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坠亡

apapapap我能想象到老大当时的样子，他曾经在一次喝醉了以后和我仔仔细细的聊过他的家庭。由于感情不和，老大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而那时他的弟弟也只是上小学而已。出于各种原因，两个孩子后来就跟着他们的奶奶生活了，而父母只是定期给一些生活费，但对于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来说，那点钱实在少得可怜。甚至在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新玩具的时候，弟弟也只能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后来奶奶将大院里的几间房子租了出去，每月拿些房租，这才算将将能够维持生计。可是每次到了要交学费的时候，仍旧是让老人最头疼的事情。
        apapapap初三那年，老大的成绩很好，但为了奶奶和弟弟，却只想辍学去打黑工，这样也可以省下自己上学的钱留给弟弟。可是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奶奶的坚决否定，非要让他继续读书。在无奈之下，老大想选择一个技校，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奶奶的坚持而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
        apapapap从那以后，老大就真的扛起老大的责任，一边上着学，一边仍旧背着奶奶偷偷做兼职挣钱，回到家里，既要孝顺奶奶，又要照顾弟弟。紧张忙碌的生活终于有一天拖垮了老大的身体，而那一次，却不偏不倚的是高考的第二天。
        apapapap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名常年成绩优秀的学生，却考进了最普通的大学。而继续学业的念头，也是奶奶给他的坚持。到了大学，他仍然继续以前的活法，一边上学一边挣钱，他已经习惯了。
        apapapap老大曾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走下去。却不想在大一那年，老大回家以后，得知有一个富商买走了奶奶耗时五年而刚刚缝制完成的巨幅十字绣。
        apapapap我不知道老奶奶为了那副十字绣花费了多少心神，也不知道那副十字绣究竟卖了多少钱，老大只跟我说他当时就觉得看见了阳光，非常、非常、非常耀眼的阳光
        apapapap不过那之后老大的生活也几乎没有改变，他仍旧一边上学一边打工，除了他辞去四份兼职中的一个之外，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apapapap也许生活就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起伏。在老大的家庭得以改善的三个月之后，老大的奶奶病倒了，再一个月后，这位慈祥的老人便永远的离开了这两个她深深疼爱的孩子。造化弄人奶奶陪着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给了他们温暖，给了他们依靠。可是当他们受尽苦难，终于可以享受生活的时候，奶奶又把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留给了她的孩子们。
        apapapap由于奶奶的离去，老大请了十天假，回家处理后事。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又一次病倒了。我知道他即便回到家里，也不能把自己的苦痛表现出来，因为他还有弟弟。而当老大回到宿舍以后，回到我们这群兄弟的身边之后，他真的撑不住了
        apapapap我相信这肯定不是人世间最悲惨的故事，但老大和他的弟弟一定拥有最深切的兄弟情义。当他看到自己为之奋斗多年的弟弟面目全非的时候，那种痛苦不言而喻。我想他会在心里说对不起，对他的奶奶说，对他的弟弟说，对不起。
        apapapap俊杰的讲述仍在继续
        apapapap老大抱着弟弟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后来在俊杰的帮助下，老大把他弟弟安葬在了自家院落的土地里。巧合的是，当时正好有一只丧尸走进了大门口，被老大发现了，他抄起院子里的铁棍，冲上去对丧尸进行疯狂的攻击，甚至在丧尸倒地死亡之后，老大仍旧不依不饶的抡打着它的脑袋，直至将那颗腐烂的头颅打碎，却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apapapap俊杰冲上去阻拦，却被老大用力的甩开，继续虐尸俊杰只好再次冲了上去
        apapapap在一次又一次被甩开之后，俊杰用一记老拳阻止了老大疯狂的行为，并且骑到老大身上用力的按住他。就是这样的方式才终于阻止了老大的暴走。
        apapapap俊杰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没想到在他扶着老大站起来之后，老大竟然疯了似的跑出了大门，俊杰急忙去追。
        apapapap不知道老大要去哪里，不知道他还要跑多久，俊杰只能用尽全力去追他可俊杰虽然打架是把好手，但跑步却比老大差得远了。在追出了上千米远后，老大的背影终于从俊杰的视线中消失了，而俊杰也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这陌生的地方。
        apapapap那之后俊杰就再也没见过老大了。
        apapapap他一个外省人在这最熟悉的就是我们这几个，可一个都找不到，公路铁路的瘫痪让他连家也回不了，所以就开始被丧尸追的绕世界乱跑。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了，没想到先是遇到以前的学长孙爱奇，现在又遇到了我。
        apapapap俊杰又抽完一根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我们俩脚下已经堆了很多的烟头，窗台上的烟盒里也只剩下两根了。
        apapapap这个雨夜，我似乎听了很多故事，也让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apapapap雨，一直没有停，仿佛已经落到了我的心里。
        apapapap我原本想说些什么，可当声音从口中冒出来的时候，却完全变了。而俊杰听到我的声音，也在短暂的愣神过后，打开了他那破锣嗓子，和我用相同的音调，诠释心灵的味道
        apapapap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
        apapapap世界是如此的小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apapapap当我尝尽人情冷暖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
