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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帮头子


秦笛来在大厅另一侧的角落,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今天来的近百名宾客中,大部分是在魔都经商的生意人,也有少量租界各司的官吏,以及三教九流的人物。
        其中一人,引起了秦笛的注意,那便是巡捕房的探目黄金榕。
        黄金榕生于1868年,1892年开始做巡捕,这时候还只是个探目。他三十岁开香堂,收了一百个徒弟,已有不小的势力,但还说不上如日中天。
        黄金榕的下手坐着一位年轻人,此人名叫“杜悦笙”,生于1888年,14岁拜入黄金榕公馆,此时他才十八岁,还是个毛头小伙子。
        秦家生意要作大,自然免不了结交三教九流的人。
        秦兆吉每年都要拿出一笔银子,送给青帮的堂口和黄金榕。
        青帮从雍正年间就有了。它本来发迹于漕运,后来漕运荒废,弟子云集于魔都。
        青帮有严格的辈份,分成前二十四代和后二十四代。
        截止1906年,前二十代的老人差不多都死了,留下来辈份较高的,是二十一代“大”字辈。
        黄金榕这人比较拽,有一次,他在宴席上开玩笑,说自己是天字辈,意思是比“大”字辈还高。实际上青帮根本没有“天”字辈份。
        后来,他为了名正言顺,不得不给“大”字辈的老头子张仁通送钱,想要拜在对方门下。虽然没有正式摆香堂,但他算是二十二代“通”字辈。
        杜悦笙正式的师傅不是黄金榕,而是一个叫陈世昌的人。陈世昌也是张仁通的徒弟,所以杜悦笙是二十三代“悟”字辈,算是黄金榕的师侄。
        秦笛对这两人有些兴趣,是因为未来数十年间,他们像打不死的小强,在魔都有的折腾了。
        秦笛想大隐于市,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他知道,在这未来的乱世中,有很多知名的人物,都拜在青帮门下,比如说蒋大先生,韩复榘,蒋鼎文,袁克文等等。
        秦笛远远的看着黄金榕,并没有上前凑热闹。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做啥都不合适。而且,他也不想自寻烦恼。他一个小孩子,本该享受自由自在的童年,怎么可能拜黄金榕为师,给人家端茶倒水呢就算要拜师,也该找辈份更高的张仁通啊。
        再者说,如果光天化日下拜入青帮,等将来解放后,清算反动会道门,那时候可咋办难道像黄金榕一样扫大街
        秦笛不是普通人,他有一身的傲骨,并不想加入任何帮派。老实讲,这种青帮的流氓头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能做他师傅呢
        宴席持续了两三个小时,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哭声,听起来很是刺耳。
        有人探头去看,发现是钱夫人披头散发,坐在大门外嚎啕大哭。
        钱先生面色难堪,急匆匆的走出去,强拉着老婆去远了
        众人纷纷探询,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咋的了钱夫人是不是疯了当众哭闹,让老钱丢这么大脸”
        魔都有很多包打听,众人的耳目都很灵,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很快找到了原因。
        令众人感到诧异的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跟秦汉承那傻兮兮的儿子有关先是秦笛被人挖苦说他傻,接着他愤而反击,一语成谶,说钱先生养了洋婆子;再后来,钱夫人前去查看,结果竟是真的,所以她便气疯了
        这消息十分劲爆,比单纯的养外室劲爆多了。
        这年月,纳妾、养婆子不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是被一个六岁小娃揭出来
        很多人忍不住想“这娃娃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就算听到消息,又怎会当众爆料呢他怎么说的那么准连门牌号码都报出来了他妈的,这哪是六岁的孩子简直是千年老妖啊”
        众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秦兆吉,随即又看向秦汉承,以为这父子俩在家说话,不小心被孩子听见了。
        秦兆吉急忙辩解“我只经营纺纱厂,钱先生有一家织布厂,我与他只在生意上有来往,平日里走得没那么近,很少在一起喝酒,我哪知道他的私事”
        秦汉承更是叫苦不迭“我就更不晓得了。我在银行里上班,见他的面都很少”
        人们想捉住秦笛仔细盘问,然而却找不到他,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
        秦兆吉怒道“赶紧给我找回来小小年纪,闯了大祸,还知道躲起来哼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仆人回话“启禀老爷,我刚刚看见,二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出了门,似乎回娘家去了”
        有宾客劝道“秦翁,算了算了,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虽然留下一些疑惑,但是这年月生活不容易,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自己的事都做不完,谁会关心一个小孩子随口说的几句话呢
        走在大街上,朱婉小心的询问“阿笛,你怎么知道钱先生的事”
        秦笛微微一笑“他在大门外自己说的,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姓张的先生,两人嘀嘀咕咕,一脸的贱笑。我站在门口,恰好瞧见了。”
        他没敢说,自己的听觉极其敏锐,能听见很远的距离,否则家里的日子没法过了。
        通过这件事,朱婉又一次意识到,自家孩子很不寻常,有时候比成年人还精明。
        然而,秦家其余的人都不待见秦笛,觉得他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将来很可能是个祸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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