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喂。”

        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

        “你好，这里是a市警方，沈先生疑似跳海自杀，我们在她手机里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是她亲属还请到达现场协助警方调查……”

        一记重拳狠狠擂在心口，耳边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手机从手心滑落。

        沈泽………自杀了？

        潘滨头一次见到沈瑶安，隔着学校的铁栅栏，在见到沈瑶安之前，完全没想过，这盒药居然是这样一个姑娘要的，没错，那是一盒避孕药

        他来之前跟赵玉吐槽，现在的大学生越来越奔放，点外卖的同时还要求帮忙买避孕药，赵玉笑着说，要不你把餐馆改成卖避孕药的吧，说不定来钱更快。

        潘滨接单之后脑海里构想出买这药的肯定是个身材火辣，性格奔放的女生。

        但当他看到沈瑶安远远朝他走过来，最后停在他栅栏对面，黑长柔顺的头发分垂在耳朵后面，面容清秀疏离，穿着一件白体恤和一条休闲裤。

        “是你给我送药吗？”

        声音如同她的长相干净又冷清。

        片刻诧异后，潘滨连忙掏出药，递过去，沈瑶安拿起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

        天气很晴朗，学校栅栏上爬满不知名的藤蔓，上面开着细碎的白花，而白花下面站着的是清凉干净的女孩子。

        广阔的心原里忽然裂开细碎的缝隙，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抖落尘土，从缝隙里争先恐后生长出来。

        阴雨连绵的下雨天，潘滨刚把外卖送到学校，等他走出校门的时候，他见到了在保安室房檐下躲雨的沈瑶安。

        初秋的雨啊，不轻不重，却刚刚淋湿了单薄的少女，潘斌走到她面前，抬手递出一把雨伞。

        沈瑶安点头“谢谢，但等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潘滨看了眼她头上窄窄的房檐说

        “我就住这附近，你一个小姑娘淋雨不好喔。”

        说完就将伞塞到了少女手里，那是潘滨第一次触碰到沈瑶安的手，手指修长苍白，骨节分明，冰冷。

        但下一秒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旁边儿刹住了车，车窗降下来，车主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子，白皙的皮肤，深黑漂亮的头发和眉眼，一件黑色西装衬衫，领口微敞露出诱人的锁骨，他看潘滨的神色却略有不善，修长的指节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

        沈瑶安把伞还给潘滨，礼貌性朝他笑了笑“抱歉，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好意。”说完就打开副驾坐了上去，下一秒车就开走了。

        路上沈泽忽然停下车，侧过身一把抓住沈瑶安的后脑勺把沈瑶安朝自己按过来，冷着脸“那个人是谁？”

        沈瑶安摇头“不认识。”

        按着沈瑶安后脑勺的手慢慢抓紧，痛感逐渐强烈

        沈泽定定看了沈瑶安一会儿，似乎在鉴别什么东西，随后放开沈瑶安拿过驾驶台一侧放着的毛巾扔在她湿漉漉的头上。

        沈瑶安第一次到店里来，那会儿潘母正坐在店面门口的小凳子上剥蒜。

        阳光明媚，把小店照的明亮又温暖，门口放了好多不知名的盆栽，还有晶莹的多肉。

        潘母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乖巧漂亮的姑娘，她立马站起身，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打招呼“丫头，吃饭吗？”

        沈瑶安点点头。

        潘母把手往身上的大红围裙上用力擦了擦“丫头，先进来坐，看看你要吃点什么，阿姨这就去给你做。

        小店里面有八张桌子左右各放四张，挨着墙，中间一条过道，后面一个小小收银台，旁边儿一扇门，应该是通往后厨的。

        “阿姨。我吃个炒河粉吧。”

        “好嘞，阿姨这就去哈。”潘母快速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后厨传来潘母的声音“啊呦。你这臭小子让你打扫卫生喃，你怎么在这儿偷懒呦！”

        随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哀嚎“妈，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疼疼疼，你别揪我耳朵…”

        没过一会儿传来打火炒菜的声音。

        小店的位置很好，阳光透过门口两扇玻璃门将空间照得亮堂又温暖。

        玻璃门上贴着可可爱爱的贴纸，上面写着“地球人太可怕了，我要回火星！”

