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文初挂断电话,  他微微转眸，目光透过窗户，看临近傍晚的黄昏街道。

        底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  橙红色夕阳撒遍大地,  映红了城市的高楼大厦。

        文初伸展手臂，凝望着远方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夕阳。

        觉得他的心也跟这夕阳一样，似是落下又蕴藏了一点点希望。

        若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手头的所有钱都用光了,  文初根本不想卖《混乱之夜》的版权。

        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是凝聚了很多心血的。

        这是，这又是他手头唯一能卖的东西了。

        文初惆怅地摇了摇头，哀叹自己的倒霉运气。

        他吸了口气，转身想离开窗前给自己倒杯热水,  汽车疾驰而过。

        那汽车尾气喷起,  呛得文初他连连咳嗽。

        文初咳嗽得脸色涨红,  手捏住喉咙上下掐了几下，这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瘫在书桌上的原初之笔翘了翘笔帽。

        嗯，我离主人十万八千里远，肯定不是我的锅。

        太好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文初边往嘴里灌水，边敷衍地应了声。

        对面，张阿姨态度更加热情。

        这回，张阿姨及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错误。

        她态度过于热情,  肯定是被原初大人当成了骗子。

        张阿姨认真地在自己身上套了层粉丝马甲，提出了比较合理的价位。

        “我特别喜欢您的这本《混乱之夜》,  我会尽量在经理那里为您争取更好的待遇,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至高的伟大存在,  就算是没了记忆，封印自我，性格也不会改变。

        肯定是一如既往地很小气吧啦。

        张阿姨不敢掉以轻心，字斟句酌，每次开口都是打好了腹稿。

        “行，可以。”

        这回，文初感觉了张阿姨话语中隐藏的真诚。

        文初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差。

        险死还生的事儿撞上不知多少回，可她每次又能安好地活下来。

        可能是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缘故，文初就有了超乎常人的敏锐。

        他比普通人的五感更敏锐，察言观色的本事更强，总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

        张阿姨第一回打电话，那语气情绪过于浮夸，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而这次，文初真真从对方的话语里感觉到了真诚和期盼，还有敬重。

        想必对方真是自己的粉丝，很希望他能够与游乐园达成合作。

        文初也不矫情：“嗯，可以。事情能尽快谈吗？”

        张阿姨微愣：“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我这边加快速度，价位上可能得压低一些。”

        文初正欲讲话，房门再次开始有了砰砰砰地响声。

        砸门声又大又重，房东粗着嗓门大声喊：“给我听好了！你再不拿出房租来明天就滚蛋！卷铺盖走人！”

        文初小心肝儿抖了抖，赶紧捂住手机收音器，对面张阿姨权当自己没听见，嗓音毫无异样依旧热情洋溢：“没问题，我会尽快跟我们经理商量好更具体的细节。”

        “那我们下次联系。”

        挂断电话，张阿姨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房租？”

        原初大人现在没有任何神力遮挡，她听得清清楚楚。

        张阿姨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捂住嘴巴，不能笑不能笑！

        被发现要被原初大人算账的。

        她捂住嘴肩膀疯狂颤抖，声音从指缝里流泻出来，“哈哈哈哈……”

        胖胖的圆脸上笑容绽放，张阿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边狂笑着，边拉出聊天界面，幸灾乐祸地找到混乱之神。

        【最至高、最伟大、最厉害、最牛逼、最温柔的虚空大人的圣使雅尔】：“可怜的孩儿，要我友情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

        【总比你主高、总比你主伟大、总比你主厉害、总比你主更牛逼的伟大原初的圣使混乱】：“至高赌局，我等不得插手。你违反规则，我要去深渊大人那里举报你！”

        雅尔：“……”

        “你个小学鸡！都多少岁了？还告状？”

        “你比我老多少岁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混乱之根冷笑着，发送不屑表情。

        他可是玩阴谋出身的，绝对不会中了雅尔这家伙的计策！

        到时候，他被坑得一头撞进两位至高赌局。

        然后被深渊大人无情驱逐。

        混乱之根都能猜到雅尔接下来要对他说什么，可笑。

        “你这种把戏，我成神以后就没玩过了。”

        雅尔：“那行，反正你们原初大人都快流落街街头没吃没喝了，你就等原初大人成功把自己饿到恢复记忆吧。到时候原初大人恼羞成怒……嘿嘿，我看你怎么办？”

