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太子妻妾

“……”

        陆呦鸣着实有些摸不清纯嫔的思路，太子只论虚岁，堪堪十二朝下，怎的三番五次提起太子妃之事？

        不知是纯嫔想要引荐易家的娘子，还是长公主另有打算。

        此时却有宫人进屋回禀陆呦鸣到来之事，新后借此岔开话题，遂而笑道：

        “怕是为了宴席之事，还不快请请县主进来！”

        陆呦鸣进了殿内，与几位贵人行礼，却又见到了宰相夫人何氏。她向来不惧交际，主动与何夫人招呼道：

        “倒是巧了，夫人也是为娘娘效力而来？”

        何夫人面上略显尴尬之色，却仍绷住了仪态，颔首问安道：

        “县主安康。”

        绝口不提自己此行的目的。

        陆呦鸣忆起，何氏年纪不小，新后不肯劳累于她，偏偏又得顾及她的颜面，故而只将协助公主招待诰命宗亲之事交予她手。左右是贵妇常做的后宅之事，何夫人的确不必像她这般频繁来往于宫廷。

        只论这位老诰命的心思，陆呦鸣也无多少兴趣。她将宴席菜单奉上，新后身边的女官恭谨接过，又转递到新后手中，容她细细观摩。

        纯嫔方才那句戏言，亦随着新后的漠视，就如探入水中的一粒石子，不曾掀起半点涟漪也就沉入了水底。

        在场众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又将话题转向即将到来的册封太子上。

        “这单子上列出的菜品倒是新奇有趣，想来县主破费了一番心思。”

        新后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陆呦鸣连忙谦逊道：

        “只愿为娘娘解忧。”

        不待再说点什么奉承的吉祥话，新后却将她拉至身边坐下，谈笑间语态极是亲密无间：

        “不日你便要大婚，既做好了这次差事，本宫也要送份大礼为你添妆才是。”

        纯嫔眸光微闪，插话道：

        “还未恭喜陆大娘子，陛下指婚，想来是桩天命姻缘。”

        昌勇侯府“乱营”之称在女眷中自来不是什么秘密，在场几位诰命夫人瞧向陆呦鸣的眼光中隐含同情窃笑之意，只是碍于皇后的热烈捧场，方不曾出言讥讽。

        贵族圈自来重视脸面，虽然那位世子郎得圣上重要，奈何不成器的老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了儿子的后腿，别人又怎会尊重侯府？

        不过是畏惧影狩卫的权势，姑且不敢笑到居烛尘面前罢了。

        陆呦鸣只装作对其间暗涌懵懂无知，面上一副羞涩难言的待嫁新娘模样，内里却对自己婚后在外交际的情境有了进一步认知。

        若是得不到他人的尊重，至少要用绝对的实力，得到别人的敬畏与惧怕。

        这种大逆不道，与当世格格不入的想法不过在脑中一闪而过，陆呦鸣微微垂下眼眸，脸颊的粉晕好似绽开的牡丹花王，娇怯糜艳，国色天香实在夺人眼球。

        何氏向来不喜姿色娇艳的女子，见状暗暗撇了撇嘴，直叹狐媚妖女。她又觑了眼嘴角带笑的新后，忍不住琢磨起如何顺理成章地提到家中端庄有礼的小孙女。

        若是皇后肯召见自家孙女，定会欢喜的，届时至少也能有个太子良娣的身份。

        至于太子妃之位，凭自家地位，也不是不能肖想。

        惠娘与大皇子差了三岁有余，不过女大三，抱金砖，正是般配的金童玉女。何夫人这般美滋滋地畅想今后家中繁花簇锦的荣耀，一时不查，却是漏了新后的点名，直到身边的夫人提醒，方才缓过神来。

        新后忍不住掩嘴笑道：

        “夫人可是累了？左右没什么大事，不若出宫回家，好生歇歇吧。”

        说罢便端茶送客，倒把何氏的一腔鸡血打落了空，只得讪笑着告了退，临走前还不忘瞥了纯嫔几眼。纯嫔会意，又与新后闲聊几句，方又旧话重提：

        “娘娘召了几位公主与夫人、县主、县君帮忙太子册封之事，依妾看，不若将太子妃迎娶进门，也能早日成为娘娘的左膀右臂。”

        她前些时候曾提过将陆呦鸣与大皇子凑成一双，自是不安什么好心，如今陆呦鸣得了指婚，她又即刻调转了枪口。

        芙嫔原本在圈椅上坐着，不过偶尔应和两句，如今听到纯嫔这番说辞，登时忆起那日长姊被辱的怒火，直接冷笑道：

        “纯姐姐倒是太子殿下的好庶母，心中牵挂太子妻妾之事，怕是心中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不若说与大伙听听，一起做个参谋也好。”

        “我哪有什么人选……”

        “姐姐如此热心，手头怎会没有人选！”

        芙嫔径直打断，她惯来是个沉默寡言的面瓜模样，众人不过畏于新后威势，方才对她忍让。今儿爆发出偏执的那面性情，竟似火辣辣的尖椒，叫人猛然咬上一口，反倒伤了自己的舌头。