        每个餐桌上的抽纸盒旁边都放着一盆小多肉，小小的陶瓷罐子上写着“多吃点，看你胖的。”沈瑶安忍不住笑了，

        不一会儿一盘炒河粉轻轻放在了她面前

        “美女，恰饭咯。”

        沈瑶安抬头一看，面前的少年长得帅气又阳光，干净利落的黑短发，嘴角有浅浅的梨涡，他身上还穿着大红围裙，袖子半卷，露出强壮有力的小臂

        这不是那天送自己伞的人吗。

        潘滨看到她也很惊讶“原来是你呀。”

        沈瑶安垂下眼睛点头。

        “你们今天不上课？”

        “今天周六……”

        “啊”潘滨在她对面坐下来“我居然忘了，哈哈哈”随后他朝身后的后厨喊“老妈——周末了耶，我要出去玩儿。”

        “臭小子，想得美哦你。”

        “哼！”潘滨撇撇嘴“你不要压榨我年轻的生命嘛。”

        “你叫什么名字？”潘滨看起来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我叫潘滨。”

        “沈瑶安。”沈瑶安吃了口粉“这些多肉，你养的真好。”

        “哈哈，是嘛。它们可都是我的小宝贝，你桌上这个叫小红，后面的叫小黑小蓝小白小紫小绿小橙……”

        他后面的话故意说的很快，就跟绕口令一样。

        沈瑶安笑了“你还给植物取名字？”

        “那可不。”

        两人说得很开心，潘滨阳光又搞笑。好几次沈瑶安都被他逗得笑出声，吃完东西潘滨把她送到门口

        “那我先回去了。”

        “哦哦，嗯，好的。”潘滨连忙答应，在沈瑶安转身走了几步后，他又立马喊道“有空来玩儿啊！我的小黑小蓝小白小紫都很喜欢你喃。”

        很愉快的一天，除了开心，更多的是感慨。

        原来有人可以活的这么快乐，安然，阳光似乎都格外的青睐他。

        沈泽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沙发旁边散落着许多文件，其中一张上面印着潘滨的黑白照片，右侧是他的身份信息。

        修长的腿搭在玻璃桌上，沈泽低头看着手机，里面是一张地图和这一个月来的出行轨迹，从a市大学到旁边儿的潘家小店，沈瑶安的出行轨迹重叠了好几次。

        修长的手指在潘家小店的图标上画了个圈。

        潘滨打电话来是沈瑶安没有预料到的，但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喂”字，下一秒手机就被沈泽捏在了手里。

        男人面容极其不悦，他穿着白色浴袍，沈瑶安下意识想去抢，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电话那头“喂？沈瑶安听得到吗？”

        沈泽把电话放到耳畔“你找沈瑶安做什么？”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随后说“她东西落我店里了。”

        “不要了。”

        摁下挂机键，沈泽随手将电话扔到沈瑶安身后的大床上，看着女孩低着的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沈泽扣起她的下巴

        “潘滨是吗？”

        被迫抬起头，听到潘滨的名字沈瑶安的眼神有一瞬间异常，随后又垂下眼帘。

        沈泽凑到她耳边“不要再跟他来往。警告的话只说一遍。”

        说完用力将女孩推向洁白的大床

        大雨下了一整夜，不知过了多久，沈泽终于累了，他起身去冲澡，而沈瑶安双眼睁着，直直看着天花板，沈泽扔了一角被子在她身上。

        沈泽冲完澡就开始穿衣服，打领带

        “放过我吧。”

        打领带的手停下来，沈泽走到床边。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后附身将烟吐在沈瑶安脸上

        他脸上带着笑，充满讽刺“不可能，除非你死了。”

        太阳很大，潘滨在校门口旁边儿放好摩托车，把外卖取出来，不远处，正对着门口的地方缓缓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过了一会儿沈瑶安下车走朝学校走去，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车里的人也下来了，是那天来接沈瑶安的男人。

        他给了沈瑶安什么东西目送着沈瑶安进校他才开车离开

        潘滨拿着快递也进了学校，门口保安大叔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一看，居然是沈瑶安，他很是惊喜。

        沈瑶安先开了口“我刚在车上就看到你了。”

        说完接过潘滨手里的一份外卖“我帮你拿。”