        因为赚不到钱而被迫觉醒，雅尔想想都觉得好笑。

        她甚至胆大包天地生出了一种亵渎的想法——我要不要故意搅和掉原初大人的生意？然后大人被迫流落街头……不不不！

        她念头刚闪到这里，从心底生出一股寒凉感。

        那种冰凉刹那间窜上头顶，雅尔手脚僵硬，慌里慌张地压下心底冒出的可怕想法。

        疯了疯了，她肯定是在起源星辰上待的时间久了，居然想要尝试作死！

        她怎么敢去踩至高的痛脚啊！

        雅尔巴哒哒敲出几行字，混乱之根沉默了。

        主啊，你怎么混这么惨？！

        混乱之神：“你骗我！”

        雅尔：“白眼jpg我向虚空起誓，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混乱之神：“哇的一声哭出来jpg”

        我的主啊，您也太惨了！居然马上就要流落街头了，我这就给您送钱去！

        “你有钱吗？”

        张阿姨发出致命一击：“你不能动用规则之力，不可以违背至高赌局规则产生超出普通神祇的影响。我等都是外来者，必须要遵守起源星辰的规则。”

        “化为人类可以不吃不喝，你可以不掺和任何事情。但想从起源星辰上捞钱，那就得按照规矩来。”

        赚钱？

        混乱嗤笑：“我是一切混乱的根源，颠覆秩序的混乱之根！”

        你让我……去打工赚钱？开什么玩笑！

        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数不胜数的凡人跪拜祂祈求他，奉他为主。

        赚钱？就算他是凡人，同样轻而易举。

        雅尔：“我！伟大虚空至高的圣使！战神雅尔！照样在这当打工社畜。”

        “那位大人都在开店赚钱，怎么，你想越过那位大人捞钱？你去啊！我不拦着你。”

        混乱沉默了。

        他知道，雅尔可能在故意炸他，吓唬他。

        可是，深渊大人的确在游乐园里开店铺赚钱。他并不知道进起源星辰的规则底线在哪里，万一雅尔说的都是真的……他就连带着赌局一块完了。

        混乱不敢赌，也没那个胆子。

        他就得受雅尔这话的欺诈，不管是真是假。

        “可笑。没有神力，我依旧是谷欠望之主！”掌控人心，没人比他更厉害！

        “你欠我一回，回头儿记得还我，别动用规则之力哦。”

        旧日在起源星辰上，其实比普通神祇受限制更大。因为祂们很可能不小心就把起源星辰炸掉。

        普通神祇还能稍微用一下规则，祂们不可以。

        他们稍微控制的不到位，那起源星就炸了。

        很倒霉的。

        雅尔美滋滋收起手机，身边冒出了三四个脑袋。

        谎言之神西飞特神采飞扬，“混乱那几个家伙要去打工了？”

        手里扛着大扫帚的安眠之神文法西尼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终于有人跟他一样惨了：“好歹是老朋友，咱们要不要去帮个忙，给他加油打气？”

        秩序之神摸着自己的啤酒肚，眯缝着小眼儿，眼瞳里散发出期待的璀璨光华：“对呀，对呀！他们刚刚到起源星辰，肯定不知道怎么赚钱！”

        商业三神笑容灿烂，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后头了：“雅尔，西飞特，能感应到混乱那几个家伙在哪儿吗？”

        “我们跟他一块儿去应聘，给你们实时直播。怎么样？”

        谎言之神西飞特认真沉思后，露出了正义凛然的表情。

        他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坚毅，语气铿锵有力地开口：“这里是起源星辰，两位至高大人赌局所在之地。我们身为至高的从属神，万万不能走了岔路，给两位至高增添麻烦，让那位大人担心。”

        “大家都得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谁都不能例外。”

        “我们相互监督，你们跟在他们身后，发现他们违规，立刻回来报告。”

        “不必那位大人出手，我们把这三个家伙逐出起源星辰。”

        “没问题！”

        商业三神格外兴奋，摩拳擦掌。

        他们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混乱三神面前，把他们要干的事情搅得一团糟。

        这三个王八蛋！

        当初要不是他们非要跟过来，他们六个在起源星上打架。

        那位大人也不会亲自出手。

        他们在深渊大人面前丢了虚空大人的脸，压根儿不敢出现在虚空大人跟前。

        到现在为止只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在游乐园里晃。

        可怜得活像是个没家的孩子。

        所以，混乱三神一定要比他们更惨！

        与此同时，混乱之根召唤另外二神。

        他低垂着眼眸，脸上都是严肃和正经，一脸激动地开口：“主需要我们的帮助，现在，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

