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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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月,扶稷山庄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一场婚礼,为庄主的独子娶亲,一时间成为江南武林的美谈。但新娘子不过是个普通姑娘,江湖上亦无人知晓其姓名,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淡了。
又是一个江南独有的阴冷冬日,书房里燃着火盆,一角矮榻上盘腿坐着一个纤瘦女子,正双手置于膝盖上,闭目修炼。对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俊美的青年,他正翻看一本秘籍,时不时用余光扫那女子一眼,看样子是在为她护法。
片刻后,女子周身微微有白汽缭绕,天气如此寒冷,她的额头却沁出汗珠,表情也略显痛苦。
青年立刻上前,将双掌置于女子背心,低声道:“先醒过来。”
女子粗喘了几口气,才猛地睁开眼,似是承受不住般往后仰倒,恰好被她的丈夫牢牢接住。
周延之替乔君拨开额头湿发:“碎玉功我当初还实打实苦练了三年,你这么急作什么?内功法门岂是一蹴而就的?”
乔君撑着胳膊做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天赋不够,总想加码多练练,好歹笨鸟先飞。”
周延之皱眉:“胡说,你怎么没有天赋了?我看你练得一直不错。”
说完,他又按了按乔君的背心道:“里面衣服也湿了吧?赶紧换了,别着凉。”
乔君答应着,走进里间换了衣裳,出来便看到周延之也换上了骑马的靴子,是要准备出门。
乔君自去取了披风披在他身上,一遍整理衣领一面叮嘱他骑马小心。
两人虽做了夫妻,大约是因为一路都是师兄妹走过来,过起日子来,除了搬到一起住,与以往似乎并没太大不同。
周延之拿上佩剑便要出门,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我晚上不回来,你去跟娘一块吃饭吧。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
乔君笑着摇摇头,又忍不住替他理了理衣领:“回来的晚,好歹小心些,毕竟现在外面也不太平。”
周延之心领神会,把手掌放在她发冷的脸颊上暖了暖:“放心。”
目送丈夫离去,乔君关上门回房呆坐了一会儿,又拿出碎玉功的秘籍细细翻看。子留和阿米的秘密依旧埋藏在她心底,谢天谢地,成亲后的这些日子里,小鹤没有对她起任何怀疑,还帮着她一起修炼碎玉功。
乔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花梨木书桌,手不自觉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触感依旧平滑。可是,她果真如阿米所言,这里曾经被子留下蛊,又被阿米用一根银针救下?
阿米曾说,若能练习内家功法,掌握运转周天的能力,或许有朝一日能凭借深厚的内力逼出体内银针。可惜目前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乔君百无聊赖,把她和小鹤住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嫁做他人妇后,快意恩仇的江湖似乎离她又远了一步。虽说师父陈丹只要在山庄,她就一定会去找师父学艺。可即便师父不说,她也知道,相比突飞猛进的安隐,她的差距越落越远了。
抬头看看窗外,时间不早了,乔君去往沈娴的住处。外面飘着几丝冷雨,乔君低头疾行,险些迎面撞上两个人。抬头一看,却是陆绣绣和齐暮雨。
乔君微微点头:“齐掌门,绣绣。
”
这二人原本并肩而行,胳膊几乎贴在一起,恰好撞上了乔君,齐暮雨像个没事人,客气地向乔君笑了笑。陆绣绣倒有些脸红,轻声道:“乔师姐。”
自从几个月前岳大侠出事后,齐暮雨身受重伤,在山庄里休养了许久才返回千机门,也因此与扶稷山庄走动的更频繁了。纵然小时候百般乖戾,长大后的齐暮雨收敛了许多,再衬上他秀美的外貌,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如今看来,再过个三两年,说不定他就要跟扶稷山庄结一份良缘,亲上加亲了。