        apapapap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apapapap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apapapap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apapapap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apapapap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apapapap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
        apapapap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apapapap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apapapap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apapapap
        apapapap曾经，这是我们宿舍六个人每次去ktv都要点唱的歌曲，话筒中低沉的男声伴随着震耳的音响，当音乐结束，旋律仍会在耳边不断的回荡。
        apapapap现在，却只是剩我们两个人，躲在这雨夜的校园清唱。坐在楼梯拐角的狄岩，守在房间门口的小七，还有那些知道我名字的人们，你们听到了么。
        apapapap一曲结束，我仍在品尝个中滋味。可旁边俊杰的唱歌欲望却被勾了出来，曾经他最喜欢的另一首歌再次从他那口中响起可惜歌词没记全
        apapapap“呜哼的哼呜哼哭红了眼睛路途漫长无止尽多想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不让哼哼哼屈哼哼愿意”
        apapapap喘了口气，接着高潮
        apapapap“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apapapap我那会儿也很喜欢这首歌，换做以前我肯定跟他一起唱，不过现在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沉声道：“都睡觉呢你他吗还想喊多大声”
        apapapap俊杰被我一捂差点没背过气儿去，使劲甩开我的手啐骂了一句。
        apapapap就在我又想开口的同时，孙爱奇、许浩他们所在的那间教室忽然传出了一阵骚乱。
        apapapap俊杰也注意到了，他在回头的同时，下意识的抽出了腿上绑着的铁棍，看这动作也是相当的熟练了。
        apapapap没等再多反应，那边又传出一个女生的尖叫，不过转瞬即逝。
        apapapap俊杰话都没来得及说，立刻迈步飞奔过去。
        apapapap这时狄岩也已经跑到了我身边，脱口而出的问道：“怎么”
        apapapap“出事了。”
        apapapap我扶住真夜的刀柄，把心中的回忆与感伤重新封存，慢慢地走了过去。
        apapapap
        apapapap2日夜，就在我和老同学望雨而叹的时候，却忽然听闻那个教室传出了骚乱声，俊杰便立刻跑了回去。我扶了扶真夜，冰冷的刀柄将我从回忆中拽到现实，随即与来到我身边的狄岩一起走向那个房间。
        apapapap距离越来越近，传来的骚乱声也逐渐降低，取而代之的则是有男有女的哭声。
        apapapap这一天下来我真的很累，若不是与老同学叙旧，也许我站着也会睡着。原本今晚不想再招惹是非，踏踏实实值完班就去睡觉的唉。
        apapapap终于走到了教室门口，向里看去，发现孙爱奇他们所有人都围在窗边，或凝视窗外，或站立沉思，更多的则是哭声阵阵。
        apapapap许浩，不见了。
        apapapap本应属于我手中的一条人命消失了，我也不能这么干看着，于是开口道：“怎么回事。”
        apapapap除了老二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转向这里。看清我的模样之后，这帮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apapapap小个子王点为其中之最，那表情都快扭曲成一团了，他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大喊道：“我杀了你”
        apapapap接着椅子就已然向这边飞来。
        apapapap“我擦这么大劲儿”身旁的狄岩吓了一跳。
        apapapap我没回应，在王点扔出椅子的同时就把教室门关到一半，然后用力抵住。
        apapapap哐
        apapapap椅子砸中门板，又弹到旁边的墙根才滚落于地。
        apapapap借着房门空隙我看到那壮实男生也是挥刀就要冲上来，可这时旁里伸出一只大手，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丝毫动弹不得。拦住他的，是那个叫雷羽的大叔。
        apapapap壮实男生转头就要骂人，一看是他，又把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apapapap我将门再次打开，发现王点还想砸我，却被那个功夫不错的李鑫出手制止了。
        apapapap“放开我”王点喊道：“我今非得杀了他你他吗放开我草你”
        apapapap话没骂完，孙爱奇的手已经搭在了王点的肩膀上，后者便立刻没了声音，也不知是怕的，还是被掐的。
        apapapap“不要追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孙爱奇沉声说道：“别忘了他最后的话。”
        apapapap说着他指了指旁边。我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一个女生手里握着一张纸，似乎还写着不少字。
        apapapap“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壮实男生已经脱离了雷羽的大手，站在一旁怒气冲冲的瞪着我说道。
        apapapap“我们要为浩哥报仇”另外的两男一女三个学生也纷纷往前迈了一步。
        apapapap“你们是把许浩的话当放屁，”孙爱奇冷声道：“还是在无视我的命令”
        apapapap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丝毫的感情。他这话一说出来，似乎所有的队员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apapapap孙爱奇现在的状态，是我以前在学校从未见过的，换做以前的我，可能也会被他震住的。末世，改变的不只我一个人。