        毁灭虫王与大地之母眼睛亮了，激情澎湃。

        他们在宇宙中四处寻找，感应到了原初之笔的波懂，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起源星辰。

        本以为能顺顺利利朝拜主，却跟商业那三个家伙撞了个脸对脸。

        成功被深渊大人记了一笔。

        上回，深渊大人就在店里看着。

        可怜他们全缩成了鹌鹑，完全不敢有丁点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原初大人离去。

        大家睡都没敢动，不敢用规则之力寻找。

        过去大半个月，他们还在用最笨最慢的法儿在附近街区搜索呢。

        可惜，一无所获。

        大地之母的人类躯壳是个16岁萝莉少女，蓬蓬娃娃脸漂亮又精致。

        她穿了黑色蕾丝边长裙，皮肤白如雪，纯黑眼瞳格外明亮，朝气十足。

        生机勃勃地令人想到春日：“混乱，你寻到了主的踪迹？”

        “快，我们快想个法子搬到主的附近去。”大地之母激动得小脸潮红，隐没在虚空中的本体散发出蓬蓬的粉红色。

        “咱们要干什么？”

        混乱：“赚钱！”

        大地之母、毁灭虫王：“？？！”

        “对！赚钱！”

        赚钱？

        两位伟大旧日懵逼了，勉强从信息里寻到了钱是什么。

        哦。

        是这起源文明上的凡人们日常花费的东西，可他们为什么要？

        混乱三神刚刚抵达起源星辰没多久，他们跟伪装成人类融入到起源文明的虚空神系不同。

        这三个家伙眼里压根儿就没有起源文明上的一切东西，他们的眼里只有主。

        朝生暮死的蝼蚁不需要在意，那些都不在他们眼中，何况是蝼蚁用的工具。

        “咳咳……”混乱大概讲述了下混沌原初目前可能存在的窘境，一脸狂热地给大家打鸡血：“我们好不容易寻到这里，不能插手主的赌局，怎么着也得做些事情。”

        “主如今是起源星辰上的凡人，融入到起源文明里。虚空神系的家伙能跟着一块，咱们也能！绝对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原初大人和虚空大人在打赌，他们这些从神也不能懈怠。

        就得把虚空神系的家伙比下去！

        “……混乱，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违背规则？”

        “那位大人亲自在这里看着呢。”

        大地之母完全不敢提起深渊至高的名讳。

        在混沌神系的神祇眼中，深渊大人最危险，最情绪莫测。

        完全就是个不定时会跑的炸弹。

        深渊大人特别喜欢沉眠，不仅如此，深渊大人还喜新厌旧。

        祂睡惯了一段时间的旧窝，就随手丢到一旁，乐颠颠找新窝。

        一开始，深渊大人搬家没有痕迹。

        大家也不懂深渊大人的习惯，都以为大人还在前一处宇宙沉睡。

        他们经过那处宇宙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然后，在其他地方放肆游玩儿。

        于是，游玩着游玩着，那片宇宙炸了。

        文明倾颓，诸神陨落，一切回归原初。

        寂灭的回归，黑暗的混沌，那里成了原初大人的领地。

        混沌原初的开始，生命最初的起源。

        原初大人自是不必去理会这些，可他们这些执掌相应权柄的倒霉蛋必须到深渊大人沉眠的宇宙履行神职。

        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他们力量的来源。

        即便是冒着覆灭的危险，也必须要做。

        虚空神系那些家伙见天在正常运行的宇宙里乐呵呵看菜地，一天到晚没事干。

        可他们这些负责寂灭初生宇宙的家伙就倒霉了！

        寂灭宇宙周期轮转，他们得顶着撞上深渊大人的压力，在沉寂的宇宙里履行神职，作死地瞎蹦跶。

        混沌神系因为打扰到深渊大人沉睡而寂灭的倒霉蛋不知凡己。

        可以这么说，虚空神系那些家伙和各宇宙中散布的有关深渊至高的恐怖故事，全部源自于混沌神系。

        谁让他们倒霉呢！

        “不会。”混乱之根这些日子在奇幻梦乐园附近乱晃，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偷偷摸摸观察了雅尔和商业三神的动静。