乔君自然明白绣绣的心事,也不为难她,寒暄两句便托词走开,去了沈娴房中。
她去见沈娴,自然不是单为了吃一顿饭,如今她做了人家的媳妇,自然要跟着阿姑学着打理家事。
周家父子二人出门办事,婆媳二人守到夜深,乔君才被沈娴催着回去早点歇息。
乔君走后,沈娴撑着额头独坐灯下,心中不知第几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曾强硬一些,拦下儿子的这门亲事。
若他们是侯门大家,乔君这个风吹吹就倒了的姑娘当一幅美人图供起来也无妨。可时局早已大变,岳千山惨死,凶手至今未伏诛。山庄的地下密道被至少两批人闯入,所有机关可能都对方破解。纵然有齐暮雨得其师父真传,能帮忙重建机关,却也难保地下密室安全。而宁王这两年显然是收紧了对扶稷山庄的包围,再加上这一年来流传在江南各地古怪的失魂症说不定哪天一睁眼,扶稷山庄就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延之需要的是个有眼界、有手腕、心里有主意的姑娘,最好娘家也能帮她一把。比如,宋泽光。
一提起这个自己最满意的姑娘,沈娴心里就难受,延之婚前,宋泽光便返回庐州探亲,至今未返回扶稷山庄。沈娴心里清楚,人家泽光也是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家闺秀,水到渠成的婚事没能成,姑娘脸上心里怎能那般容易就过得去呢?
唉,千怪万怪,就怪自家傻儿子不开眼,将来有他后悔的!
沈娴正满腹官司地埋怨周延之,她家儿子恰好跟着她丈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回室内一片寒气。
“母亲,我跟父亲回来了。阿君呢,走了?”
沈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答话,走过去把半醉的周智远扶到榻上。
周延之自然看出母亲心情不好,便笑着问道:“谁惹娘生气了?我给您出气去。”
沈娴点了点他的胸口,恨恨地道:“你,就是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周延之机敏,即刻问道:“娘,是阿君学管家学的不灵光?她毕竟年轻,自然不能跟您这个老手比。”
沈娴重重叹了口气:“延之,我不跟你玩笑,咱们家的女主人是要撑起来当家的,我看你这个媳妇,难。”
周延之笑着给沈娴倒了一杯热茶:“娘,阿君学东西慢,可是她心诚、也肯下苦功。我教她碎玉功,若给她布置一个时辰的功课,她定会练足两个时辰。小时候也是,练剑的时候我让她一招练三十遍,她就一定会练六十遍,勤能补拙嘛。”
沈娴咬牙切齿,恨恨地点了周延之一下:“将来有你受罪的时候!”
这时,本应在里间休息的周智远摇摇晃晃走过来,坐在沈娴身旁道:“好啦好啦,他们还年轻,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经得住事了,现在延之的第一要务便是明年的武林大会。”
沈娴一听,也不管什么乔君宋泽光,连忙问周延之:“明年要去吗?”
周延之坚定地点头:“五年前年纪太小,错过那次已是深属遗憾,明年说什么也得去一次见见世面。”
周智远接着道:“一辈子拘在江东这片小地方是不行的,终究还是得走出去看看外面光景,方知自己之不足。”
延之连西北边陲都逛了一圈,怎么就拘束在江东了?沈娴心中略带埋怨地想到,但也知道现下情景,周延之无论如何都要走出去看看,广交天下侠士,将来也能为扶稷山庄多谋一条出路,就没说什么。
乔君自然也从周延之那里得知要去武林大会一事,庄主早已吩咐下来,诸位亲传弟子若无事,尽可虽周延之一同前去,乔君自然是要同行的。
腊月中,陈丹终于从外面回来,乔君赶忙跑去问她是否要参加明年的武林大会,这样就可以做个伴了。
“我不去啦,你们年轻人多去见识见识。”陈丹哈哈一笑。
陈丹素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乔君根本没料到她会说不去,一时有些发愣。
陈丹拍拍乔君的肩膀:“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每回必去,不过这几年事情多,就不凑热闹了。况且你们年轻人都走了,总得留几个人守在山庄看家吧。对了,小安,你也去。”
一直在旁沉默练剑的安隐这才停下来,认真地到:“师父,徒儿功夫有限,就不去了吧。”
陈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十四岁也不小啦,叫你去就去,扭捏什么?”
