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李云乐没有理游鹤归,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转身快步离去。游鹤归站在通往飞行法器的台阶上看了一会,手指在栏杆上轻点,轻飘飘上了楼。

        正在船上向下张望的周清和贺宗躲闪不及,和游鹤归撞了个正着,只好对她谄谄一笑,溜进了房间。

        游鹤归向下看去,魏朋义仍然站在那里,忧心忡忡地看向李云乐离去的方向,她停下来,扬声道,“魏长老,你也上船吧,到了约定时间直接出发。”

        李云乐走到通往山下的石阶时,侧过身往回看去。船上已经没有了游鹤归的身影,原来她走过的地方挤满了上船的弟子们。

        李云乐转过头,他的眼神晦涩不明,一步一台阶,眼中有思考也有挣扎,就这样慢慢走到了半山腰处,一个早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小童迎上来,他垂下眼,冰冷道:“计划开始,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两天的航程里,游鹤归该吃吃该睡睡,还拉着周清和贺宗做训练,把两人累得要死要活,还得接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最开始还有些逃避,到后来光是躲避游鹤归的招式就已经够累的了,也没精力去想其他的。

        原本天衍宗的弟子还躲着她,后来习惯了,见她比平日里见到的长老还要平易近人,也就不怕了,有些胆子大的还会路过的时候和她打招呼,游鹤归也笑眯眯地回应。

        所有人中只有谢图南独自暗暗不乐,她在天衍宗没朋友,平日里都和周清黏在一起,但现在游鹤归正在训练周期,她不想过去,看着周清疲惫的脸又不好发作,只好憋在心里,整整两天都没有出门。

        太虚秘境在一座位于屏海的孤岛上,据说原本这里本是一大片平原,斗转星移,被海水淹没后只剩下这个以前的山峰还浮在水面上。虹船的飞行速度很快,不过第三天正午便能看见远处的小岛了,最开始只是小小的黑点,随着距离缩短,那小岛的真容才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

        年轻修士们争相从房间里跑出来,哪怕是一直呆在房间里的谢图南也忍不住打开房间里的窗户,探出头去看,就连游鹤归也在人堆里,一袭红衣的她在众人中并不突兀。

        太虚秘境的开启时间并不是十分固定,只是每次都在隔五百年的那一年中,可能在新年的头一天,也可能是那年的年末,于是各大宗在那年都会派人前去呆着,一旦太虚秘境出现开启的征兆,便会派遣弟子前去。

        而自从太虚秘境传出灵力波动后,到它真正开启的时间会有七天到三个月的缓冲时间,各大门派的人陆续到达,有些时候还会切磋,渐渐形成了一道奇景,每次都会有闲得没事的修士来凑热闹,倒是催生了岛上的生意。

        魏朋义走出来,让所有人去换上天衍宗的门派服,等他们再出来,虹船已经下降到了岛上。游鹤归没有衣服可换,立在船头看着葱郁青翠的岛一点点靠近,风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游鹤归看着慢慢接近的岛屿,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众人下了船,天衍宗已经提前为他们订好了客栈,只需要他们凭着天衍宗的牌子拎包入住即可。魏朋义原本还想着带他们认认路,免得走错,但吼了两声也不见弟子们看他,只得放弃,一人发了一张岛上的地图,让他们晚上到客栈集合,讲一下进入太虚秘境后的安排。

        谢图南接过地图就拉着周清跑了没影,贺宗没什么认识的人,对岛上的热闹也不感兴趣,打算去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就抓紧修炼……虽然他不喜欢游鹤归,但游鹤归说的没错,他现在实在是太弱了。

        等弟子们走了个精光,魏长老看向还留在原地的游鹤归,问道,“游长老,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游鹤归看着驿所上停靠着的形形色色、带着不同门派标识的传送法器,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笑道:“魏长老,我是第一次来太虚秘境,一时不知道去哪里,让你见笑了。”

        游鹤归自然不是真的第一次来太虚秘境,在之前逆转时间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进过五百年前开放的太虚秘境,但这次的轮回中,她却是没有进过的。

        “原来是这样。”魏朋义有些惊讶,“我正要去客栈,游长老可要与我同行?”

        “请。”游鹤归抬手道。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街上已经格外繁华热闹了,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卖什么的都有,时不时的就能看见穿着天衍宗门派制服的弟子们呼朋唤友地在人群中窜梭着,魏朋义高兴地看着他们跑来跑去,想起自己年轻时的事,对于他们的感觉感同身受。

        他瞥向游鹤归,她的眼里却如往常一样没有情绪,冷冰冰的,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动她,他犹豫了一下道:

        “游长老,我替我师弟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嗯,师弟?”游鹤归疑惑地看向他。

        “南丹堂的温长老,温向荣就是我的师弟。”

        “两百年前,万千慈让我们宗交出,掌门不从,我们便遭到了灭门之灾……我和温师弟是唯二活下来的。”

        游鹤归这才明白初见温向荣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沉默了一会,低喃道,“他恨我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的话语随风飘零,魏朋义只听到了两个破碎的音符,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她,见她表情与之前无异,只以为自己听错,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两人一道走进客栈,这会儿店里的人不多,店小二便亲切地迎了上来,“两位仙师,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之前已经预定过了。”魏朋义摘下腰牌递给小二,那小二看见天衍宗的标记,微瞪大了眼睛,笑容更加真诚了。