        “雅尔是虚空神系的，她能牵线跟主正常交流，履行人类角色的职责，我们融入到起源星辰中，也可以这么做。”

        两位至高赌局之时，没有禁止他们这些从神寻找，想必，他们也能成为赌局的一部分。

        只要在赌局规则行事，大家都一样，深渊大人不会偏袒虚空神系。

        虚空从神能做的，他们混沌从神也能做。

        “可是……我们怎么赚钱？”

        “咱们啊，各自找个地方应聘去！”

        混乱很鸡贼地准备照搬虚空从神的行为模式。

        这群家伙在起源星辰上待的时间久，他们选择了如今的办法，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们不需要更改，只需要照葫芦画瓢来一回就是了。

        多简单啊。

        “那行，回头儿咱三找到工作，各自赚了钱，就去朝拜主。”

        瘦瘦高高的老头儿、身形高壮的年轻人和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分头行动。

        混乱之根自信满满。

        他是生灵欲望的聚合，是谷欠望狂潮攀至顶点才能见到的伟大存在。

        他经常跟凡类文明打交道，可了解他们了。

        混乱之神自信满满。

        我，凡人的知心爸爸。

        然后，他自信满满地滑铁卢了。

        “有病啊你！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还心理医生？”

        “有行医资格证吗？”

        混乱之神：“……”

        心理咨询大师的空手套白狼方案失败，没人愿意搭理他这个陌生人，即便混乱之神说得很真实。

        混乱之神认命地找工作。

        “嗯，您这年纪有点大，65岁了都。我们哪儿敢聘请您来工作呀？”

        “您这要是在我们公司出了点儿问题，谁来负责？”

        从来没考虑过年龄问题的混乱之神：“？？？”

        “我才65岁啊，我多年轻！”

        起源星辰上的凡人文明不是平均寿命能达到百岁吗？

        我这才到哪儿啊？

        “不好意思，您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您还是去其他公司试一下吧。”

        混乱之神不甘心：“我工作能力很强的，你们让我试一天，我干这个销售，一天能给你们卖出100套去！”

        他可是谷欠望之神，销售什么的最适合他！

        负责招聘的hr上下打量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是房地产公司。”

        一天卖100套？

        他们这儿每天看房子的人都不一定有那么多呢。

        “我可以的！”

        混乱之神不太想放弃，他觉得销售这职位最适合他：“你给我一次机会。”

        妆容精致的女hr微笑：“老爷子，您这身体……不如去跳广场舞来的好。”

        “我们工作强度很大的。”

        女hr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拒绝，即便她说的委婉。混沌之根哪儿能不明白。

        这凡人女子是怕他死在他们公司。

        “你信不信？我能活到你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那一辈儿！”

        女hr：“……”这老爷子，气性还挺大。

        她优雅地拿起桌上文件夹，颔首微笑：“那我就祝您长命百岁了。”

        混乱之神：“……”

        半个小时后，混乱之神走出窗明几净的招聘公司，他站在茫茫人流中，表情茫然又无语。

        “真是一群凡人！凡人！没见识的凡人！”真神在你面前戳着，你都不知道请回家去！

        还说我年纪大？

        居然怕我出事儿死在你们公司，你们起源星辰炸了，我也不会完蛋的！

        旧日大人怒发冲冠，经过一家商超时，看见了店门口的兼职招聘广告。

        “促销活动销售员，15元/一小时。”

        混乱之根面无表情，大踏步沿着街道离去。

        我堂堂的混乱之根，侍奉伟大至高无上存在的从神！

        不灭的伟大旧日，能是干兼职促销活儿的家伙吗？

        我岂能这么没有骨气？

        开玩笑！

        他绝对要找一个碾压雅尔的高大上工作！

        可是……时间好像来不及。

        他不能动用规则之力，也不是商业之神，那家伙抬抬手就是钱。

        十分钟后，伟大的混乱之神坐在促销活动设立的台子前头，拿着大喇叭喊：“店铺转让，所有商品一律七折！”

        “诶，这些东西全都是……”

        混乱之神舌灿莲花，被挤在采购的大爷大妈人群里，拿着大喇叭喊得声嘶力竭：“我们送鸡蛋！”

        隐没在街道中的商业之神肩膀抽抽，举着手机：“不愧是欲望之神啊。斯图尔特牛逼！”