安隐没什么表情,还是认认真真地道:“是,师父。”
陈丹这才笑呵呵地转头对乔君道:“你这次出去别光看热闹,有合适的机会也多跟天下侠士切磋切磋。你虽做了人家媳妇,在我这也还是我的徒儿呢。”
“是”乔君低下头答应着,十分心虚。
她现在还有一丝机会成为一个侠客吗?每日困宥于闺阁之间,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还算个武林中人。
纵然前路不明,山庄还是安安稳稳地过了年。一出正月,包括周延之在内的各位弟子都开始准备四月份的武林大会了,连宋泽光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要与大伙同去。
二月底,外面下着冰冷的夜雨,纵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乔君还是被一股眩晕感弄得恶心,坐起来咳嗽半晌。
周延之还没睡,忙走过来拍着她的后背:“还是不舒服?安隐那个臭小子是用了多大力气?”
乔君直摇头:“没事,就是胸口憋得慌。小鹤,白天小安帮我找郎中给开了些活血的药,你取一丸给我。”
周延之取了丸药和温水来,看着乔君服下,脸还是有些臭:“睡一晚上看看如何,再不好的话,我去找咱们家最熟郎中来看,他们家祖上也是在宫内供职的。还有安隐,看我不提他过来给你狠踹几脚。”
乔君知道他是气话,只笑着说:“是我技不如人,别替我丢人啦。”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从陈丹回来,乔君忙完家事便去她那儿点卯。前几日偶然说起安隐这几年进步飞快,陈丹便建议师姐弟两个切磋一番。安隐是个剑痴,与乔君斗起来便不管不顾,最后一着急,用木剑正好顶在乔君心口附近。
安隐虽是个半大少年,但他毕竟是个男子,再加上天赋好又刻苦,这一下子可是直接把乔君打得两眼发黑,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可把陈丹气得不轻,二话不说狠狠给了安隐两拳,把他臭骂一顿,说他只顾练剑,对同门下手毫不留情。
“师姐,对不起,请你责罚我。”安隐绷着张俊俏的小黑脸,跪在地上扶着乔君,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乔君知道他素来是这么个性子,纵然满心愧疚也说不出口,连忙拦着陈丹,息事宁人。
话虽如此,当日回房歇下时,乔君便看到自己胸口还是留下了淤青,一连几日总觉得头昏脑胀,到底是不舒服。
安隐自知有错,忙前忙后帮她请医问药。看他那副样子,乔君也不忍心责怪他。好在这几日也没加重,终究是小伤。
乔君服下药,周延之看着她卧下睡熟,方才吹灭烛火躺在她身旁歇了。
不知是丸药起了效还是睡得不好,乔君只觉自己在五彩斑斓的梦境中穿行,一刻也不得闲。
在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梦境后,乔君跌跌撞撞地跑进一片雪白的世界,定睛一看,眼前是一望无尽的雪原,头顶是高而远的夜空,巨大的月亮挂在远处的树梢上,照彻这孤独的世界,此处仿佛只有她一人。
点点荧光在眼前掠过,乔君楞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常伴子留而来的蝴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远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小孩子的哭声,乔君下意识回头寻找,可一转头,铺天盖地的蝴蝶将她紧紧包围。
乔君猛地从床上做起来,满头冷汗。
漆黑的室内一片宁静,窗外是风声和雨声呜咽不休,一伸手就能到小鹤温热的躯体,乔君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就在此时,窗外似乎有个黑影闪过,不知为何,乔君立刻就知道那黑影定然是子留。
身旁的周延之还在熟睡,乔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了件厚衣裳,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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