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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贬为宫婢


丫蛋挪过去拉住宋清润的手臂,软语央求道:“哥哥先消消气,是我猪油蒙了心,没料到会造成这样不堪的局面,我也是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啊!”

        “心也不由己吗?”宋清润一甩衣袖,愤然指责道:“你把我对你的痴情当成游戏的笑料,任人愚弄嘲讽,置我的心于何地!你把我们的情缘当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讲给众人听,置你的心于何地!你把我的难言之隐贸然公开于皇族世家的圈子里,置宋家的名誉于何地!”

        丫蛋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已经做出很大牺牲了,明日面圣还生死未卜,宋清润不关心自己的安危,还一味的怨责痛斥,不由恼火道:“即便我铸成大错,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主动背了所有的黑锅,你还想怎样?何况凡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是因为谁才被迫成为宋家的女儿、进了这倒霉的皇宫,受这些皇族贵戚的窝囊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当初以为你是世外桃源的精灵,今日方知你是流落民间的凤凰。”宋清润凄楚嗟叹道:“当初以为你对我爱慕不已、情有独钟,而今才知你习惯了游戏人间,四处留情,任意捉贱他人的真心实意;轻坚贞、重狭玩,言行乖张,不管世人诽谤;恶习难改、冥顽不灵,终究让人心渐冷、爱成灰、梦虚化、独憔悴!”

        宋清润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丫蛋败絮草包似的脑子倏然清明,她的语气越发疏离了:“我自小品性如此,慧眼独具的宋大才子认识我一年多才看透我的本质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会因为你那难能可贵的痴情,就把自己变成你喜欢的形象,与其硬生生来改造我,不如另觅一个符合你理想的佳人,你既然不喜我的性格,又何必对我执着!”

        宋清润心痛难抑,言语也失了分寸:“我的确是鬼迷心窍才爱上了你,你总说对我如何痴迷,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你宁愿日常和杨亭岳混在一起,何尝真正把我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你一时感兴趣才渴求,如今却厌弃的玩偶而已。”

        “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我们不能成为爱侣,也没必要变成相看两厌的仇敌。”丫蛋不想和他再做无谓的争执:“是的,我和杨亭岳在一起随意自在、安心舒坦,不会患得患失,我和他无论做夫妻、朋友还是兄妹,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守护我,他即便对我各种挑剔嫌弃,也不会要求我改变什么,更不会动辄变了心、冷了爱、断了情!”

        “所以,他才是你想要托付终身的人吧?你和他毫不避讳男女之嫌,人前肆意调笑,背后亲昵狭亵,可曾顾忌到我的感受!你扮演我妹妹这个角色入戏太深,忘了我才是你应该取悦的男人!”宋清润忽然把丫蛋紧箍在怀里,夹杂着怒气的激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眉眼两腮遍啃啮,撬开贝齿袭香舌,轻吮慢舔浑不够,咬破樱唇更嗜血!

        杨亭岳担心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便去而复返,想安抚一下宋清润,却迎头遇上丫蛋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杨亭岳进来见宋清润颓丧落寞的表情,忙劝慰道:“你大可不必忧心,她顶多被陛下责骂一顿,你们全家也不会有大难临头的。”

        “我知道。”宋清润的七窍玲珑心,对于常欢喜的身世,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不是因为做了宋家的女儿才进宫,皇上是为了让她进宫才承认她是宋家的女儿,所以她这样胡天胡地的闹腾,还能安然无恙的稳居宫中。我担心的不是她的人身安全,而是她那颗游移不定的心,不知会漂到哪去?”

        杨亭岳不置可否的干笑两声,又道:“亏她们这样一闹腾,你和常欢喜之间的死结才能迎刃而解,可以名正言顺的相爱相依了,你们的感情总算拨云见日、苦尽甘来,何必还要无故寻愁觅恨?”

        宋清润心底苦涩漫延,神情黯淡的说道:“只可惜故人心易变,浓爱逐流水,深情随云散,谁又记当初,比翼连枝愿!她正想着和我一刀两断,另觅新欢呢!”

        杨亭岳笑着开解道:“你也知道她是个糊涂蛋,你若认真同她计较,还不气成个未老先衰、嘴斜眼歪。”

        随即,杨亭岳又想解除他心中的芥蒂:“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挑明?就像那天的误会本不该发生,你若怀疑我阳奉阴违,就冲过来揍我两拳,也好过闷在心里独自猜忌。”

        “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常欢喜吧?”宋清润突然发问,见杨亭岳面露迟疑,他既而推断出一个结论:“所以她才会对你产生依恋,进而导致了移情别恋。”

        杨亭岳听他如此武断,一口咬定丫蛋对他的感情不忠,竟然产生护短的情绪,沉声说道:“清者自清,无论你如何会意,我们都问心无愧,我原本也认为她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若有意放弃,我也多说无益。”言罢带着几分气闷离开了。

        次日,丫蛋来到女皇面前痛哭流涕,又把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讲了一遍,而后百般忏悔、伤心欲绝。女皇疾首蹙额的询问诸臣儿女的意见,基于前两次丫蛋受审的经历,谁也不敢在御前攻击她了,除了真心为她求情的几人,余者皆然然可可,任凭皇上裁决。

