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家教·真相

第四十五章

        毕竟涉及隐私,  万华房间里虽然的确装着监控，但是也就仅限于万华刚到达十年后为了防止他在昏迷中出现意外、以及上次和云雀对话的时候开着，大多数情况下它就只是个摆设——所以万华和他人的沟通情况,  泽田纲吉其实并没有了解过。

        两位大空与万华的见面泽田纲吉是知道的，这件事事先就有经过他的同意，但是他并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至于后面白兰擅自见万华的事情,  他甚至根本不知情。

        大概之后他也不会知道了,  白兰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而交谈的双方都不会主动对他说这件事——而白兰和万华交流的时候，他正在和自己的守护者们开会。

        世界融合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真的只由他一个人来引导走向决定解决，身为boss的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  却不可能完全不让其他守护者以及reborn知道。

        但应对世界融合要做出什么样的措施的,  零碎的细节全部解决，更多的还是要等科研部的下一步研究成果。

        唯一摆在他面前必须要做下决定的，却是老师的治愈流程。

        他应当取消明天的治愈流程。

        ……其实是根本没有选择的事情。

        就算泽田纲吉真的能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使用七三又怎么样呢？

        这个时候消耗世界基石的力量，无异于是在确定世界末日的来临,  不过是延迟了江户川乱步的死期，甚至最后还要拖着一整个世界下地狱。

        泽田纲吉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黑手党教父了，reborn的教导之下,  他早已明白身为一个合格的首领该如何权衡利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道过于直白的、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但就算知道最后的结果都是宿命一般的死亡，难道做下这个“拔掉氧气管”的决定,  就真的会是一句“取消”那样简单的事情了吗？

        字字重愈千斤。

        短会结束时泽田纲吉依旧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  而留在泽田纲吉办公室的只有四个人——泽田纲吉，六道骸,  云雀恭弥,  还有reborn。

        门外的脚步声全部远去,  一片寂静重异瞳的男人抬眼,  他看向办公桌前满身压抑的男人，语气似乎是和过往一样的嘲讽“你还在迟疑什么呢？”

        泽田纲吉没有说话。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甚至都没有力气抬眼去看自己的雾守。

        但是六道骸本来也没有想要他的回应。

        幻术师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师在期待着什么，也知道那个家伙从来都能如愿以偿——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居然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让我们恋恋不舍的人是你，让我们必须割舍的人也是你——江户川乱步，你怎么这么狠啊。

        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吧？他给了你什么——”

        自己的身份，自己得到的“运气”，一个美好未来的祝福——这便是江户川在预定好自己死亡之后想要留给泽田纲吉的“遗产”。

        这是他们从reborn口中得知的事情。

        事情最后还是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走向了不可预料也不可挽回的方向，reborn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他们。

        就算这些东西对于改变这残酷的现实来说没有半点帮助，但是在那个人不得不死亡之前，还是让人知道他在他人不知道的时候都付出了些什么吧。

        ……反正，等到正在探索那个实验室遗址的伽卡菲斯回来之后，一切被掩藏的，都会真相大白。

        “泽田纲吉。”

        彭格列桀骜不驯的雾守第一次直呼自己首领的姓名，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向虚空重的某个点，终于也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你不可能永远都能得偿所愿的。”

        曾经万华想让自己的学生在少年漫的世界里待久一点，所以选择了隐瞒自己身上那些真相，想要安安静静死在十年之前，不愿在泽田纲吉的生命中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记。

        甚至还给泽田纲吉留下了“遗产”，让结束了剧情之后，自己学生的真心所愿依旧能够能在付出努力后被实现——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自己打破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把自己埋在阴影中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他眼中的颜色何等沉郁，连reborn都无法看清，声音低到近乎嘶哑“万一……”

        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没人知道他在希冀着什么。

        也许是在期待奇迹的发生，也许是在等一个湮灭所有可能的结局。

        一切本都无望。

        而听着他们对话的云雀恭弥看着窗外，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局外人。

        他纯黑的瞳孔里映出飞鸟远去的背影。

        那只飞鸟在六道骸与泽田纲吉的对话中，终于连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在视野里。

        最后是伽卡菲斯回来的消息打断了这场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对话。

        他带来了江户川乱步身上的“真相”。

        “他是重明鸟的载体，是传说中的‘救世主’。”

