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闯天门

丁乙发现这些乡居几乎很少有年轻的乡民存在，就算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也几乎不曾看到，就算是有，也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就是痴傻低能的残障人士。

        丁乙可不相信这里没有青壮，不然那些小孩子从何而来。

        他把这个问题再一次抛给了东叔。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闯天门么？”东叔反问道。

        丁乙这才回想起这闯天门的事情来，原来城市每年会驱逐出一定的平民：年老无依生活没有着落的，因为各种意外伤残的，疾病不愿意拖累家人的，行为不端的……

        所以城市里看不到一个乞丐，也很少有不事生产的老人，也没有居无定所的流民，因为这些不容于市政。这也是小民的爸爸去世之后，小民不得不辍学的主要原因。

        城市居住大不易，虽然物价相对稳定便宜，但是市民的平均工资也相对很低。

        丁肇鼎要不是因为丁家是这城里老土著，平素书礼传家的门风，谦和好礼的家教，在家族巨变之际还有栖身之所，丁肇鼎虽然年幼，左右街坊还愿意给他提供一些工作机会，还能借钱给他维持生活，不然早就被赶出集云城了。

        同时这个城市每年也会吸纳一定的外来人口，这闯天门就是一种针对野外的乡民提供的一个机会。

        闯天门的规矩每次都不同。有时青云派会释放出几头猛兽，让乡民捕杀，挑选出最勇敢的几十个人。有时会把乡民分作两边让他们互相残杀，挑选最强壮的人。有时仅仅只是在一块区域直接放下象征市民的身份铁牌，让这些乡民互相争抢……这是乡民们的超凡祭！

        反正这世上最肥沃的土地都在修真者手中，那些偏乡僻壤的土地又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作为乡民要想活下去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迁徙到人烟稀少的深山大泽，要么就在这每年都举办的闯天门里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城市的平民。

        当然超凡祭如果能够通过，这也是一条途径，不过乡民中产生修真种子不见得会比城市平民来得高。

        每一年产生的幸运儿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的人只能年复一年的重复的他们悲惨的命运。

        “东叔，帝国的粮食根本就不缺，为什么不拿出来分给这些可怜的乡民呢？”丁乙忍不住又问道。

        “这是养蛊之法，去芜存菁的道理你不懂么？”东叔说道。说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再道：“物竞天择，本来就是这天地自然的法则，这手段虽然酷烈了一些，也是遵循着大道，帝国崛起绝非是一日一夕之间，横扫八荒靠的就是这竞争的法则。小乙，这人世间的事也就这样。你有一颗纯良的心这很好，但是这世间万物运行都有它的规律，简单来说就是一些规矩，你看那乡民生活凄苦，可成想到过他们袭击路人，择人而噬。在你眼中他们很可怜，在他们眼中我们是什么？只是比他们强壮的野兽，他们是会吃人的。”

        难得东叔讲了这么多话，平素他就是一个锯嘴葫芦，少言寡语的人。

        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老太婆打着揖从一堵矮墙转出来，一嘴无牙的老嘴像风干的橘子皮，嘴里喃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向关琪蹒跚走来。

        地面上突然浮起来三块碎石头，呈品字飘向老太婆。

        “滚开，不想死的话，滚远点。”关琪大喝道。丁乙骇然发现从四处冒起了不少的人来，隐隐有包围他们的趋势。

        刚刚还走路蹒跚，歪歪倒倒的老人立马麻溜的窜了回去。

        那些冒头的乡民又都把脑袋缩了回去。

        三颗石头打个旋打在一处矮墙上，这不起眼的小小碎石竟然有着可怕动能，‘轰’的一声竟然把整个矮墙摧毁了。

        丁乙听到矮墙后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关琪正色对丁乙说道：“我早说过，这些东西你千万不要把他们当人看，他们不配。”

        丁乙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些乡民，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卑微和麻木。

        他现在才理解到了那些看向他们的眼神，那是一种已是麻木的只剩下动物本能的眼神。

        食物，食物，还是食物！那种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乡民，早就沦为了原始的生物，成为了一个远离文明只凭着一种求生本能的行尸走肉。

        瘦狗岭的据点就在这些乡居的后面。

        这么大咧咧的把据点设置在这里，这让丁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许正因为连丁乙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反而成功的躲过了特搜组的数次追查。

        靠近据点，有几户境况看来还好的乡民守护，看来这些人也是依附着组织过活，最起码不会有食物短缺之虞，而这些人都是青壮，还配有刀枪武器。这些家伙连‘闯天门’也不去了，这是要死心塌地的要跟着组织干啊。

        丁乙这时才发现，自己当时想当然的想逃到城外，是多么的不智。想象中城外有大片的土地，田地上的物产足够生活，来自的威胁只是那些传说中的豺狼虎豹等野生猛兽，那里知道这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一副光景。

        原来这城外广袤的土地都被修真者占据。以青云派为例集云城四周的田地几乎都是青云派的产业，几百年前的那种农民种地交租承担赋税，服劳役的情形早就改变了。

        以前的一个农民一个人顶到天，一年也只能种五六十亩的田地，而且还累得跟狗一样，收获的粮食其实还并不多。而现在这些土地全部掌握在修真者手中，三四十个修真者就把集云城四周上百万亩的田地轻轻松松的搞掂了。

