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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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说出来。
外头沉默数秒，回应了声“好”。
刘致良：“西路尽头有家24h营业的便利店，你最多再等十分钟就可以了。”
“嗯嗯。”
通话没保持，这是刘致良固有的习惯。
伴随着家门打开关上，李知恬温热的脸庞又火烧起来。
十分钟等待时间一点不同于考场答题，漫长且煎熬。
李知恬盯着手机屏幕。
第四分钟，刘致良：【知知，没找到420mm夜用纯棉卫生巾，应该是缺货。】
聊天界面上，呈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李知恬没多想：【那有卖超熟睡安心裤吗？就是长得跟纸尿裤差不多。】
刘致良过了两三分钟回：【有，一大包四十片，xl码，我拿两包。】
李知恬：【？！】
刘致良：【不够吗？】
李知恬：【没，够，就拿一包吧。】
震惊归震惊，李知恬却没有再问，她想或许是大城市的缘故，可供挑选的种类也多，她没见过正常。
直到刘致良回来，她打开一条门缝接过黑色不透明的袋子，打开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上面的字样让她瞬间懵在原地。
“第一次买，让你等久了。”门外，刘致良抱歉道。
门内，李知恬短暂无法言语。
包装袋正面五个q版大字：成人纸尿裤
正下方一行楷体小字：熟睡超安心
“……？”
areyoukidding
李知恬觍着脸百度百科，得到的答案是可以用，经血的主要成分是水，建议还是用专门的安睡裤。
那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李知恬松了口气，拿出一片成人纸尿裤换上。
从卫生间出来，客厅电视机正放着一部历史纪录片，沙发上没见到人，只听厨房液化气关掉的声音，刘致良端着一碗汤圆徐徐走出来。
“明天冬至，汤圆买多了，今晚先吃点吧。”
“好！”
李知恬应声，走过去打开餐厅的灯。
吃些甜食，忘却不适。
餐厅和客厅连着的，李知恬坐的方位正好能看见电视机，此时在放映明朝下雪时的皇宫。
一眼望去，银装素裹。
李知恬不自觉“哇”了一声。
刘致良闻声目光移向电视：“每年烟安冬至到圣诞节前后几天都会下雪。”
“真好，打我记忆以来，我只亲眼见过雨夹雪，连仿真的雪都没见过，好想亲眼见一见。”
“有机会带你去见见。”
“好呀！”李知恬喟叹，“我觉得雪是一个很神奇的自然产物，有意境，看着令人舒服，还让我对历史古代史感兴趣了。”
“是吗？”
“嗯哼，忘记从哪看到的，一张故宫雪景照，我当时整整半个月都在学习明清历史。”
“那你怎么做到一份试卷古代史部分错的最多？感兴趣不应该呀。”
“……”
这话问的，她该怎么说呢？
李知恬据理力争：“我是现代人嘛，但凡不出文言文题干，也不至于惨目忍睹。”
刘致良当即敲了下李知恬的头，没用力，不痛不痒：“你还有理！”
“略略略！”
刘致良手指头又戳了下李知恬的头：“吃完回卧室给你讲解这一周的存疑题，明天冬至晚上放电影看放松放松。”
“！”李知恬贪得无厌：“明晚也讲行不？”
刘致良好笑道：“行是行，但明晚我想休息，李老板批个假？”
她也想听刘致良讲题，可刘致良叫她“李老板”诶！
李知恬感觉自己心都要软化了，她吞了吞口水，缓缓道：“今晚也行批假的。”
谁知，刘致良秒正经：“想得倒美，最后一个赶紧吃，然后上去准备，我收拾好碗筷就来。”
“……”
这一周的疑点题不多，李知恬反复翻阅练习册和试卷，勉勉强强凑出十道题。
题目虽少，但李知恬那口气却没有松下来，因为好巧不巧它们的共同特征是题干以文言文形式出现，也好巧不巧她发现其中有一题是刘致良上两周的周日讲解过的。