        男人这样说。

        ·

        救世主，一个非常特殊的概念。

        凡是有过“拯救世界”功绩之人，都有机会成为这类存在——而“救世主”这类存在，往往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也对所有的世界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因为曾经拯救过世界而拥有了“救世主”这样被世界所承认的名号，所有他们也在概念层面，拥有了“拯救世界”的才能，能够凭借这种才能，找到机会拯救那些濒临毁灭的世界——从得到这个名号开始，他们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

        也可以理解为在概念层面，执有功能为“拯救世界”的宝具。

        而种族未灭、伽卡菲斯刚从同族的前辈口中听到这种“人”的存在的时候，只以为那是类似神话一类的虚构存在。

        后来他孤身一人，也不会有人告诉他，族中流传的“神话”是否有着原型。

        直到他终于开始对江户川乱步感兴趣（？），深入探索那个实验室之后，他终于可以确定“救世主”是存在的。

        ——而那个实验室，想要借此造神。

        以“救世主”之名，获取“神”的力量。

        计划名为，登神长阶。

        重明鸟，到底是概念还是物质已经无法确定，伽卡菲斯从实验室废墟中唯一弄清楚的就是，祂最开始来自一个被拯救的世界的“救世主”，是“救世主”力量的某种具现化、实体化。

        那本江户川乱步的实验记录中，江户川乱步所需要契合的、被三个方块模糊的东西，正是重明鸟。

        祂完全是残缺的，甚至没有实体，作为一团从天而降的“光”或者“火”，祂被一层幻境包裹着，刚好落到了那个实验室的势力范围——而那个实验室，从头到尾就是为了研究这团能量体而建立的。

        用了漫长的时间，实验室弄清楚了这团能量的基本情报，比如祂来自另一个世界，比如“救世主”的存在，比如包裹着祂的幻境以及祂保护的东西，比如祂的称呼——重明鸟。

        祂非常强大，这份力量的主人是一名“救世主”，而这份力量不过是在战斗中散落的九牛一毛，意外遗落到了这个世界，但就算只是这样，这份能量也已经有了独立性，不再轻易为人所用。

        称之为“祂”，是因为这团能量体是有着自我意识的，虽然残缺到几乎无法沟通的地步，但是祂依旧凭借着本能撑起了强大的幻境，用于保护自己——以及那些，疑似镜面碎片的东西。

        残缺，但是有着巨大的、无法为人所用的力量，而且还是和彭格列类似的火焰的能力——这无疑令人垂涎欲滴。

        实验室开始尝试获得这份力量。

        强行使用的手段无法起到作用，那就同化，力量总要由人来使用，重明鸟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轮回眼，只要敢去实验，总会有人能做到契合，做到使用。

        以这样“合理”的思路，实验室正式展开了人体实验。

        那么，如何与前主是“救世主”的重明鸟达成共鸣呢？

        ——答案是，再造一个“救世主”。

        只要完成“拯救世界”的事迹，就有了成为“救世主”的潜质。

        而幻境世界，当然也算一个世界啦。

        只要在完成“拯救世界”的行为的时候没有掺杂私心，“救世主”即可成立——即使，所谓的真心只是因为ta本人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

        于是，以重明鸟为了自保撑起的幻境的内容为蓝本、以终于能部分利用的重明鸟的力量构造出来的幻术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被洗脑过的实验体会有着真正的救世主的“心态”，在被临时封印记忆之后被反复投入这个与重明鸟部分连接的世界进行测试。

        没有记忆的实验体在里面的表现会告诉观测人员，对方有没有（主观）拯救世界的才能，而测试期间重明鸟产生的波动则代表着实验体与祂的契合程度。

        事实证明，越是靠近“救世主”的实验体，与重明鸟的契合度就越高，这无疑说明他们的思路没有问题。

        但是，在契合度提升到80之后，实验体加入的幻境就会被重明鸟的力量侵蚀，发生某些不可控的变化，世界的规则向真正的末世靠近，而实验体的精神与身体都飞快崩溃，无一例外。

        契合度高于90之后，即使不进入幻境，实验体的精神也会开始不可逆的溃散，似乎成为了重明鸟的养料。

        堪称离谱的防御机制，重明鸟似乎根本不允许任何存在能与祂真正契合、掌控祂的力量。

        所幸——起码对于实验室来说是这样——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实验室突然在一次意外中发现，祂不是没有破绽。

        ——祂所保护的“镜面碎片”。

        名为万华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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