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十二)

艾拉的父亲的长假到来通常只会象征两件事——要么是他的海运事业萧条到入不敷出了，要么是圣诞节要到了。

        这个王国的冬天总是很冷，为了让小艾拉远离受寒后的苦药和通红的鼻子，即使是最挑剔时装的夏洛特也不再追求制作漂亮的裙子，而是顺应继母要求给艾拉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

        凯蒂打趣说艾拉现在就像一只松松软软的大面包，夏洛特和继母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然后第二天艾拉的衣服就搭配成了宛如奶油蛋糕一般的配色，头上还戴上了一顶樱桃样子的毛绒帽。

        凯蒂沉默了半晌，转头就去做水果造型的项链和手环。

        装扮可可爱爱的妹妹她是不会认输的！！！

        父亲为他的新家人和亲女儿的友好相处而感到欣慰，同时也为自己莫名没什么存在感的家庭地位感到一点点心酸。

        当然这点心酸没多久就被扑进他怀里的小蛋糕艾拉驱散了。

        他倒是看得很开。自己重新娶一个妻子本就与情情爱爱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需要一个母亲来照顾艾拉，而继母需要一个丈夫来稳定她的生活。现在艾拉能和这些新的家人相处的这么好，他还是很欣慰的。

        ——顶多在艾拉被继母抱着喂蛋糕的时候，有一点点吃味。

        就一点点。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全家一致同意自己准备一棵圣诞树，而不是去买现成的。唯一的问题是找不到合适大小的松树——当然，这个问题在沃尔得知后获得了解决。

        他扇动着短小的翅膀摇摇晃晃地带着众人找到了一棵非常适合的松柏，为此获得了艾拉高兴的亲亲和撸毛，以及一大把花生米——当然，同时也被夏洛特吐槽了身材的再度增肥。

        沃尔决定不跟她计较——什么肥鸟！他明明是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应景地变了一身厚厚的绒毛！不是肥肉！愚蠢的人类！

        艾拉小动物一般的直觉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真诚话语。

        虽然但是，每次洗了澡绒毛都贴在了身体上后，其实沃尔你也没有显得小多少啊！大姐姐怀疑我是在把你喂胖了好烧菜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啊！

        虽然除了艾拉，家里的几个主人都不怎么会做饭，但在这个夜晚，她们还是兴致勃勃地试做了几道菜。虽然这些菜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进了垃圾桶，也就烤面包还像点样。夫妻大姐二姐齐上阵，做出来的成品还不如搬着凳子才够得着锅的小艾拉……

        夏洛特和凯蒂都早已知道圣诞老人不过是骗骗小孩的童话，但在艾拉满脸憧憬地讲述着那些老掉牙的圣诞老人的故事时，即使是最心直口快的夏洛特都保持了沉默，没有去拆穿这个美好的童话。

        凯蒂一句“圣诞老人只会给乖乖睡觉的好孩子礼物”，成功把眼巴巴想要等着圣诞老人的到来的艾拉哄回了床上。

        然后一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开始往圣诞树下塞礼物盒。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装饰得粉粉嫩嫩的公主床上，小小的团子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睡得哈提子都要流出来了。突然，趴在她枕头上闭目养神的银色小鸟睁开了眼睛。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艾拉床头挂着的喜庆的圣诞袜旁，小翅膀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挥，银光一闪而过，圣诞袜顿时鼓了起来。

        他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充当所谓的“圣诞老人”了。可能是在艾拉的母亲重病、父亲四处求药不在家的那年？比现在还要小的，猫儿一样的孩子蜷缩在被子里，小声地抽泣着，向圣诞老人许愿可以治好母亲的病。

        隐身的沃尔沉默地坐在窗户外的树枝上，静静地守着这个孩子哭到沉沉睡去。

        艾拉的母亲已经注定了会在不久后死去。他无法改变这个命运。

        但他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于是沃尔回了一趟仙子世界，找来了可以减轻病重之人的痛苦的仙果。

        艾拉一觉醒来，看到袜子里被一片巨大的叶子包裹的红色水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颗仙果的帮助下，艾拉的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得以清醒着陪在艾拉身边，并给她编织了一个“天使妈妈”的美好的谎言，遗憾又没有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有了这个开头，之后的每年，沃尔也就自发地当起了他的圣诞老人，为这个冷冷清清的家增添节日的气息和色彩。

        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虽然被判定为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都会安排仙子保护和帮助，但是假扮圣诞老人的可没听说过。

        他只是觉得……

        沃尔瞥了眼袜子旁边写着“这是给圣诞老人的礼物哦～”的小纸条和图案织得歪歪扭扭的手帕，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收进了空间，一边想着“找个时间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扔远一点好了”一边口是心非地放进了那个已经堆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的角落。

        切，他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丢的地方，才不是把这些年的圣诞礼物都好好珍藏了呢！身为仙子班高才毕业生，他怎么可能会稀罕这些礼物！

        然而刚刚把手帕收进去，沃尔想起艾拉睡前在床下鼓捣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排排包装得不太好的礼物盒。上面还插了一张纸条：

        “如果艾拉睡着了，圣诞老人可以帮艾拉把礼物送给爸爸他们吗qaq”

        沃尔：居然每个人都有份吗……哼！

        拉着一张脸把这堆礼物传送到了楼下的圣诞树下，沃尔重新蹲回了软软的枕头上，看了一会儿艾拉一点也不规矩的睡姿，又闭上了黄豆大小的眼睛。

        ……或许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罢了。

        至于第二天，继母她们发现礼物堆中多出来的几个画风格格不入——格外的丑的礼物盒时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小孩子，却悄无声息地把整整四份礼物送到了楼下还没有吵醒任何一个家人——包括她因为常年在外而睡眠时习惯性警惕着的父亲。

        他们察觉到了这件事的特殊性，却都选择了沉默，甚至陪着艾拉演了一场拆礼物拆得皆大欢喜的喜剧——就是有点夸张过头，以致于艾拉一度担心自家姐姐是不是脸部抽筋了。

        凯蒂默默地抚摸着手中的一套用来制作首饰的工具，和继母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当天晚上，他们瞒着艾拉开了一场小小的家庭会议。父亲作为常年外出的商人，比她们更了解这个世界中无法解释的一些奇迹——毫无疑问，这个世界是存在魔法的。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更多的是像他这样，隐隐有所察觉却又闭口不谈的人。

        他们一致决定了不会把艾拉的种种引人耳目的事情说出去，继母还特地叮嘱了最止不住嘴的夏洛特。

        但是一家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银色的小鸟就躲在角落的瓶瓶罐罐后面，倾听了他们的全部谈话。

        沃尔在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后，也扇扇翅膀飞进了艾拉的卧室。它待的角落比较阴凉，身上也沾了不少寒气。当他落到艾拉的脸蛋旁边时，小团子被冻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呼唤道：“沃尔……”

        沃尔应了一声，用魔法把自己周围的温度变高，暖烘烘的羽毛盖住了艾拉的眼睛:“快点睡觉。”

        你有一群很好的家人呢。

        【作者题外话】：作者开学了，比较忙，尽量周更。小天使们点个收藏养养肥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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