        “斯图尔特牛逼！”

        “瞅瞅，这喊话的架势，这卖鸡蛋的速度！咱拍马都赶不上啊！”

        围观直播的雅尔捂着嘴偷偷笑，“这光咱们看也太寂寞，无聊了。”

        “不如……”

        雅尔飞快建了个聊天群，将虚空神系和混沌神系的家伙都拉进聊天群。

        雅尔一连发了好几个混乱之根拿着大喇叭卖货的视频。

        毁灭虫王：“……”

        大地之母：“……”

        雅尔还黑心地上传到视频网站，起名《旧日的一天》。

        能懂的都懂，哈哈。

        文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从神正在为了给他捡钱的机会疯狂工作，一个当了促销售货员，还有俩努力地找工作中。

        他背着书包，坐公交车来到城区偏僻的市北孤儿院。

        孤儿院牌子破旧不堪，字迹模糊不清，带着斑驳的岁月痕迹挂在墙上摇晃着。

        “院长，我回来了。”

        文初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左手还推着行李箱，笑容灿烂跨进孤儿院。

        “文初哥哥！”

        “哥哥哥哥！”

        “……”

        小小的院子很快喧闹起来，一群大小孩童兴奋地围住文初，绕着他四处打转。

        年过六旬的老院长笑容慈和，她冲着文初摆摆手：“怎么今天回来了？一个个儿的小皮猴，都自己玩儿去。”

        文出随手将带来的大包小包零食交给比较大的孩子，笑着说：“给你们的，自己分去吧。”

        “早就跟你说了，现在钱不好赚，别一股脑地把钱寄到孤儿院来，你老大不小了，也是该成家立业了。”

        老院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让文初进房子的意思，隐隐还有些皱眉：“东西你别送了，都拿回去。”

        “你自己过得也不容易，快回去吧啊。”

        文初：“院长，您这是怎么了？”感觉老院长表情不太对劲。

        老院长表情僵硬了刹那，领着文初进了院长办公室。

        文初皱着眉头，扫了眼窗外。

        他毕业以后经常回孤儿院，时不时带东西回来。

        这地方以前都是荒野树林，孤儿院附近都被树丛遮掩了。

        但他这次来，发现孤儿院院墙外的树被砍伐了个干净。

        而且，孤儿院好像多了好几个人。

        老院长也发现了文初打量的目光，她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愁容：“文初啊，最近这一两个月，你别来了。”

        “我打算暂时把孤儿院关掉，将这些孩子托付给市中心的孤儿院和一些好心人照看。”

        文初轻轻皱起眉头，“院长，出什么事了？”

        孤儿院是老院长一生的心血。

        老院长卖了房子都得保证孤儿院开着，誓死不让孤儿院关门。

        这怎么，突然就要关门？

        老院长嘴唇动了动，苍老的眼瞳里浮现出慌乱和恐惧，她摆着手：“你可别问了，这事儿你最好别掺和。”

        “你赶紧走吧。”老院长伸手握住文初，手用力握了他手背，使了眼色开口：“我这边儿没什么要忙的，就是感觉老了，身体跟不上，打算退休了。总得把孤儿院关掉，给这些孩子个去处啊。”

        “这边儿真没需要忙的……”

        “彭！”

        “院长，咱们院里来了人，你怎么能着急赶人走呢？”

        “好歹吃了晚饭呀。”

        文初被开门声惊了下，老院长则是在那道声音出现刹那浑身颤抖，手冰凉一片。

        刹那，她收回了按住文初手背的苍老手掌。

        老院长脸上的肉剧烈抖动着，苍老面庞浮现出害怕：“没、我们没说什么。”

        门被毫不客气地打开，浓妆艳抹的女子身影窈窕热辣。

        穿着一身紧身的红色连衣裙，微微摇晃着手臂，扭腰摆臀走进办公室。

        初冬的天儿里，文初都穿了厚实的卫衣，这进来的女子却露胳膊露腿儿。

        雪白皮肤衬着艳红裙摆，热烈又危险。

        老院长哆嗦着嘴唇：“阿吞姑娘，这孩子就是顺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不会耽误到工作的。”