        这些修真者不论是松土，播种，除草，驱虫，浇水，收割，等等农事，做得都比农民要好太多。而且开挖沟渠，平整土地，嫁接苗木，培育良种，兴风作雨，驱虫灭害，防范天灾……这些方面农民远远不及。

        以前一亩地，产三四百斤粟米，都是丰收，现在修真者接手后轻轻松松亩产几千斤。农林渔牧方方面面彻底碾压，一个人抵得上一万个人，还比这上万的农民做得还好。

        有田产的地主早早的就迁移到了城里，剩下的那些小农，佃户，游民，最终有能力的进了城，没能力的就变成了这偏乡僻壤的乡民，野人。

        不要说那些森林、大泽、湖泊、山谷，物产丰饶的早就被这些修真者占据，只留下些荒芜的戈壁沙漠，穷山恶水，留给这些乡民。

        修真者也不是要把这些乡民全部消灭，建立这种机制就像养蛊一样的去芜存菁，维持着帝国长盛不衰的格局。

        以前的封建帝国，统治者还害怕农民起义，现在的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乡民就算每个人都发一把武器，这些人也不可能捍得动帝国的分毫。

        瘦狗岭这边不算那些拱卫据点入口的乡民，还有七个组织成员：麻脸、刀疤、麻雀、老牛、长水、秀秀、疯子。

        秀秀是唯一的女人，和她的名字很不相符，她是一个长相粗犷，粗胳膊粗大腿水桶腰的肥胖女人，唯一配得上她名字的是出人意料的一副好嗓子。不看脸不看身形，光听她说话，会让许多的男性想入非非。这边的后勤都由她负责，算得上这边的后勤组长。她是体法双修的修士。一手控火玩的相当的溜，本身也是身负千斤的力士。

        刀疤和疯子是这边守护据点的战斗人员。刀疤的寒冰剑配合他的极冻真气，战斗力非凡。本身还拥有达到了羽级高阶的精神力，剑法配合他的术法可远攻可近守，是这边武力值最高的存在。

        疯子是修炼了一门叫做热血精神的血系功法。这个家伙狂化后可变身成一丈多高的巨人。他的九阳刀法也很厉害，丈八长的火焰锯刀，光是重量就有八百多斤。他的武器和刀疤一样都是修真物品。这个家伙凶悍的很，狂化后热血沸腾武力值爆表，唯一的缺点就是战斗起来非常嗜血，六亲不认。

        麻脸是逃跑大师，四周的环境侦查，布控都是他一手操办。他是精神系的修士。和大多数主修精神系的修真者修炼念力不同，他的主修方向是感应力。灵级的精神感应能够使他洞察十公里外的一草一木。

        麻雀是伪装大师，他是精修精神系的幻术，他的工作不是给组织成员易容，而是大范围制造幻境，掩护据点。

        长水是自然系的修士，他主攻的是菇类植物，同时他还是一位毒物专家，他是这个据点的最高负责人，其实这个据点就是长水培育蘑菇的一个生产基地。

        他培育的当然不是普通的真菌类蘑菇，而是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毒蘑菇。

        老牛是一个羽级的五行系修真者，他是土水双修。据点内部建设布置目前是他的工作，同时也是辅助长水的副组长。

        这些人没有一个懂机关术、傀儡术，他们除了本职的工作外都有开挖隧道地宫的任务。

        据点的所有人都搞错了重点，他们都以为东叔是组织派来维修的傀儡大师，一个个好不热情。至于关琪他是来过这边好几次的联络员，本身就很熟络根本不用去猜。丁乙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还以为是东叔的子侄或者学徒，根本就没人理他。

        一班人簇拥着东叔有说有笑，下了甬道。关琪和丁乙这才跟了上去，只留一个留守的刀疤。

        经过一个一个甬道，七弯八拐，上上下下，丁乙发现了好多有趣的蘑菇，很多蘑菇都会发光，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蘑菇十分美丽。有一些小室木门紧闭，有的还装有厚厚的棉门帘。

        关琪告诉丁乙这些都是种着剧毒蘑菇的培育室，丁乙看着这些长在泥土里，腐木上，枯草中，石头上，甚至动物尸体上的蘑菇，这让丁乙大开眼界。

        小心翼翼的跟在关琪身后，一步也不敢走错，总算是到达了施工现场。

        这五具傀儡都是使用到完全不能用了。丁乙、东叔、关琪到的时候最后的一具挖掘傀儡也停止了工作。眼前的这五具挖掘傀儡，丁乙非常熟悉，野牛形的挖矿傀儡，这些毁损的傀儡，眼下全部都趴了窝。

        “东哥，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现在连最后的一个傀儡也不动作了，这次您得给我们好好修修，不然这活没法干了。”小个子的麻雀说道。

        “你们找错了人，这些我可修不了。我只是一个炼器师，这一次的主力可不是我。”东叔笑道。

        “不是您，那会是谁？难道是他？”秀秀尖声叫到。众人这才回过头来看到关琪领着的那个单薄清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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