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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九玄


长生交给阿英的平安符被折成了一个三角,为的是方便阿英放在荷包里随身携带。

        阿英好奇长生到底画了个怎样的符,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将符纸展平放在桌上赏看。只见符文龙飞凤舞,走笔娴熟,确实是枚能驱邪押煞、镇鬼降妖的好符。

        阿英心想,这一笔一画都下得恰到好处,可见功力深厚,莫非长生大哥也会道术?可是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呢?

        这张平安符又让阿英想起了自己画不对的那张请山神符。以阿英过目不忘的本事,应当绝不会画错,可为何就是不奏效呢?

        阿英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画的“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等,都无差漏。这时,她无意间往长生画的平安符上瞥了一眼,发现长生的平安符上还加盖了一枚法印!

        阿英灵光乍现想到,会不会仙师教画的这张请神符也需加盖法印呢?之所以冲灵子拿回的图样里没有法印,是因为冲灵子求教时只请仙师教画了图样,仙师并未在真正加盖了法印的黄符上作画。因此,自己误以为此符无需法印加持,从头到尾忽略了这一步!

        接着,阿英开始在脑海里,反复搜寻自己抄录背诵的道术经卷中关于法印的论述。

        她记得有经卷里记载,龙虎山张真人语云:“大抵鬼神皆受役于印,而符篆则掌于法官。真人如官长,法官如吏胥,真人非法官不能为符箓,法官非真人之印,其符箓亦不灵。”果然,有符咒需增法印加持的记述。

        然后,阿英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桑园夜宿时,看见过的里屋房门上贴着的仙师亲画的三道黄符。符纸上的确隐约可见加盖了法印的墨痕。这下,阿英心中更加笃定了。

        但阿英自己没有法印,又无法去请仙师加盖了法印的黄符来用,这可如何是好?

        阿英绕着房间走了三圈,灵机一动道,没有法印我就自己造一个呗,这有何难?

        于是,阿英拿着长生那张平安符认真观摩了一番,发现平安符上加盖的是“五雷斩鬼印”。“五雷斩鬼印”用于敕召五雷,役使雷霆制邪压煞,功效十分霸道。

        但阿英是要请神不是斩鬼,显然不能盖“五雷斩鬼印”,所以她又反复思量该盖个什么法印合适。她把所有法印的功效都回忆琢磨了一遍,最后觉得还是加盖“九天玄女印”最恰当。

        九天玄女印,主事镇邪压煞,但因玄女娘娘是风水地理的祖师,固此印可用于地理符。

        阿英想着,自己要请山神河神,可不就是该用此印吗?

        但九天玄女印,需“用龙惊枣木安于水盆内,其木自浮动者为真。遇甲子日焚香,自己刻之,勿付人见,切宜慎之”,而阿英现下住在同福客栈,水盆是有一个,但哪有龙惊枣木呢?看来还得上街寻找,好好准备一番。

        她又想到,自己那夜被张叔所救,不能不表示感谢,正好也应采买谢礼,如今出门一并买回来,也算一举两得了。

        于是,她便脸上蒙着面纱,颈上戴着丝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地上街了。

        当她在城里走街窜巷,到处寻找自己要买的东西时,忽然看见一个外貌酷似长生的人,扶着一位老妪,转过街角朝青莲巷中走去。阿英正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长生,二人便钻进巷里一户人家不见了。

        阿英身上正好未带长生写给她地址的那张纸,于是只得作罢。心中却暗想,如果那人真是长生,那他扶着的那位老妪是谁?莫非是他母亲?

        这一日,阿英战果颇丰,买回了好多东西。不仅有送给张叔的谢礼,还有黄符、笔墨、朱砂以及刻刀等等。不过,最令她满意的还是那块在卖柴火的老伯那里淘来的龙惊枣木。她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把买来的枣木放在水盆中,枣木果然自动漂浮。这下,可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两日后,正好是甲子日,阿英依书所言,焚香雕刻,果然刻出了一块九天玄女印。然后,她画了很多请神的符咒,把九天玄女印加盖在画好的符咒上,揣着一把符咒,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又出门了。

        阿英拿着新制的黄符,马不停蹄地奔走在江陵府城郊到处试验。她见山请山神,见水请水神,没山没水的平地,也要请个土地出来闲聊两句。这回竟然次次应验、无往不利,喜得她心里乐开了花。

        当天夜里,她回到客栈时已是疲惫不堪,草草洗漱完,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沉沉睡去后,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腾云驾雾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百花盛开的地方。

        百花丛中,峭然屹立着一个十六七岁、身披金光、看不清面目的白衣少年。那人对她轻唤道:“九玄、九玄,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去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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