        apapapap这时一直趴在窗口往下看的老二俊杰慢慢站直了身子，说道：“下楼吧。”
        apapapap孙爱奇看了看他，嗯了一声，转回了平淡的语气，说道：“俊杰、李鑫、孙汉卿，你们三跟我走，其他人留下。”
        apapapap话音刚落，几个男生女生纷纷开口了：“队长我也要去，我们也要去”
        apapapap孙爱奇穿上外套，略显温柔的说道：“外面还在下雨，会感冒的。”
        apapapap“我们不怕”
        apapapap“我们要送浩哥最后一程”
        apapapap
        apapapap这时之前被点名的三个已经走到门口了，有老二，有李鑫，还有那个壮实男生，看来他就是那个孙汉卿。其实这个男生应该也挺不错的，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小涵的影子。只可惜我们之间站着一个许浩。
        apapapap孙爱奇沉默了一瞬，接着指了两个女生，道：“还有你俩，其他人都留下，不用再说了。”
        apapapap“队长”
        apapapap“老雷”孙爱奇打断了学生们的喊声，道：“看好他们。”
        apapapap雷羽站在后面，一声没吭。
        apapapap孙爱奇带着两个女生走到门口，站到我面前，轻声道：“许浩跳楼了，我们下去收尸。”
        apapapap哦，果然是这样昂。
        apapapap我没表态，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在几个人走了之后，我和狄岩也迈步走向了楼梯。前面几个人对我的跟随基本都没说什么，就是那个孙汉卿时不时回头恶瞪了我几次。
        apapapap那间教室的门再一次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apapapap当我和狄岩经过自己队伍所在的房间门口时，小七已经站在了那里。
        apapapap我一边走，一边对着小七，用两指指了下眼睛，又指了下那间教室，示意他看好那里。
        apapapap小七倚墙而立，看完我的手势，点了下头，便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apapapap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他闭着眼都比我们睁着眼的监视强很多因为他是小七。
        apapapap跟着孙爱奇一行来到楼下，由于这栋楼所有的门口都被堵住了，所以众人都是从窗户翻出去的。在出去之前，李鑫对着我说道：“我去拿雨伞。”
        apapapap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一个房间，而在我点头之后，狄岩也跟着他走过去了。
        apapapap雨，还在下。
        apapapap外面的地上都是积水，可以没到脚脖子的位置，裤腿也很快被浸透了。雨水不停的打在身上，虽然我喜欢淋雨的感觉，可这雨有点太大了。
        apapapap好在许浩掉落的地方，离窗口并不算远。
        apapapap当我们走近并看清那具尸体的时候，两个跟随的女孩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退数步之后再次哭了出来，但哭声却被雨声盖住了。
        apapapap连那个壮实男生孙汉卿也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却分不清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apapapap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小花坛，紧贴着教学楼的墙壁，略高于地面，所以积水不是很多。花坛四周被带有尖刺的栅栏包围起来。栅栏不高，刺头看上去也很钝。
        apapapap花坛上趴着一具尸体，脑袋正好搭在栅栏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尸体向下的脸好似插片拼装的玩具一般，正好与栅栏接洽到了一起。
        apapapap他的身体趴在花坛里，可有一只胳膊却和脑袋一样搭在栅栏上，并且可以看到一个栅栏刺穿了那只胳膊，钝头从另一边扎了出来，带着红的白的渣滓，前臂似乎已经断了，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歪在那里。
        apapapap雨水落在尸体上，渐渐变成了红色，落进花坛中的土地，流进地面上的积水，慢慢扩散开来。
        apapapap或许他是故意往这里跳的，毕竟别的地方都是积水，即便从五层的高度下来，也不见得立刻就能死透。但掉到这些栅栏上，那肯定连最后一口气也没得喘了。
        apapapap不知道他在落地之前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从五层的窗户一跃而下，在体验人生最后的冲刺之后，正面重重砸在了带有尖刺的栅栏上也就是这些刺钝了，要不然他的脑袋可能都会被削成两半。
        apapapap对于见惯尸体的我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人是肯定不会让这具尸体就这么待着的无论他们要怎么处理，都需要有人去把那颗脑袋从栅栏上拔出来。
        apapapap孙爱奇什么都没说，冒着大雨慢慢的走上前，蹲在尸体旁边，单手放在他的背后，嘴里不停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声音。
        apapapap似乎越来越大的雨声，孱弱不清的哭声，饱含悔恨与愤怒的握拳、咬牙，还有模糊的碎语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的钻进我的耳朵。
        apapapap我站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昂。
        apapapap不久，孙爱奇停止了念叨，随后一手搂住尸体的脖子，另一手扶住尸体的脑袋，接着使劲一用力
        apapapap扑呲
        apapapap其实这个声音很复杂，但却是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噪音，钻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apapapap脑袋被拔出来了。我看到一根尖刺也慢慢的从尸体的脸中脱离出来，肉渣和拉丝的零件连接在脑袋和尖刺之间，同时那种似乎是在搅动肉酱的声音也一直持续着。猩红的血液随之喷洒而出，散落进积水之中。
        sripts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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