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剑拔弩张

李姓，最早可追溯到上古时代的颛顼帝高阳氏。

        他的直系后裔颛顼生大业，大业生女华，女华的儿子做了尧的理官，负责狱讼断案之事，于是这家就以“理”为姓。

        到了殷商时期，理家族长因得罪纣王，要被灭族，他的一个儿子侥幸逃脱，为果腹充饥，以路边果子为食才保住性命，为了感恩这个果实，便改姓为“李”。

        魏晋南北朝时期，李姓已经是全国的大姓了，唐代，李氏作为统治阶级显贵三百年之久。

        历朝历代中，文人贤者，达官显贵者，李姓大有人在。

        可谓泱泱大族，根深叶茂。

        在大宋，李姓虽已不在朝堂显威，但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名门望族。

        万航拜别老者，来到老宅子门前，打量了许久。

        终究，他还是上前敲了敲门，门吱呀打开一道缝，青衣小厮隔着门缝看他，面露警惕之色。

        “你是谁，来做什么？”

        万航笑道：“恰好路过贵宝地，拜访一下你家主人！”

        小厮皱眉，显然他没有得到家主的指示，对于这种不速之客，他完全没有接待的道理。

        “怎么，不让进？”

        “不让！”

        “好！”

        万航后退一步，“不让进，我便叫人一把火烧了这宅院！”

        小厮扬起下巴，不屑道：“哼，这普天之下，还没有谁敢这么做！”

        这可不是小厮胡说，李家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是真正的实力，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他是下等小厮，只管看家护院，说白了，跟只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做大户人家的狗，也比做穷人家的少爷要舒坦，看门嘛，自然是该放的放进来，不该放的随他去。

        万航表面上一派斯文，像个好说话的，言语狠厉些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压力。

        他料定这文弱公子不敢造次！

        说完，就要关门。

        万航也不气恼，从怀中摸出一葫芦酒，打开塞子，就往门上洒去。

        小厮虽然料定他不敢，但是也不敢随意走开。

        站在门后闻到刺鼻的酒味，他大吃一惊，连忙开门阻止。

        没想到火折子已经从万航手中脱离，大门上起了一片蓝乎乎的火焰。

        小厮又惊又怒，他飞奔到院内，提着水桶就泼了上去。

        火苗不大，但是震慑力极强。

        出乎意料的行为，总是令人心生恐惧的。

        小厮指着万航，怒道：“你这书生，看上去颇有几分贵气，怎的做出这等下流之举！不怕告诉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惹麻烦了！”

        万航本来就是找“麻烦”的，自然不怕。

        “还不让进？再烧，我可不保证烧的会是哪里！”

        万航的话，让小厮颇为无奈。

        他提着水桶进了院子，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道：“老实等着，我这就去通报，你可不能再点火！”

        “家主请公子入内一叙！”

        小厮再出来时，态度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在他的引领下，万航穿过院落，入了正堂。

        中年人身材颀长，不像有些人，为显威严，特意续起胡须，他面色干净，身着并不华贵，但往那里一站，便让人觉得气质非凡。

        面对万航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惊讶。

        “大人嗅觉真是灵敏，老夫从北域得数只獒犬，加起来都不及大人一个呢！”

        万航既然敢来，就不怕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自从秦桧惨死那一刻起，他已经把自己当作靶子了！

        此时被这般侮辱，他只泰然一笑，“李家主养犬，当养有用之犬，无用之犬，养来作甚！獒犬虽稀缺，除了食量大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缺点……”

        若是换做其他人，被人当面骂做狗，就算不恼羞成怒，也已经乱了方寸，不知初心何谓了。

        可眼前之人，不仅见招拆招，回敬之言，更引人好奇。

        “缺点，是什么？”

        “缺点，就是喂不熟！獒犬是不认主的，李家主不会不晓得这点吧？”

        “哼！巧舌如簧！”李承民反驳道。

        “李家主屈居此处，是为体验民间疾苦，还是别有他图呢？”

        万航面色更加沉静，似乎李承民的话，如五脏之气，随风而散，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丝影响。

        “大人在说些什么，老夫可听不懂！”

        李承民端坐椅中，也学着万航的样子，打死不承认，便想糊弄过去。

        “哦，对了，狗呢，还有一个特点，不知道李家主有没有听过？”

        万航最是会放钩子的，不怕他不接话。

        察觉到他眉心微聚，万航便继续道：“没有猎物的地方，狗是不会去的！所以，对我隐瞒，有用吗？”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不识抬举，老夫可是老实人！”

        “老实人？李家主是天下第一老实人，怕您不是对老实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万航见他跟上了自己的思路，便一路引导他。

        “别装蒜了！我虽为皇家办事，可说到底，还是大宋一百姓！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李家主权当是凭空来了个唠嗑的吧！”

        “老夫浪荡半生，生旦净末丑，什么角没见识过？就凭你，嫩了点！”

        万航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李承民早已经察觉到，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似乎都掌握了。

        想起昨夜来人的谨慎，李承民才知道金使所言不虚。

        盯着他的不是狗，分明是一头恶狠狠的狼。

        是不是头狼他不知道，但若不是头狼，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岂不是更为可怕？

        他嘴角抽动，招来小厮，欲换一种待客方式。

        “新茶，大人赏光，润润嗓子！”

        李承民起身奉茶，面色已经缓和下来，如果他不开口，这个角度看去，真是位和蔼可亲的老伯伯。

        双方针锋相对之时，对方越是谦恭有礼，其目的都不会单纯到哪里去。

        大宋以茶待客，已成常态，此举倒是不显得刻意。

        但是万航没有心情。

        “晚辈不好饮茶，素来以水解渴。”

        万航当即表示拒绝。

        “老夫本性纯良，绝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辈，大人多虑了！”

        “晚辈希望如此，但是人贵在行动，不在语言。”

        李承民默默看着他，对万航无情揭穿自己的老底，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李家主可能没听过吧，这世间，有一种物种，他们所思即所言，所言即所行，甚至一度认为，世间万物皆如此。

        可是没想到，他们遇到了一种奇葩，一切都变了。

        这种奇葩，所思是所思，所言是所言，所行是所行……思为己，言于人，行只为趋利！

        那物种初见奇葩时，也甚为感慨，直言造物主绝不会如此。

        可是当他们与奇葩打交道久了之后，他们变得比奇葩更加奇葩！”

        金国三番五次地撕毁合约，从灭宋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想过正常沟通交流，信任，是基于双方的。

        一方面的信任，只会招致无情的打压和灭亡。

        这点，李承民怎么会想不到？

        但是生意场上，有生意场上的规矩，要是连这点都拿捏不住对方，还谈什么生意呢？

        两人你来我往，在这事情上，又说了许久，但到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万航话中带刺，直戳其心，“爹娘再穷，终是自家父母，李家主莫要忘了！”

        李承民起身，负手而立，冷笑道：“李家，也只是李家的李家！与他人何干！”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行动，万航便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在李承民的送客声中，万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家老宅，往西湖边的风雅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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