        “原来是天衍宗的贵客啊!原谅小的眼拙,这就给两位办理!”小二将两人引至柜台,那里本来就有一个小二在,便正好一起办理。

        游鹤归的身份腰牌被她不知道扔进纳芥中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等她找出来的时候魏朋义已经先办完,他朝游鹤归拱拱手,“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游鹤归对他一笑,两人就此分开。

        游鹤归把腰牌随手扔给小二,让他能够安排房间,那本来还在猜测游鹤归身份的店小二接过她的腰牌,手却一抖,他震惊地看了游鹤归一眼,结结巴巴说道:“请稍等一下,我要去请示一下东家。”

        游鹤归点点头,依在柜台上,进门接待他们的那个小二也瞅见了她的名字,与游鹤归四目相对了几秒,忙不迭地就钻出柜台去帮厨房送菜了。

        没过多久,一队九人穿着相同服装的人走了进来,接待过游鹤归二人的店小二迎了上去,那领头的道,“小二,十间房。”

        “不好意思啊,仙师,小店现在只有五间空着的房了,你看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修士就从队伍里走出来,一脚踹在小二的心窝上,把他踹倒在地,还恶劣地碾了碾,道:“怎么,想让我们两人住一间啊?!”

        有人看不过去,不忿地站起身想要制止他们,反倒被同伴拉住,摁了回去。

        “师兄,你干什么呀!”

        同伴指了指他们衣角处的一道形似雷电的标记,“他们是震雷宗,我们惹不起。”

        “震雷宗?就是背后是雷家的那个宗?”

        “就是他们,之前天衍宗首席大弟子李云乐都差点栽在他们手里,我们可不是天衍宗,得罪不起他们。”

        类似的对话在一楼不断响起,那少年满意地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享受着一如往常响起的窃窃私语,话中不断提及的震雷宗更是让他心情舒畅。

        他得意地看着躺在地上呕血的小二,“我们震雷宗什么时候连一间房都拿不下了?”

        一位少女此时也从震雷宗的行列中脱离开,她是震雷宗一行人中唯一一名女性,她拉了拉那还踩着小二胸口少年的衣袖道,“师兄,你和他置气做什么?”

        她看都没看那昏死过去的小二一眼,只是撒娇道,“脏不脏啊,真是的,你待会可别进我的房间啊!”

        少年连忙放下脚,把小二踹得打了几个滚,挽住她的胳膊道,“哎呀,小师妹,这不是要帮你找一间最好的房间吗?可别怪师兄呀!”

        少女轻哼了两下,不理他。

        “别玩了,先把房间给找出来。”领头的掌门拽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拉离小师妹。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游鹤归自他们进来就默默看着他们,既没有如其他人那般想要帮助小二,也没有瑟缩着不敢靠近,她仅仅只是看着,就仿佛看着某些死物一般,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中年长老扫视了一圈,坐着吃饭的都是几人围坐在一起的,只有柜台前的游鹤归一人是落单的。

        她不仅还没有任何门派的标记,而且修为只是金丹,身上也没有武器,面容又异常姣好,他眼中闪过一丝贪欲,便气势汹汹地向她靠了过去。

        “喂,你住在这店里?”

        游鹤归身高本就不是十分高挑,在他的衬托下就显得更小、更柔弱了,她靠在柜台上,微微一笑道:“是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房间让给小师妹住。”他大手一挥,就这样做了决定。

        那小师妹笑盈盈地应了一声,也不看游鹤归,只是对那掌门道,“谢谢徐长老!”

        游鹤归“可是你拿了我的房间,我又到哪里住呢?”

        “没地方住?”男人脸上露出邪笑,一把抓住她放在柜台上的手腕,“那同本座一起住不就行了,若是服侍地好了,之后的秘境我们也可以带你游一游!”

        他身后的弟子发出一阵哄然大笑,淫/秽之语满屋乱飘。

        游鹤归露出大为惊异的表情,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

        “杀五个,不就够了吗?”她笑起来。

        什么?震雷宗的修士们心中一惊,皆后退一步做出防御态势,过了几秒见无事发生,以为自己被戏耍,不约而同沉下脸来,那长老上前两步,举起手掌。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一次,他的话没能说完,身体就从内部爆裂开,就连元婴都发出了琉璃破碎时才会发出的清脆声响。

        众人愣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甚至没能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不能理解啊。”游鹤归叹了一口气,她脸上还溅着些血点,神情却是如小女孩般单纯的疑惑。

        “为什么总有人能精准地找到最不该惹的那一个呢?”游鹤归苦恼道,“我明明已经足够低调了……”

        她一边说着,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刚刚踩在小二胸口上的少年便步入了他师兄的后尘,很快就是下一个,再下一个。

        震雷宗的弟子尖叫着,疯了般地向客栈门口冲去,但头被撞地头破血流,门也没受到丝毫损伤,牢牢紧闭着。大到极致的实力差距让他们瘫软在地,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等魏朋义察觉到不对,急忙从楼上探出头来的时候,便见一楼泼洒着大片的血沫,以一袭红衣的游鹤归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想要制止她,“游长老,你……!”

        游鹤归抬起头来,仰视着他,脸上仍是同他分别时分毫不差的笑容,她朝魏朋义挥了挥手,也就是在同时,震雷宗唯一的女弟子便在魏朋义面前炸裂开来。

        “啊,魏长老,有什么事吗?”

        血腥的场面与游鹤归的笑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魏朋义的心霎时沉了下来,他只能同其他人一样,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失去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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