        最后不出众人所料,常欢喜受的惩处还是不痛不痒:从宋氏宗族除名,改回原来姓氏,削去公主伴读的资格,贬为陛下寝宫的末等奴婢,由李姑姑亲自教导规矩。

        丫蛋想不到这样的欺君大罪,竟然还能保住性命,当奴婢算什么?没将自己打残发配边疆,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丫蛋对女皇感激涕零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样一句歌颂母爱的诗句被丫蛋信口诌出,让众人心里颇感怪异、似乎又很贴切。丫蛋当日搬到正殿,殷勤服侍女皇的起居,夜里就卧在龙床外侧的矮榻上,听候女皇起夜、喝茶等差事,可她却一觉睡到天亮,夜里反劳女皇为她盖了两次薄纱毯。

        日间女皇批阅奏章,丫蛋在一旁煽扇子,却困的直打盹儿,把一柄芭蕉似的大扇面砸到了女皇头上,其他宫女都吓的一哆嗦,皇上却只是笑道:“酣睡了一夜,竟还困的这么着!”然后吩咐丫蛋不必再值夜了,又令李姑姑为她单独配置一间卧房。

        丫蛋的寝房布置好,其他宫女们看了直咋舌:“御前五品女官的卧房不过如此。”

        女皇的宠爱、李姑姑的偏疼尚且甭论,辰王也来此对丫蛋哄着捧着,就连很少踏足陛下寝宫的二公主,还常来和她叽叽嘎嘎的说笑。皇帝眼前的侍女们哪个不是人精?丁点的杂活也不敢劳烦丫蛋动手,高品阶的宫女都对她毕恭毕敬。

        因此,常欢喜依旧过着游手好闲、饱食睡昏昏的日子。而其他各殿的主子们就倍感无聊了,没有丫蛋捣乱起哄,生活平淡的就像一碗白开水。三公主觉得无颜面对宋清润,尤其对上他那疏冷僵硬的表情,对自己借用迷魂术的过错更是万分愧疚。

        宋清润想起那晚对常欢喜说的绝情话,也是懊悔不已,几日不见那个淘气包,已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怨。杨亭岳与他虽然同住一殿,两人却各据一厢独自沉吟,不复往昔的兄弟相惜、情投意合了。

        崔婉真来找杨亭岳解闷,却每次都逢他和郑煜去凤羽山上游玩了。花语柔见丫蛋失去了世家千金的身份,也没资格当公主陪嫁了,又开始忧心忡忡。二公主、辰王轮番去正殿和丫蛋混在一起。谢竹瑶独自在房内偷看郑煜的春宫图,被谢竹瑞抓个正着,教训妹妹一顿并堂而皇之的把图没收了。

        二公主几次向谢竹瑞讨要图册不还,气的跳脚大骂,刘子涵戏谑道:“郑将军本尊就在公主身边,你又何必画饼充饥,直接与他春宵一度或山林野战,岂不是更过瘾?”

        一句话提醒了二公主,她想到春宫图上郑煜的龙腾虎跃之躯,不由心旌摇摇:“得此驸马取代刘子涵倒也不亏,今后本宫与他耍遍春闺鸳鸯戏、尽享巫山云雨欢,也不枉我虚担了数载风流名,实守了三年活冤寡。”

        于是周桓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放心,我答应放你自由就不会食言而肥,可咱们想和离,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母皇那关就难闯了,除非你愿意配合我演一出抓奸在床。”刘子涵自认为债多了不愁、绿帽子多了不羞,便和二公主一拍即合。

        郑煜野心勃勃,也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周桓然许之以锦绣前程,诱之以柔情美色,他很快便臣服于公主裙下。令郑煜喜出望外的是,周桓然竟然是完璧之身,于是对她更加爱如珍宝、百依百顺。

        谢竹瑶原本也打算色诱郑煜,却被二公主抢先一步,而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偷哭好几场。从此周、郑二人如新婚夫妇般蜜里调油,公然在行宫内出双入对,白日在山林间撩云拨雨、夜晚于汤泉内鸳鸯戏水。郑煜还以为刘子涵会装聋作哑,哪曾想忽一日东窗事发!

        这天刚刚入夜,周桓然和郑煜就在床上被翻红浪,渐入佳境时,却听房内响起一声怒吼:“贱人,你竟敢红杏出墙!”

        丫蛋早就被周桓然授意过,提前撺掇了一群人,相约此刻过来围观昙花一现,听见刘子涵在屋内拔剑碎茶杯的信号,她便大呼一声“救驾!”带头破门而入。

        众人大都一头雾水,就稀里糊涂的随她闯进室内,宋清润、谢竹瑞和辰王几位谨慎者察觉事有蹊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波逐流,可他们进来一瞧都傻眼了。

        床帐内卧着那一对衣衫不整、鸳鸯交颈、若隐若现,床下站着这一位披头散发、哭天抢地,欲挥剑斩青丝:“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如削发为僧!”

        众人一拥而上,夺去了刘子涵手中的剑,丫蛋最近和周桓然也混熟了,经常不分尊卑的互相嘲骂,说些猥亵的话:“哎呦我的公主,您这是嫌杨亭岳画的不够形象,想当众表演一下活春宫吗?奴婢就佩服您这勇于实践、敢为天下先的风范,哪像我们,就会纸上谈兵,抱着图册干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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