        文初再是迟钝也感知到了气氛的不对，老院长似乎很害怕这进来的年轻女子。

        他会察言观色，对人的感知相当敏锐。

        这女子身上隐隐约约有种迥异于其他人的危险，似野兽能吃人。

        她分明站在老院长对面，视线却压根儿没往他们两人身上落过一回，仿佛他们的存在无足轻重。

        “来都来了，干嘛要走呢？不如留下来，陪陪您啊。”

        “是不是啊，小帅哥？”

        年轻女子身形如蛇，灵巧地刹那靠近，突兀将整张脸怼到文初面前。

        漂亮至极的少女面庞突然放大，分明是惊艳如妖精的脸，却给人一种惊悚感。

        少女用雪亮匕首抵住文初脖子：“宝贝，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也这么觉得。”文初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一句。

        话音落下，吞噬者一愣。

        她皱眉，再次打量文初。

        幽绿色的眼瞳似乎能看透一切，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嘻嘻一笑：“呦，有点能耐嘛。”

        吞噬者第二次扫过文初，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驱壳，对面坐着的凡人如蝼蚁，脆弱极了，她刹那间便可以掐断那脖子。

        “很好，胆子很大。”

        “希望你被我吃掉的时候，也能这么有胆魄。”

        吞噬者笑容潋滟，漫不经心低下头给文初亲手整理了下衣领，转身离去。

        她完全不在意文初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初，你不该来啊！”

        老院长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死死握住了文初手腕。

        老人家因为情绪激动，脖颈间的皮肤青筋突起，嘴里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一句话：“完了，完了啊……”

        吞噬者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过长长的昏暗走廊，开门，拐进空旷的教室。

        这里是平时给孩子们上课的地方，教室里或坐或站着七八人。

        有男有女，有的身形魁梧，有的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刚才进来的是个凡人，可能是体质比较特殊，起源星辰的规则之力在他身上弱到几乎没有。”

        “咱们这才没发现他走进来。”

        “尤父，是不是该动手了？”

        吞噬者拖着不知何时冒出的黏腻触手，身姿绰约地行到尤父身旁。

        身形雄壮高大，接近两米的人类身体窝在拼起来的长桌上，尤父隐没在虚空中身形宛如甲虫。

        那带着长长触须的庞大虫影遮天蔽日，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孤儿院。

        落在他阴影下的诸多神祇有种阴霾感，压抑到手脚发颤。

        尤父，九大宇宙最恶名昭著的流盗。

        实力超凡，他在一等神祇中也能排得上前十。

        “咱们再磨磨唧唧，这起源星辰上的动静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就有人要来分一杯羹了。”

        “急什么？”

        始终低着头的高大身影，慢条斯理转过脑袋。

        并非是正常人的转头，他365度转了一圈儿，身子和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

        一双人类的眼和虚空中的眼瞳阴冷贪婪地盯向笑容美艳的吞噬者：“你急着找死吗？”

        吞噬者笑容僵硬，触手都不敢继续摆动，忙不迭地后退了开：“一切都听您的。”

        “先把宰掉的那些倒霉蛋给起源星上的家伙们瞧瞧，咱们摸一摸底。”

        “孤儿院的这些凡人不用杀，留着。等官方的家伙到了，继续试探。”

        尤父贪婪，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是谨慎和狡诈。

        一味的无底线的贪婪和狂傲只会成为埋葬流盗的坟墓。

        起源星，这不知多少家伙都惦记的地方。

        这地方传闻是二等，刚刚好卡在比较鸡肋的位置上，平安无事地留到现在。

        现在，突然又暴露出超等宇宙的实力。

        谁知这是陷阱还是馅饼？

        尤父低头，咔嚓嚓啃着好似苹果的红色果子。

        他每咬一口，红果子都流淌出粘稠的红色液体，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教室里的其他人晃若未见，颤颤巍巍地低头。

        “是！”

        “……近日，我市公安局刑侦发现了七具尸体。具体死因尚在调查，目前警方怀疑有连环杀手作案。接下来请听详细报道……”

        鹿还真抱着热腾腾的茶缸子，手心发抖，默默搬着椅子挪到刘奇身边儿：“老刘，咱能把这气氛灯关掉吗？”

        低头捏怪物的刘奇抬起脑袋，眼神幽幽：“你喊我什么？”

        “就咱们这关系，喊你老刘咋了？”鹿还真觉得捧着热茶缸子已经不够有安全感，她又挪了挪屁股，瑟瑟发抖地从刘奇怀里抢过抱枕：“太可怕了！”

        “一连杀了七个人！”