        “好啊。”潘滨眼里带着笑“刚刚那个人是？”

        “他是我哥。”沈瑶安低着头走路，清晰的日光下，她的眼睛里有一片狭长的阴影，从潘滨第一次见沈瑶安。这片阴影一直存在着。

        “那…那天晚上接电话的是？”

        “也是他。”沈瑶安的话语里听不出其他感情“他周末经常接我上学。”

        “那他对你真好。”

        沈瑶安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开视线问“你没上大学？”和她相仿的年纪，应该是在上大学的。

        潘滨笑道“上过，在h大，就上了一年，我妈身体不好就没上了。”他说的很坦荡，没有悲伤没有不自在。

        跟潘滨在一起的时候，沈瑶安觉得他会散发温暖和阳光，把她身上湿漉漉的悲伤和痛苦一点点蒸发。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就像失明者渴求阳光。

        烟雾在车里静静漂浮，沈泽把车椅微微放倒，仰头靠着，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

        “我们去哪儿？感觉天色有点晚了。”

        “我带你去看电影咯，这部电影我很喜欢的。今天是周三，你哥不会发现的，话说他怎么管你管得这么严啊，你都一个大学生了。”对话夹杂着电流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沈瑶安和潘滨谈着话，幽默的少年时不时逗笑女孩。

        “哪个电影院啊，远不远？我们有门禁的。”

        “不远就是环城那个老影院。几分钟就到。”

        沈泽将收音机关掉，谈话声和电流声戛然而止，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去环城影院。”

        沈瑶安和潘滨来到电影院，很神奇的是潘滨所选的这部电影。全场居然就他们两个人。

        潘滨说影片有点老了，可能没什么人来看，挺正常的，又说今天运气那么好，带沈瑶安看电影，分钱没花就赚了个免费的包场服务。

        两人挑了个中间的位置。

        “沈瑶安。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潘滨走了没一会儿，沈瑶安手机就收到消息，沈泽发来的

        “你在哪里？”

        沈瑶安过了片刻才回复

        “在学校。”

        “真的？”

        “真的。”

        “既然你这么乖，那我送你一个礼物。”

        潘滨回来了。面上全是兴奋和开心的神色，他用一只手把爆米花和饮料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背在背后，沈瑶安连忙帮他接下来“你买这么多干嘛呀，我们吃不完的。”

        下一秒潘滨放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登登！”

        手里是一朵玫瑰。

        很鲜艳的玫瑰。

        第二次有人送她花

        第一次，是…沈泽

        那晚沈泽第一次把沈瑶安睡了，第二天早上他塞给沈瑶安一大捧玫瑰花，说是路边捡的，沈瑶安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玫瑰的尖刺划伤了他的脸，全部散在白色的床上。

        沈泽说她不识好歹，以后绝对不会再给她送花了。

        抬眼看去，潘滨的眼里是满满的柔情和爱意。

        她接下了“谢谢。”

        “以后我会送你更多的。”

        两人刚刚坐下，沈瑶安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沈泽打来的电话，潘滨正在摆放零食，他问谁打的，沈瑶安起身“我很快回来。”

        “快点哦，电影要开始了。”

        沈瑶安在外面接了沈泽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你不想知道我要送你什么礼物？”

        沈瑶安冷着声音“不想，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沈瑶安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在学校？”沈泽停顿了几秒，随后压低声音“你知道欺骗我有什么后果。”

        巨大的威迫从空中压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沈瑶安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了，但她看了眼电影房的门，还是咬咬牙“是。”

        “很好。”沈泽声线慵懒，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那回去吧，你的电影已经开始了。”

        沈瑶安愣住了，你的电影已经开始了………

        沈泽知道她在这里！

        巨大的不安和惶恐瞬间笼罩下来，她立马跑回电影房，却看到潘滨直直地站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盯着投影屏幕，爆米花掉在地上撒了一地，潘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沈瑶安僵硬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偌大的屏幕上，是赤裸交叠的两个人，一个沈泽，一个……沈瑶安。

        一张张照片像默片一样播放着，不堪入目到了极点。

        沈瑶安的耳畔轰鸣一声，随后整个人仿佛落入冰窟，她回过头看潘滨，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伪装的皮囊被撕开了，里面兜着的肮脏污秽流了一地。

