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爱的沉重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像”
        “嗯，月月，最后这句你唱的稍微轻一点，还有中间这句，你音色再细一点，像这样”
        录音室，陆平此刻犹如一个严格的老师般，琢字琢句的在指导和纠正着秦月的练唱，而外面，小曈曈正在和孙晴大眼对小眼。
        “呵呵，你叫陆曈哦，是你爸爸给你起的名字吗，真好听”
        半晌，孙晴蹲下身子，看着可爱的小曈曈柔声道。
        小曈曈“”
        爸爸这个词对四岁的小曈曈来说，陌生而熟悉，在她模糊不多的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个高大而温暖的身影，但她却在也感受不到记忆里那种模糊的，暖暖的怀抱了。
        她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爸爸这个词汇了，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每天的生活就是一个人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然后数着自己的小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数着那个狭小的门什么时候开，数着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里她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园，就连去公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别提什么小伙伴，小玩伴了。
        她的生活很单调，很枯燥，但也很暖，很温馨，因为有一个爱她的哥哥。
        一年里，她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海边，因为那里有个小男孩说自己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然后哥哥还因为这句话和那个小男孩的爸爸打架了，打着打着，哥哥就哭了，抱着她很伤心的哭了。
        一年里，她最开心的时光就是陪哥哥去卖唱，然后她开心的拍着小手数着一张又一张的钱钱。
        因为哥哥说，等挣够了钱钱，就让她去上幼儿园，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陪她玩，还有她期待已久的滑梯。
        一年里，她吃的最多，最好吃食物就是汉堡，因为哥哥在肯德基上班，每周都会给她带一个，而哥哥吃的最多的食物则是袋装的方便面。
        一年里，她最喜欢干的事除了数小手指，数钱钱，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窝在哥哥怀里，因为冬天很冷，而哥哥的怀里却很暖和，虽然他的后背冰冰的。
        一年里，她最害怕的事就是和哥哥一起坐火车去远远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碑，碑上贴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那时候，哥哥总会哭，她也会难受的哭。
        哥哥告诉她，那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去了天堂。
        是啊，爸爸，妈妈，原来她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她有，但是他们在天堂。
        泪水不由得从她乌黑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她不想哭，因为哥哥说，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她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但此刻她真的很难受。
        “哇”
        终于，心中的那股悲伤难受如洪水决堤般涌入了她小小的心房，咸咸的泪挂满了她的小脸，流进了她的嘴巴，是那么的瑟，那么的苦。
        孙晴看着突然就爬在沙发上大哭的小曈曈，她顿时慌了，有些手足无措。
        “砰”
        就在这时录音室的门被猛的推开，而后她就看到陆平红着眼冲了出来。
        “宝贝不哭，宝贝不哭，哥哥在呢，哥哥在呢”
        孙晴看着陆平红着眼慌乱而紧张的，小心翼翼的抱着哭泣的小曈曈颤声安慰，她的眼里不由得充起了水雾。
        “呜呜哥哥哥，曈曈曈曈难受，曈曈想回家”
        感受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小曈曈紧紧的缩着自己的小身子，哽咽的软声道。
        “难受，宝贝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哥哥，哥哥哥哥带你去医院”
        一滴泪水从陆平眼中滴落，他这辈子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医院，因为在那里，他送走了自己的两位亲人，所以他怕，他真的跟害怕。
        “呜呜哥哥，曈曈也有爸爸，有妈妈对不对，哥哥你说他们他们去天堂了，那他们还会回来看曈曈吗，曈曈曈曈想他们了”
        “会他们会回来看曈曈的，一定会，哥哥保证”
        听着小曈曈那哽咽的祈求，陆平的心很痛，痛的宛如刀绞，随即他将小曈曈紧紧的抱在怀里，抱的很紧跟紧，似乎要将两颗心融在一起般。
        陆平红着眼，抱着抽泣的小曈曈离开了，但他离开前那冷漠的一眼，让孙晴的心莫名的一颤。
        “他”
        孙晴宛如失去力气般，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颤抖的点燃一根烟，心悸的看向秦月。
        秦月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追出去的脚步，她知道此刻的陆平和小曈曈不需要外人，而后她看着孙晴冷声道
        “你到底说什么了”
        “吧嗒”
        听到秦月那冰冷的语气，一滴泪从孙晴眼里滑落，打落在烟蒂上，熄灭了烟火，宛如熄灭她心中的热情般。
        “呵，你走吧，录好的歌我明天会让工作人员发给你”
        孙晴再次颤抖的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凄凉的冷笑道。
        见孙晴那失落中夹杂着一丝伤心的面容，秦月轻轻的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
        “晴姐，你知道吗，陆平哥哥和小曈曈他们以前，不，应该是在几天前，他们过的都很苦的。”
        没有理会孙晴此刻的心情，秦月宛如自述般，缓缓的道
        “我第一次认识陆平哥哥时，是在他的直播间，你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开直播，所以就跟个小白一样，傻傻的，
        而且他竟然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开通直播房间了，还在抱着小曈曈讲童话故事，那个童话故事很好听，是他自己编的，
        然后我就打赏，他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唱了一首歌消愁，再接着是童话镇，真的很好听，而且他唱个歌样子很迷人。
        我去西单通道找他，最初我只是想向他买那首童话镇，但看他笨手笨脚的弄手机直播，我就去帮了下他，
        然后那晚，那首北京北京，让整个西单通道宛如变成了他的演唱会，掌声，叫声，泪水就没有停歇过，
        卖唱结束，陆平哥哥为了感谢我，请我去吃了麻辣烫，我吃的很少，但吃的很开心”
        说到这里，秦月语气微微一顿，宛如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她脸上出现开心的神色道
        “你知道吗，陆平哥哥原本是请我吃的，但他和小曈曈却吃的最多，我看的出来，他们应该很少吃，因为小曈曈一直哈着嘴在问
        月月姐姐这个肉肉是羊肉还是牛肉啊，月月姐姐这个白白的，有小洞洞的是什么呀，月月姐姐这个是粉条吗，月月姐姐这个锅锅怎么一半辣，一半不辣呀，
        你知道吗，小曈曈真的好可爱，陆平哥哥也很爱很爱她，我那时就在想，有这么可爱的宝宝，他们的父母应该很幸福，但”
        此刻的秦月已经红了眼，她努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滴下，颤声道
        “后来后来陆平哥哥小声告诉我，在一年前，他们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然后他卖了所有的家产，还了债，带着还不到四岁的小曈曈来到了这陌生的京都，
        一年里，他们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陆平哥哥白天去肯德基打工，晚上去西单通道卖唱，
        他说的很洒脱，但我能感觉到，他很苦，很累，很辛酸，但他却不能放弃，因为他是小曈曈的哥哥，是这个小女孩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最后，我问陆平哥哥，万一小曈曈想父母了怎么办，陆平哥哥苦涩的告诉我，不会的，因为小曈曈一年仅能一次见到父母的照片，就是在祭日那天的黑白照片，
        他在渐渐的弱化小曈曈对父母的记忆，他告诉我说，他宁愿小曈曈以后恨他，他也不愿让她在这么小的年纪，去承受和负担那些痛苦，
        他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小曈曈能开心快乐的长大，至于恨，那就让她恨，因为那时的她已经长大，或许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他的爱，很沉重”
        这时，满脸泪水的秦月看着早已熄烟，抱头哭泣的孙晴，颤声道
        “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小曈曈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想她的父母”
        “我”
        孙晴此刻已无法言语，愧疚在不停的吞噬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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