一模一样，错题重做，再错。
曾经跳进的陷阱，如今，她还是以同样的过程再落入阱里。
李知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表达郁闷心情。
刘致良在这时上来，李知恬拧巴了一会，抬眸看着刘致良微蹙的眉头开口：“致良哥哥，有道题文言文题干，是讲过的，能再讲一遍吗？我还是没能理解。”
“嗯，在哪。”
似乎接受了李知恬文言文不好的事实，刘致良语气平静。
李知恬将题目移至刘致良面前。
刘致良从卧室犄角旮旯里搬出三条长腿圆木凳，坐在李知恬旁边，清震了嗓音：“来，我这次用通俗一点的讲法，认真听，听完复述给我听。”
李知恬第一次听说历史题还能有通俗讲法，欣然同意，却未想与她认为的完全不一样。
刘致良拿起桌面上的一支红笔，开始讲：“就举一个例子来解释这道题。我们假设，这里现在有一个苹果，我吃了三分之一后给你吃，然后你从这剩下的三分之二中吃了三分之一，我再对你说我们来平分吃，试问我们吃到的苹果一样多还是不一样？”
“……”
通俗也许不是一点，是非常。
也许她听完没法复述。
李知恬觉得句子烫口。
题目的关键动词是“割”字，利刀旁，如果硬要用苹果来举例子，是可以用偏旁有刀的“切”字啊！
意思也行得通。
为什么要用“吃”字……
你吃一口给我吃，我们再一起吃，这不算间接接吻算什么！
李知恬两边脸颊有些热乎，在刘致良“回答不上来？没听懂吗？要我再说一遍例子吗？”的连环三问下，咬咬牙挤出字：“……不一样，你吃的多。”
真是羞死她了！
刘致良点点头，正欲接着讲，李知恬伸手抓住了他握笔写字的右手，阻断了他的讲题。
“那个，嗯，就是，待，待会，复述的时候，这个例子，能不能直接跳过不复述？”
刘致良瞥她一眼：“通俗讲法就只有这个例子，跳过了，你复述空气？”
“……”
刘致良：“必须复述，一字不落。”
“……”
逃不过，李知恬声音微弱地“嗯”了一声，呶呶嘴让刘致良接着讲。
刘致良握笔继续讲，却越讲越小声，再后面李知恬听不到声音，侧头看，刘致良也在看她。
“怎么了？”她问。
刘致良：“我在想，要不要洗一个苹果拿来实践，确保你真听懂。”
“？？？”
李知恬巴眨着眼，他的声线明明很平常，却有让她面红耳赤的魔力。
对视好一会儿，李知恬问：“家里有苹果？”
“嗯，今天刚采购。”
“那——”
也不是不可以。
李知恬心里说道，又打了几遍腹稿，确定最终要说出口的版本，刘致良却出声中断了：“算了，今天还买了冬至的菜，东西多，苹果就买了两个，留着平安夜你我各一个吃。”
“……”李知恬：“好。”
呜呜呜，不吃何撩！
不对，不吃何问！
讲题不免眼睛触碰交流，刘致良眼神清冷，如此看来，想歪的只有她自己，而刘致良大概率是想吃苹果了。
题讲完，刘致良带上卧室门下楼。
李知恬坐在位置上恍神了数秒，“咻”地钻进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接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猛摇头甩去水珠，双手支撑洗漱台，看着椭圆镜中的自己，良久，她折回卧室拿起一套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里的淋浴室。
温热水淋到身上，白腾烟雾包裹，李知恬身心肌肤都放松下来。
洗完澡后，李知恬刷了一份前年高考数学卷，对答案时想起今天还没有喝牛奶。
每天一杯牛奶喝得她有些厌，纠结了一会儿，她给刘致良发消息说她困了早睡。
刘致良下秒回了一个手指点化黑猪表情包，在李知恬一个问号发过去的同时撤回。
李知恬：【？】
刘致良：【在和江易聊天】
刘致良：【早睡好，你黑眼圈挺重的，晚安。】
话很直白，暖到她心。
李知恬摸了摸眼睑，低笑了声，放下手机将床头灯调到最低的亮度。