        潘滨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神色里是深深的哀伤，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你们可是兄妹啊…”随后转身飞奔离去。

        一股伴随着窒息感的疼痛袭来，沈瑶安不得已大口吸着气，眼泪不断掉下来，每吸入一口空气，

        她快受不了了

        她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一步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玫瑰，将玫瑰狠狠攒在心口，蹲下身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收音机设备里传来女孩的哭声，沈泽面无表情抽着烟，随后从车上的抽屉里翻出一堆药盒，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物，就着水咽了下去。

        沈泽派人把她接了回去，沈瑶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下午，仆人过来叫了她好几次，她不听，躺在床上发呆。

        沈瑶安侧身躺着  她用被子捂着头，床边传来沈泽的声音

        “吃饭。”

        沈瑶安不理他

        “沈瑶安，吃饭！”

        沈瑶安还是不动，下一秒被子被一把掀开，她一骨碌坐起身扯住被子，朝沈泽大吼“你不是想折磨我吗！我不吃饭你不是该高兴吗！？”

        她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但沈泽也看到了她的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恨

        “他们曾经做的错事凭什么你要报复在我身上？控制我，折磨我。不让我好过，让别人觉得我恶心，这么多年够了吗！”她哭着把被子扔到沈泽身上，连带着枕头“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啊！”

        沈泽抓住沈瑶安不断扑腾的手，把她摁在怀里“沈瑶安，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母亲和你所赐，你这辈子就该这么活着，一刻不得安宁。”

        看着张牙舞爪的沈瑶安，沈泽莫名兴奋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叫嚣着，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容忍她的眼里有别人。

        锁住困住，食她肉啖她血，不能让她离开半步。

        他的吻落了下来，不顾沈瑶安挣扎，将她推回床上，撕碎了一切，肌肤和肌肤相贴，少女呜咽不断。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沈瑶安，没有你，我会死。”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床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和猩红的烟头。

        沈泽有很严重的烟瘾，不论心情好坏，只要有激烈的情绪他都会抽烟来抑制自己的情绪。

        沈瑶安偏头看向另一边，额头上却掉了一块湿毛巾下来。

        “别动，你昨晚发烧。”沈泽熄灭了烟，探过身把毛巾换了另一面重新敷在沈瑶安额头上，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玄关处他侧过脸“没必要去上学了，以后都待在家里。”

        a市第三精神病院。

        面前的护士打开面前的一扇小门，沈泽走进去，里面空间狭小，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房间里唯一开了一扇小窗，很小，还用栏杆和铁丝网笼着，小窗旁边儿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他出神地看着窗外。听见有人进来，艰难转过头来。

        老人看到沈泽，一双浑浊的眸子满是血丝。盯着眼前的沈泽呃呃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干枯苍老的手不住地垂打轮椅的扶手，似乎对眼前的人痛恨到了极点。

        沈泽让护士出去，自己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到老人面前。

        他面带笑容看着眼前的人说“爸，我来看你了。”

        老人狠狠盯着他。

        “用得着这么恨我吗？我不过是让你体会一下我妈曾经体会过的。”

        沈泽的眼神却更深了“住在她曾经住的地方，每天跟一群疯子打交道，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老人忽然闭上眼睛转开了头

        沈泽站起身，走到那扇小窗旁边儿，抬手抚摸着墙“听说她最后就是在这面墙上撞死的。”转过身来，他却看见了老人脸上的泪痕。

        沈泽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几欲将他提起，那斑驳的泪痕，却彻底点燃了沈泽的怒气

        “怎么？你终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了吗？！”攒着老人衣领的手青筋暴起，血液突突流动着，压抑许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契机。

        “可是你不配，当初你为了温舒怡为了别人的女儿，抛妻弃子，对我母亲非打即骂，用尽一切手段逼迫她离开，可是为了我，母亲在你面前忍气吞声，可是后来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发了疯，你当时肯定很高兴吧，确诊抑郁症第二天你就把她送进了这里”沈泽的眼球布满血丝，眼底蓄了泪水“我也有病，我们全家都是疯子，我们都不得好死。”说完他将老人一把扔回椅子上。

        沈瑶安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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