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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子的伴诗侍女


夜色愈深,浓稠如墨的夜色里,众人也睡得香甜。风吹过,四周枝叶茂密的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两支凌厉箭从高高的树枝上“刷刷”而来,霎时没入那两个站在主帐外的两个守卫胸口,两个守卫应声而倒。黑夜的树林里,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从四周高高的树枝上轻盈地落了下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利剑,快速地朝营地移动过来,步伐落在枯枝落叶上,发出沙沙,簌簌的细微声响。

        可营地里睡在帐篷里的人,赶了一天的路,又挖了几次的塌方,早已累到不行,睡得死沉,呼噜声依旧,根本没意识到危险临近。

        为首的蒙面人挥了挥手,这些人分散开来,分别持剑潜入那些帐篷,为首的则带人冲进了主帐篷,径直朝睡在床榻上蒙着被子沉沉入睡的人一剑刺去。

        忽的,外面杀气四起,火光冲天,将帐篷内映照得通亮。他突然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果然,里面除了被卷起来的毯子,什么都没,他惊道:“上当了!”

        一个人影闪现他们身后,带着凛冽寒气的银光从空中旋转着闪过,他身后其他的蒙面人捂着被割破的喉咙倒在地上抽搐,血如泉涌的喷射了出来,很快便一动不动的死了。

        蒙面人看着面前这个手持弯刀,形如鬼魅般的年轻人,紧紧握住手中长剑,他纵身跃起,朝那人当头劈来,常洛快速斜身闪开。蒙面人反身圈转长剑,拦腰橫刺了过去,常洛翻身飞过,再次避开。蒙面人趁这机会,迅速朝帐外飞去,大声喊道:“快撤!”

        可随即他又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不过短短功夫,外面尸体横陈,满地鲜血,他刚带来的那些黑衣蒙面人已是一个不剩。

        常氏商行的那些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围在了他的四周,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有人笑骂道:“你娘的,你要来送死便早点出来嘛,害老子等到你半夜,觉也没能睡好。”

        蒙面人迅速回神,猛地爆起,手中长剑朝着刚说话的人飞速劈去,试图撕开一口能逃出生天的口子……很快,那鬼魅般的银光再次飞来,在他胸口华丽地绕了个圈,又旋转着回到站在帐篷外的年轻人手里。那边蒙面人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渗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大,大到血如泉涌。

        随着那边的人呯然倒地,常林看着手中弯刀上滴下的鲜血,冷笑着,“你要不别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

        不远处的高山上,马背上的李常泽面色冰冷看着底下那一幕,淡淡地道:“走吧!”

        他勒了勒缰线,调转马头离去,跟在身后常羽有些不解地问道:“家主,为何我们从来不留活口?若是能留下活口,也能拷问出到底是派他们来刺杀您的,是不是?”

        李常泽沉默半晌,低声道:“……既使问出来了,又能如何?我既奈不何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自寻烦恼!”

        常羽冷哼一声,有些生气地道:“可他们是越来越过份了,这才刚出永安,他们这已经出手,比以前更是明目张胆了!”

        李常泽冷冷道:“可能是他们更迫切了吧。”

        已入腊月,天气寒冷。

        正院的暖阁里,慈眉善目的元帅夫人秦氏坐在暖榻上,问道:“可有吩咐带人过来?”

        王妈妈回道:“时管家已经把人带过来了,这会正候在屋外。”

        她将小侍女呈上来的茶递给秦氏,道:“这次从府里挑选了两位会识字的丫头。一位是在寿延院做洒扫的路遥远丫头,听冯妈妈说,她父亲是教书先生,她跟着读了不少书,写得一手好字;还有一位是我们院里前些日子刚进的丫头卢月儿,她是前工部尚书卢尚书家的小庶女,被抄家贬为罪奴赏赐给了我们国师府,老爷出门前有吩咐过府上,要好好照顾她。”

        秦氏掀起茶盖吹了吹热气,慢慢地喝了两口,不置可否,“我们说选谁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陌儿,看着性子随和好说话,但对挑选跟在身边的人都得合他意才行。等会,他过来要他自己选,如果这两位都看不上便要时管家重新再找找。。。。。至于卢家那个小庶女,陌儿看不上更好,留在我院里好生养着,一切吃穿用度都不要亏她。昔日我与那卢夫人顾氏也是交好,她虽不是卢夫人亲生的嫡女,但要是真把她当下人使唤,我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王妈妈有些迟疑地回道:“但是,这卢月儿是自己去求着将军,想去青骄院里服侍。许是对二公子生了心思,婢子本也觉得不妥,她毕竟是罪臣之女……”

