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耳边充斥着医生的说话声和护士的走动声，消毒水味道越来越重，纪星河感觉自己要淹溺其中。

        手指不小心碰到眼皮，很疼，叶曦的肩膀处湿了一大块，他闭着眼睛靠在叶曦肩膀上等待医生的宣判。

        但是心脏像是被谁反复揉搓一样，很疼，痛得他都要呼吸不过来了。虽然妈妈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纪星河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着，他突然又觉得自己的出生是错误的，带给别人的只有痛苦，或许他是个扫把星呢。

        直到医生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纪星河着急地询问医生情况，医生脸色微沉，略微同情的目光看向面前眼睛红肿的男生，“情况很不好，这次抢救回来了，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星河茫然地看着医生，要不是叶曦扶着他，他肯定会瘫倒在地上。他开口说话，声音却干涩到了极致，“真的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抱歉，没有。”医生的话彻底破灭了他的希望，他一直以为妈妈是可以再次醒来的。

        “谢谢。”

        纪星河走进病房，他突然觉得睡在床上的母亲变得好陌生，他还记得记忆中的妈妈很温柔，会给他讲故事，会哄他睡觉。

        现在床上的妈妈脸上多了很多皱纹，因为不能进食，两边的脸颊都陷进去了，纪星河俯身抱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些突兀的骨头。

        叶曦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纪星河的这些举动，她懂这种感觉，当医生和她说奶奶快不行的时候，她差点疯了。

        她想把空间留给纪星河，她刚转身走了一步，纪星河就直起身回头，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眼里的委屈和痛苦浮于表面，叶曦心一下就软了。她又转了回来，“我在这陪你。”

        纪星河小声的嗯了一声，鼻音很重，听起来软软糯糯的，令人心一颤。

        房间里只有医疗器械兢兢业业工作的滴滴声，纪星河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勉强自己扬起笑容，拉着叶曦对躺在床上的妈妈说：“妈妈，这是叶曦，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了，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好很开心。”

        “叶曦，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去了。”纪星河眷念地看着床上的人，“我想陪陪我妈妈。”

        “好。”叶曦答应后先去楼下买了晚饭送了上来。

        纪星河看见叶曦回来还有点惊讶，“你不是……”

        “走也得先喂饱你。”叶曦把装着小馄饨的纸盒放在桌子上，一个个小馄饨馅多皮薄，扑鼻的香味阵阵袭来。

        纪星河的肚子恰好咕噜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那我吃了？”

        “嗯。”

        等纪星河吃完，叶曦就回家了。叶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了澡，然后带了一条毛毯和纪星河的洗漱用品，以及平板。

        把纪星河一个人留在那，怎么可能？老婆现在这么难过，当然需要我的抱抱。

        叶曦赶到医院的时候，纪星河正好打开了病房门，他疑惑地看着叶曦，“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来陪你。”叶曦又扬了扬手上的背包，“还给你带了点东西。”

        夜晚，纪星河躺在陪护床上，盖着叶曦从家带来的毛毯，从心里感到了暖意。

        他还想去看看叶曦，但身体实在太累了，今天还哭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了，叶曦悄悄地走进去看了一眼熟睡的纪星河，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心。

        alpha身体好，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事。叶曦干脆拿出平板开始画画，上次她从纪星河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张他和他妈妈的照片，正好可以画一画。

        寂静的走廊只有电容笔戳在平板屏幕上的嗒嗒声，不知不觉就到四点了，依稀可以看见地平线上的缕缕红霞。

        叶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开门准备看下纪星河，没想到她刚打开门就看见纪星河抬起头看着她。

        “醒了？去看日出吗？”叶曦问道。

        纪星河点点头，和叶曦一起来到了医院楼顶。

        早晨的风还有点冷，叶曦带着纪星河站在一个挡风的地方，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边。

        红霞铺满大地，一开始是金色的弦月形状，随着太阳的升起，形状慢慢变得扁圆、饱满。

        太阳的升起驱散了清晨的凉意，清冷的街道也有了小贩的叫卖声，浓浓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他们得回去上课了。刚到教室，纪星河就被班主任喊去了。

        “星河，数学竞赛是在下周二，到时候会有老师带你们过去，星期一在广场上集合，别忘了。”

        “好。”

        竞赛一共有三天，他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星期五下午等叶曦一起，时间正好。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点开群聊，“叶曦生日组”的群聊的消息已经99+，最近事情太多了他都忘了。

        他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都准备好礼物了，惊喜……惊喜定在星期五？！

        纪星河关闭了手机，烦恼要送什么礼物给叶曦，他想那天表白，肯定得要准备正式一点的礼物。

        这一整天他都在想这个问题，甚至拒绝了周末出去玩的邀请。他后知后觉今天和叶曦没怎么说话，他呐呐地解释：“我不是不愿意，我……”

        “那就是答应了？”

        “不是，我……周末有事。”纪星河苍白的解释着，他暂时不想让叶曦知道，叶曦当然也只是逗他，主要是逗纪星河太好玩了。

        “知道了。”正好她这周末也有事。

        ——

        星期六一早，纪星河就拿着手机出门了，口袋里揣着一张卡，里面是他拿到的一些奖学金和之前兼职存的钱。

        他目标明确，直奔商场。但是他忘记了商场九点才开门，他站在门口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他好像有点太激动了。

        路上人来人往的，纪星河站在门口有点局促，他绷着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脸颊上的红晕慢慢消散了，纪星河低着头看着手机假装自己在等人。

        九点整，商场开门了。

        纪星河进去后直奔二楼，他记得那层都是饰品，他没有给别人买过礼物，女孩子大概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吧。

        店门也刚刚才开，导购员看见有人进来，连忙走过去接待。

        “您好。”抬头看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见他有些紧张，导购员拉开了点距离，“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先看看。”纪星河走到柜台前看着里面的饰品，原本他是想送篮球的，但是叶曦也不经常打篮球。

        他私心想买个情侣戒指，为此他还偷偷地量过叶曦的手指围度，目光快速地划过这些戒指，导购员看他都不太满意，就开口说道：“这边还有一些，您可以看看。”

        突然，有一对戒指让他眼前一亮，导购员帮他拿出来，款式比较简单大方，在灯光下散发出微微的闪光，在他们这个年龄不算太张扬。

        纪星河看了眼价格，还可以接受，他告诉了导购员尺寸，付钱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心疼，他很期待叶曦戴上它的样子。

        与此同时，叶曦和唐千忆正在商场的一层。

        “你要买什么？”唐千忆好奇道。

        “买项链，情侣项链。”叶曦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但是唐千忆被吓到了。

        “你……送给纪星河啊？”

        “当然了。”叶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纪星河下楼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叶曦的声音，但是叶曦不可能在这里。他刚走下楼梯就看见了叶曦，他连忙躲了起来。

        他摸了摸鼓起来的口袋，准备悄悄地溜走。

        却没想到，“纪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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