而后关掉书桌上的护眼台灯，光线一下昏暗，李知恬困意迅速袭来，待人躺在床上，闭眼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楼下叮铃哐啷地响，刘致良半蹲着进行投影仪的组装组装与调试，见李知恬走下来，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干净手，起身走到餐厅桌旁，打开两层保温饭盒。
第一层是周末日常虾仁小米粥，第二层是韭菜煎饼。
李知恬惊喜得唇瓣翕动，刘致良不自然歪头咳了声：“说好文综周考考好就同意你周六晚上跟我一起做饭，这是奖励，昨天没有，但奖励不能少，你爱吃油炸类食品，我寻思着自家的油比外面的油健康。”
“这个奖励，你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
和刘致良开启同居生活，刘致良给她做了严格合理的饮食管控，她就再也没碰过油炸食品，如今光闻着香味就馋死她了！
李知恬点头如捣蒜，二话不说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吃。吃到一半，她倏地放慢咀嚼，咽下后，她严肃认真地说道：“周六一起做饭这个奖励不能被韭菜煎饼替代。”
油炸食品本就吃多了不好，刘致良就没有过将之取代的想法，他喝完瓷碗里最后一口粥，抬眸看李知恬，甚是欣慰：“你能这么说我心安了，韭菜煎饼我打算在你一周周考考得好，隔三周的周日给你做一次。”
“……？”
李知恬试探问：“那我要是每周周考都考得好呢？”
刘致良几乎脱口而出：“也是隔三周的周日一次，这是对你有健康认知的奖励。”
“……”
早饭后回到卧室，李知恬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感叹还好自己犹豫措辞断了句，没把“韭菜煎饼要和一起做饭共存”说出来，不然她恐怕往后一次也吃不到了。
昨晚约在今晚一起看电影，李知恬白天做起作业来格外有动力。
到了晚饭点，两人简单吃了一餐，碗筷放入洗碗机洗好归位，便来到客厅。
刘致良用hdmi线的一端插入投影仪的接口，另一端接到转换器，再把转换器的另头与手机连接，最后将投影仪切换到hdmi模式。
一切准备就绪，刘致良把手机递给李知恬选影片。
众多青春题材里，李知恬选中了她高二暑假看过的，根据绿江小说止恬原著《我多想回到那个夏天》改编的同名电影。
开放式结局，上映至今网上的评论猜结局居多是余音和徐绕梁在一起了，李知恬的评论是少数，她说余音和徐绕梁就是阴差阳错分开了。
重温电影，李知恬有不一样的感触。
电影时间不长，一小时十分钟，片尾曲响起，她问刘致良：“致良哥哥，第五十九分那里，如果你是男主，你会怎么做？”
电影里男主徐绕梁出国手术，生死未定，为了不耽误女主余音大好前程从而撒了一个谎。
刘致良撩起耷拉着的眼皮：“我不是他。”
“嗯。”
“但可能也会成为他。”
“嗯？”
刘致良耸肩笑，侧头透过镜片看李知恬那双一眨一眨的桃花眼，目光深邃，藏着心思：“即便男主身体没任何毛病，也不一定不会对女主撒谎，未来的事说不准。”
“……”李知恬愣了瞬，嘟囔：“这倒是。”
就好比她初二那年不会想到高三复读能与刘致良再见面。
就好比中秋假期第二天约定最后一天再会图书馆，却在临睡前收到刘致良要去烟安两个月半的消息。
就好比十一月中旬她遗憾能见到刘致良面的时间少，十一月底她和刘致良同居了。
就好比她以为同居两人的关系能进展些，实际上聊天十句有八句是关于历史或者数学。
有喜悦，有遗憾。
未来，她只期许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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