        秦氏放下茶盏,不甚在意地笑道:“陌儿本就到议亲的年纪,男人三妻四妾也平常,虽是罪臣之女,可若是她真有这个造化,我国师府留她做个妾室倒也无妨。只是陌儿不比涔儿,他对男女□□尚未开窍,婚事也没定下,现在便说起纳妾为进尚早。”

        王妈妈笑道:“夫人说得极是,我老婆子多想了。”

        “母亲。”门外老远便听到少年清脆明朗的声音。

        门口的挡风帘卷起,伴着一阵寒气进入屋内,露出少年公子烂漫的笑脸。他大步进屋,脱去沾满寒霜的裘袍,捧出一盒糕点,他笑着地递到母亲面前,“这是刚出炉的杏仁酥,您不是爱吃吗,陌儿可是在八珍斋门外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回来的!”

        看到宝贝儿子进来,秦氏眉眼间满是欢喜,她接过糕点递给一旁的王妈妈,朝他招手示意,要他坐到她身边,满脸慈爱地笑骂道:“你这浑小子,自从从祁阳老家回来,你便三天两头跟着那些公子哥总往外跑,母亲想看你一下都难。一过完年就又要进明学书院读书了,也没个正形,小心你爹爹回来治你!”

        时陌拉着秦氏的手撒时子晳拉着秦氏的手撒娇道:“母亲,我跟傅远之周皓然他们出去可不是为了玩,是一起强身健体,读书学习……办……正事呢!”

        他解释得虽正经,但是明显底气有些不足,话音越来越有些弱。骑马射箭蹴鞠可不就是强身健体!比比折扇墨宝看看小说话本也算得上读书不。。。。可至于喝酒投壶听小曲,算不算正事就不太肯定了。

        秦氏察觉到他的手冰凉,忙吩咐人给二公子拿来个手炉,泡了热茶,心疼地说道:“你看你刚从外面玩了一天回来,手都是冰冷的,身边的人也不会伺候,也不说帮你备个手炉。”

        时陌推开侍女递过来的手炉,笑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要他们备的,我一个正当年轻的男子汉,身强体壮,阳刚之气正旺。跟个娇弱小姐似的还备什么手炉,会惹人笑话!”

        倒是接过了热茶,口干舌燥得想一口喝下,又怕烫,无奈的小口小口地啜着。

        蔡氏拿他没法,也只得依他,又道:“你来得正好,正在帮你挑选伴读女侍,你自己也好好看看。”

        他嚷嚷道:“我才不要,母亲,我都有了笔香,墨香,纸香了,她们伺候得挺好的。再说还有砚香呢!我不要其他侍女了,多麻烦啊!”

        他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了,那几位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他早就适应了,如果重新安排人过来,屋里多个不熟悉的人他会不习惯。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秦氏拉着他的手循循善诱,道:“你都已经在明学院读书了,你身边那几个香,除了砚香识得些字外,其他那几个除了名字叫得好听,都是大字不识得几个,砚香毕竟是个男儿,整理文书,研墨伺候比不上侍女细心,况且他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打理。你若带个不识字的侍女去书院伴读免不了惹人笑话,说我国师府的人不通文墨,蒙昧无知……你好歹是国师府嫡孙,你祖父是饱学名士,云国帝师,你总不能丢了你祖父的脸!”

        时陌挠了挠头,仔细想想,好像是挺丢祖父的脸!不过又想想,还是不对。他一向尚武,虽排兵布阵,舞刀弄剑无人能敌,但不喜文墨。自小上先生的课,他常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不解,连一旁的砚香懂得比他还快,甚是打击他的自信心。所以对屋里的那几个侍女,虽替她们取了个文房四宝的名,但从不要她们习文练字。想想要是再来个像砚香一样的能识文断字的侍女,不是让他这个做主子的更难堪了。

        到底是丢祖父的脸还是丢自己的脸,这倒确实是个难题……

        此时,挡风帘再次掀起,时大管家带着两位婢女进来,那两人对着面前的主子款款行礼,

        “月儿见过夫人,二公子。”

        “路遥远见过夫人,二公子。”

        一个杏色襦裙面容清秀娇弱温婉,一个粗布麻衣明眸皓齿朗朗大方。

        正在挠头的时陌一眼睢见那粗布麻衣女子,愣了愣,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自觉眉梢上扬,端着茶盏的手也跟着颤了颤,他放下手中茶盏的一瞬间便想好了,还是丢自己的脸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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