        “我是不是应该养条狗看家？”

        刘奇：“你家里养了那么多，现在还要养？”都快把他烦死了，一群几哇乱叫的，还想养？！

        鹿还真：“？？”

        “我没养过狗！”

        刘奇这家伙说话总是莫名其妙，鹿还真有时候都听不懂。

        “放心，他不会杀你的。”

        已经有个倒霉蛋被逮去了，给他挡在前头呢。

        深渊都不知道，那几个蹦跶的虫子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们可真会挑吧。

        正好，原初还能给你们吹一曲哀乐，送你们一程。

        挺好的。

        他手指翻飞，任由鹿还真窝在他身边儿，死活就不关灯。

        城市里出现连环杀人犯，一时激起千层浪，这案子搅弄得人心动荡，市民们议论纷纷。

        “诶，听说是密室杀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监控视频里啥也没拍到，这肯定是熟人干的吧？”

        “两天连杀七人，我觉着一个人办不到，肯定是团伙作案，指不定就是图财害命，抢劫犯呢。”

        “……”

        老何窝在公安局的保安亭里喝茶，半个月前，他刚换了工作。

        从卫生局换到了公安局。

        果然，派上用场了呀。

        那群人是想投石问路，先宰几个家伙试试水。

        杀几个低位神祇。

        一是搅乱人心，二是……老何默默转头，苍老浑浊的眼睛盯着公安局大门看。

        他只盯了一小会儿，很快，两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车上走下来三四个陌生人。

        刑侦总队大队长引着三个陌生面孔走进公安局大厅。

        他不动声色地追随着中央高挑的男子身影，叹了口气：“二等啊。”

        “齐先生，这案子就移交给你们特别行动处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这儿随时候着。”

        “多谢。”

        齐东亮领着两个队员踏步进入法医室。

        解剖台上，躺着七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尸体有的呈现出诡异的深红色，有的肌肉萎缩骨骼错位生长，好似是变异人，呈现出了非人的模样。

        “神力被吞噬而死，至少是位二等。”

        齐东亮检查过七具尸体后，慢腾腾站起身，表情凝重，眼神冰冷。

        “王八蛋！”

        刑侦大队队长领着两个小组组长在法医室外等着。

        他们听不见法医室里的动静，两个年轻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在门缝里探头探脑。

        依稀看见了齐东亮弯腰检查的背影。

        “你们两个臭小子！别瞎看！”

        刑侦大队队长扯着两个家伙后退，跟法医室拉开了足够的距离：“这些事，不是咱们能接触的。”

        一组组长王坤三十出头，身材壮硕，虎目炯炯有神：“头儿，这就是传说中的特别行动处？”

        “他们真会超能力？是不是跟武侠剧里讲的那样，飞檐走壁会内功？”

        “你快给咱们说说啊！”

        “闭嘴！别问，不该咱们知道的都别问！”

        “怎么就不能知道？这案子都堆咱们局里了，小事儿总是要咱们跑腿的吧？”

        “一点好奇心都不能满足？”

        大队长无语：“别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个特别行动处，他们负责处理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真有超能力，我见过。会飞，还会隔空取物。”

        “贼厉害。”

        与此同时，检查完尸体的齐东亮取下手套儿，“警局门口那个，你们感觉到了吗？”

        “看门的？”同事仔细回想了下，“就是个普通老头儿啊。”

        齐东亮笑了笑：“我先去会会他。”

        老何慢悠悠喝着大麦茶，临近中午，他点了份外卖。

        “大爷，有热水吗？”

        齐东亮站在保安亭外，对老何晃了晃手里的方便面：“顺便借个地方吃饭。”

        老何笑呵呵抬手：“有有有，进来吧。”

        一老一少相对而寻，齐东亮上下打量着身形佝偻的老家伙，“你是……天之眼？”

        “哎呦，你可别这么叫我！小心一道雷下来，劈死你。”

        现在，起源星辰头顶着天是那几位伟大存在，他哪儿敢这么叫？

        “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老何被爆辣的米粉辣得满头热汗：“怎么，还吃上皇粮了？”

        “不是你风格啊。”

        “你现在状态不错，至少能动用两成规则之力。”

        “这起源星辰的规则还挺鸡贼，会拉苦力。”

        齐东亮吃完一碗泡面，眼神平静：“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杀的？”

        “是九大宇宙的流盗进了起源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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