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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幸村邀请葵周末去看电影,她欣然接受。

        周末的电影院人很多,但两人选了一部有关自然的纪录片,在偏僻狭小的放映室,周围人寥寥无几。

        冷气开得过足,只穿着短袖的葵手臂激起一层疙瘩,趁还没开始,幸村找工作人员要了张毯子裹在她身上。

        电影是以第一人称口吻叙述。

        “春天的时候我发现蝴蝶飞上了十八楼,停栖在白色鸢尾花蕊间的翅翼沾满晨露,细密晶莹丝绸质感。

        蝴蝶触角能感知到几米外的微风,在我靠近时却并不振翅。

        沉重的美丽拖累了它,又或许它太疲倦,这位客人从遥远的南美洲落叶林飞越山川河流来到这里。

        如果有幸见过成群蝴蝶迁徙时的盛景,扇动硕大的蓝色翅膀遮蔽天空鳞片反射绚烂夺目的光泽,宛如神迹,或许能理解为何它被希腊人称为阿弗洛狄忒。”

        葵侧过头低语,“你见过蓝色翅膀的蝴蝶吗”

        幸村摇摇头,“你呢”

        “我见过哦,不过只有雄蝶翅膀会闪烁金属般的光泽,它们展翅时大约有我手这么长。”

        说着张开手掌比给他看,荧幕灯光下,她的眼睛像银河水泛着一圈圈蓝色涟漪,如此美丽令人沉溺。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知,幸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鸣,忍不住伸手捂住,“拜托,别跳得那么快啊。”

        蝴蝶仿佛跑进了胃里,让他坐立难安。

        幸好她很快转了过去,看不见他借黑暗掩饰自己。

        影片按季节讲述,两人沉默着看完了夏秋。

        “一群迁徙的企鹅行走在冰川上,一只离队的企鹅与它们背道而驰,那里是冰山。

        白雪覆盖的冰川保护着企鹅族群,也掩藏了捕食者的痕迹,风雪渐渐变大,能见度也变低,离开族群的企鹅几乎无法独自生存。

        企鹅们会在暴风雪中围成圆圈紧紧挤在一起,但即便是这样,也总是有最外层的企鹅被冻死留在原地,被冰雪夹裹埋藏在冻土上或成为某个幸运捕食者的一餐。

        它的伙伴发现这个掉队的小可怜了,大声呼唤着它。

        它听见了,停下来转过身望了望,它们遥遥对视,然后继续坚定地在错误道路走下去。

        同伴焦急的呼唤声淹没在皑皑白雪里,它们不能再滞留下去了。

        它摇晃的臃肿身躯并不能使人发笑了,风雪里蹒跚朝死亡走去。

        如果天气不能好转,或许再过几个小时它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没人知道它为什么要去那儿,茫茫雪原上只看见一个黑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渐行渐远。”

        “它会死吗自然是如此的残酷,独自根本无法活下去吧。”

        葵听见身边人喃喃低语,带着她所不明白的复杂叹息。

        “或许因为它有所要追求的。”

        “哪怕那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即使那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顿了顿,葵继续道,“你我都不是那只企鹅,可能对它来说,这才是正确的路。”

        幸村与她对视,不笑时其实他的眼睛很冷,好似片结霜湖泊里面酝酿了许多情绪。

        葵惊讶地发现在他眼底看到了挣扎痛楚。

        天之骄子一帆风顺的幸村也会有迷茫时候吗

        音乐声响起,影片在这里结束了,他们才注意到这是未完结的上部。

        鉴于幸村可能心情不好,葵提出去吃冰淇淋放松下。

        冷而酸的梅子味冰淇淋把舌尖和嘴唇冻得红红的,口腔布满甜腻腻的香气。

        葵冲他张口,露出一截被染深红的舌尖,阳光令人头晕目眩。

        艳丽的色彩让他想到每周六电视里播报的自然频道,森林间栖息的蛇类的鳞片,危险的警示色,人类基因里留下的讯息警告着远离。

        “感觉你最近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有可以告诉我的吗”

        幸村避而不谈,而是问她,“你有做过错误的选择吗”

        “或许吧,我的很多选择在其他人看来都是错误的,但这不影响我快乐。”

        葵抚摸着长椅上打盹的猫,从口袋里掏出根火腿肠剥开喂它。

        “要喂喂看吗”她掰断了半截递给幸村。

        手指在橘色毛发间来回穿梭,并指点他,“挠挠下巴,它会喜欢的。”

        幸村蹲下身,一根指头轻轻挠搔它,猫咪喉咙间发出呼噜呼噜的机车轰鸣声,惹人失笑。肉眼可见的,周身氛围没那么低沉了。

        小动物总能治愈人类,如果天使有形状,那应该是毛绒绒的吧。

        “不管如何,幸村,别让自己后悔。”

        葵的眼神清澈而悠远,直达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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