不能让燕地百姓对赵国失去信任。
  否则只会像齐国一样，虽然灭了燕国，最后还是被燕人赶了出来。
  还留下了骂名和仇恨的种子。
  二十万燕军俘虏，代表着二十万家庭，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只要这群人认可赵国，不反对赵国的统治。
  燕国很快就能融入赵国。
  反之亦然。
  因此夏收刚刚结束，赵国便从各地开始召集俘虏，向河间聚集，准备将他们送回燕国。
  但谁曾想，就在这时，燕国对赵国宣战了！
  朝廷连忙下令暂停释放俘虏，等战争结束之后再放回。
  燕军俘虏还是理解赵国的，毕竟赵国的做法确实是打算放他们回去的，现在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但理解归理解，理解不代表不会产生不满。
  大家被关在赵国五年了，谁不想早点回家。
  你们每年是帮我们寄信，家里也说好好的，但谁知道真的假的。
  你们之前答应好好的，我们这五年也是累死累活的帮你们开垦荒田，治理盐碱地，治理洪涝，只为能够按时回家。
  结果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们还不让我们回去。
  二十万燕军俘虏不仅对赵国不满，更对燕国产生了怨恨。
  将我们丢在赵国就算了，结果我们刚要回去，你们对赵国宣战，这不是纯心和我们过不去吗？

  靳黈更是头大，这尼玛二十万燕军俘虏现在全部在河间郡，什么事都不干，就等着回家。
  二十万张嘴，每天可都是粮食啊！
  要是再加上十万张嘴，还有赵军自身需要的粮草。
  武阳粮仓就算堆积成山了，也撑不起这样消耗。
  早放回去一天，就能多节省一天的粮食。
  “郡守告诉那些燕军俘虏，短则一个月，长则秋收之前，赵国一定放他们回燕国。”李牧望向北方，右手握紧佩剑，身上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将军是打算……”靳黈端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大王密诏！北上！灭燕！”李牧沉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靳黈震惊的说道。
  他们击败燕军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大王密诏！
  “出兵之前，大王就交给末将了，末将没有告诉郡守。因为大王说的是，若是战事顺利，则在击败燕军之后，顺势北上灭燕。若是战事不顺，则守住边境即可。
  此一战，燕国几乎征调了国内所有成年男子，大军尽数被俘，国内空虚无比。而我军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且庆舍率领援军即日便可抵达，袁华率领海军也已经前往治水（永定河，这个时期海河应该还没完全形成）下游，正是灭燕最好的时机。”李牧兴奋的说道。
  灭国之功啊，李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上。
  即便灭的是最弱的燕国，那也是灭国！
  不是其他功勋所能比的！
  靳黈闻言，也开始兴奋起来。
  李牧是主将，他是副将。如果能灭国，他也能分到巨大的功勋啊。
  这以前在韩国，想都不敢想。
  “将军什么时候北上，后方粮草绝对不会短缺。下官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一定让前线将士吃饱。”靳黈咬牙说道。
  两人也是有意思，一个自称末将，一个自称下官。
  “先看看燕军大营那边消息，等援军抵达之后，就北上灭燕。”李牧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豪气冲天。
  今天之所以不等援军，是担心出现变数。
  但灭燕还是要等援军的，否则那一万将士辛苦出征，什么功勋都没有捞到，会对李牧产生意见。
  身为统帅，李牧必须考虑到军中所有将士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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