        “不过咱们娘们几个在娘娘这里闲叨叨，您就是说出几位贵女的名号，也不碍什么，左右几位夫人都是嘴巴紧的，定不会将风声外传的。”

        余下的几名诰命见两嫔之间的战火烧到她们头上，只能尴尬地起身称喏。上头新后却未阻拦，反而添油加醋般朝着纯嫔笑问道：

        “纯嫔既有人选，说出来给本宫听听便是。左右皇儿不过几年，也是要大婚的。”

        芙嫔咄咄逼人的气势令纯嫔颇有些骑虎难下，她本不愿今儿便将何氏的小孙女推上选台，少说也要徐徐图之个两三次，再与陛下身侧吹上几次枕头风，方敢将宰相孙女亮相到众人面前。只是此刻轮不到她犹犹豫豫，万不得已索性多拉几家下水：

        “妾只觉得，京都勋贵功勋之家的贵女，皆是自小精心教养长大的，不说临平伯爵府，昌勇侯府，亦或在场几位夫人家中的娘子，都是顶顶好的名门淑女，想来无论为太子妻妾，定能恪守女则，温良贤淑，尽心辅佐好太子殿下。”

        “妾曾听闻，王夫人家的大娘子，苦读□□皇后留下的《女训》，不仅撰写成册，还与家中姊妹分享心得。再有何宰相家中的幺娘子，四德齐备，常与父母祖辈身前尽孝，何夫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便彻夜宿在祖母身边，精心照料。这些都是京都内外素有盛名的孝女贤女，娘娘不妨参考一二。”

        那位王氏娘子的母亲，此刻也坐在凤宫殿内。听闻纯嫔夸赞她家女儿，连忙起身谦逊道：

        “嫔娘娘谬赞了，不过是小女仰慕□□皇后，方才将文章留在房内日日苦读，又觉自己身负长姊重则，故而常将训诫告知底下妹妹。”

        虽说是谦虚谨慎，王夫人倒也存了几分小心思，顺着杆子爬上去将自家女儿狠狠夸耀了几分。

        新后只是低头喝茶，芙嫔此刻倒是充当了马前锋，遂而笑赞道：

        “果然都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娇娘子！纯嫔姐姐所言不虚，真真尽心为娘娘与殿下着想，娘娘当赏姐姐才是。”

        “哦？那你说说，赏纯嫔何物才好？”

        新后彼时方才升起了兴味，将手中的茶盏交到一旁的女官手上，倾身朝芙嫔那处看去。不待芙嫔答话，陆呦鸣却主动上前凑趣道：

        “纯嫔娘娘多为太子亲事鞠躬尽瘁，想来也是感怀自身。我听闻易家近有几位堂表小姐正在四处托媒人打听合适的郎君，娘娘何不下旨赐婚，也是给纯嫔娘娘脸面。”

        纯嫔瞬间变了脸色，虽笑意不减，却肉眼可见眉角青筋跳起，似有怒火隐忍其间。

        陆呦鸣毫不在意纯嫔的变脸，只说对方三番五次插手己方的姻缘大事，也得出手给个警告。怕是纯嫔还未从过去的思维中转变过来，如今凤座之上的，不再是愚钝好糊弄的席氏皇后，而是眼前这位宠爱手段都不缺的新后。

        易家也是大家大族，子弟儿女众多，纯嫔原本就是姊妹四人，更不论各房的小娘子数量之众。新后谕旨一下，易家只能磕头谢恩，至于其中喜乐悲苦，还不是自家担受？

        陆呦鸣倒不愿委屈了别家无辜的小娘子，但是口头喝止住纯嫔蠢蠢欲动的手脚，总归还是有必要的。

        先示了弱，别人反而以为你好欺，倒要踩到你的头上。

        纯嫔，可不就仗着易家声势，不把新后放在眼里吗？

        许是姐妹间的心有灵犀，陆呦鸣与芙嫔对视一眼，其中深意不必言说，自可意会。芙嫔向来冷冷清清的脾性，此刻也摆出如花笑靥甜甜道：

        “纯嫔姐姐还不谢恩？虽是一家子姐妹，无官无爵，能得娘娘赐婚，可不是托了您的功劳！”

        纯嫔深吸了一口气，缓下铁青的脸色后方才上前恭敬道：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我那几位堂妹无福，如今已经过了小定，哪敢奢求娘娘的谕旨赐婚！”

        “倒是本宫一时兴起，莽撞了些。既如此，便把这赏留到下回吧！”

        新后的语气慵懒随意，长长的护甲划过小几上真丝编制的璎珞盖垫，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蔑视：

        “纯嫔所说不乏几分道理，太子身边自然不能无人服侍。本宫倒也看好了几家闺秀，待到皇儿长成，无论是太子妃，太子良娣、孺人、侍妾，总得给他配齐了不是？”

        迎上在场几位诰命夫人火热的眼神，新后露出势在必得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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