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另一边，林总管得了燕迟吩咐，转身便向薛灵凡告知：“公主允你在府上做个琴师，和你先前见过的那个孙清一样。”

        薛灵凡眨眨眼，流露出一丝惊讶：“孙清？他是琴师？”

        “是啊，他是咱们公主府第一个琴师。你是第二个。”林总管解释道。

        薛灵凡脑子霎时一空。

        首先想到的就是，难道……他也有机会做孙清那样的琴师？那种可以被公主在身上留下印记的“琴师”？！

        不、不是吧。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进展好快啊！

        但如果对象是公主，那也不是不可以快一点。

        薛灵凡小脸一红，很想忍住，但无奈还是咧着嘴露出了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而且这么一来，他想搭上一个达官贵人的梦想也自然而然就实现了。

        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好！不仅收留他，还不嫌他丑，牺牲自己助力他实现梦想。

        薛灵凡的双眸又开始变得湿漉漉。呜呜他真的不想流泪，但实在太感动了！

        林总管一直留心注意着薛灵凡的神色，眼见他得了个无关紧要的琴师职位也高兴得热泪盈眶，不禁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演技着实了得啊！

        林总管越发觉得这位薛公子来到公主府绝不是毫无目的，不过他可不会任由这些外来者的野心疯长。

        于是林总管笑容和蔼，意有所指道：“薛公子，公主素日不爱听琴，琴师到公主面前去的机会少得很，这相当于是个闲职了。”

        所以速速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公主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英明睿智，让你领个闲职，就是在杜绝你接触公主府的事务。

        然而令林总管没想到的是，待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薛灵凡却双眼一亮，上前握住他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林总管您也是个大好人！”

        林总管：？

        林总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很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值得被这么感谢；他更想知道，除了他，还有哪些人也是大好人！

        但一向端庄的林总管问不出口，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薛灵凡没有让他尴尬太久，握完手便兴高采烈地提出了告辞。

        直到青年挺拔的背影走远，林总管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当薛灵凡回到自己的小别院时，已经收拾好了过分激动的心情。

        但一想起林总管最后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林总管真是好心啊！特地说见到公主的机会少，是在让他主动出击！提醒他琴师是个闲职，是鼓励他要多多利用空闲时间！

        公主府里的人都好好啊，他更喜欢这里了！

        薛灵凡怀揣着喜悦的心情，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粗布衣服，就朝厨房的方向跑去。

        他已经想好了，既然要主动出击，就从现在开始。

        他这就去为公主做几道拿手菜，借着呈菜的名义就能见到公主啦！

        公主府里有两个大厨房，一个专为公主供应菜品，另一个则是给下人们提供吃食。

        以薛灵凡新晋琴师的身份，只能借到后者。

        “薛公子，你还真的会做菜啊？”副庖长听闻薛灵凡要亲自动手，让了一个灶台给他，自己就站在一边旁观，此时见到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吃惊道。

        同他一样的，还有一些厨役。只是副庖长在此，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暗暗偷瞄几眼。

        副庖长的话里虽包含了意外，却并没有什么恶意。

        薛灵凡转头，朝对方弯了弯眼：“以前特地学过，所以会一些。”

        在风月楼时，薛灵凡被众人排挤，平日总干些杂活，其中就包括这厨房的烧火小厮。

        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厨艺一道便格外感兴趣。

        后来，薛灵凡得管事看重，成为了挂牌公子，厨艺就成了必修课。

        他又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有些别人要花一年时间才能弄懂的东西，他一月不到便能全部掌握了。

        教他技艺的各位师傅常常感叹：“若是你模样生得再好些，这风雨楼迟早有你一席之地。”

        有兴趣又兼备天赋，薛灵凡也肯下功夫去琢磨。久而久之，便能做出令人惊叹的美食。

        薛灵凡麻利地将豌豆磨碎去皮放进水里泡着之后，转身又舀了一勺糯米。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做什么吃食了。如今正是阳春三月，豌豆黄清凉爽口，最适宜这个时候吃。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做一道滋润细软的云片糕，只可惜在磨好糯米粉之后本该贮藏半年，现在却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准备了。

        这两道甜食都是薛灵凡在风月楼里常做的，每次一入夏，楼里的公子们总是指名要吃这两样。

        希望公主也能够喜欢！薛灵凡一边手上不停动作，一边在心里暗自期待。

        饶是他得心应手，做完这两道甜食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薛灵凡将糕点细致地摆放在盘中，先退开看了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拿起其中两碟走到副庖长身边，递了过去：“谢谢您。”

        他特地多做了点，就是想感谢副庖长让他用厨房，还给他提供了食材。

        副庖长是个颇为圆润的中年男子，他先是愣了一息，才接过瓷碟，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热切了两分：“没想到还有我的份，多谢你了，薛公子。”

        薛灵凡灿然一笑，转过身便要走，却被副庖长叫住：“薛公子，你那些点心是要自己带回去吃吧？我给你找个食盒。”

        薛灵凡双眼微亮：“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薛灵凡正想着那几碟糕点不好装，准备去自己院子里拿个食盒过来呢。副庖长这么一来，便省得他再跑一趟了。

        从副庖长手上接过食盒，薛灵凡又道了一遍谢，顺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些不是我要带回去自己吃的，是我专程为公主做的。”

        副庖长闻言，眼神顿时充满了审视。

        他就说，做给自己吃也没必要摆得那么好看啊。合着又是一个对公主存了那份心思的。

        不过同为府上的琴师，这薛公子倒是比那个孙公子好多了。孙公子只会动动嘴上功夫，可从没见他真为公主做点什么。

        副庖长想到这里，眼神缓和下来，对着薛灵凡道：“公主这时候恐怕还没回府，你过会儿再去吧。”

        “好！”

        薛灵凡想着，既然是去见公主，那他也得拾掇拾掇。刚好容他回去擦擦身子，去掉身上的灶台味儿，再换身好看的衣裳。

        待薛灵凡提着食盒走后，副庖长立刻拈了一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刚才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早就想尝尝了。

        甫一入口，副庖长的双眼便眯成了细线，在他富态的脸上更显出滑稽感。

        这才是真正入口即化、细腻可口的上品佳肴啊！副庖长没忍住又拿起一块，心里已经想好，势必要给他新收的小弟子加大训练量。

        人家薛公子一个弹琴的都能把豌豆黄做成这样，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燕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了，漫天晚霞好似绚丽锦布一般挂在天边，初春的风柔柔拂面。

        因今日去听了新出的戏曲，燕迟的心情还算不错，看到蹲在她殿前石阶上偷懒的小婢女，也只是命念桃上前让这人换个地方。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待在这不去做事？”

        念桃出声问道，心下却有些疑惑：林总管设置的规矩都极好，公主府的下人们一贯训练有素，什么时候出现了这般光明正大偷懒的人？

        就在这时，埋着头不知在干什么的粉衣婢女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清隽面孔。

        念桃瞳孔一震，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薛公子，怎么是你？”

        “是我呀。”薛灵凡一边回答一边站起来，蹲得太久腿都麻了，他的姿势不免有些僵硬。

        见状，念桃问道：“你等多久了？”

        薛灵凡眨眨眼。

        他换好衣服之后，就提着食盒来到了主殿这边，却被告知公主还没有回府，只好在外面等着。中途实在无聊，就蹲下来数路过的蚂蚁，直到刚才被叫起来。

        这么一算，薛灵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他估摸着：“可能就半个时辰吧。”

        想起什么似的，他提起手里的食盒颠了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是来给公主送点心的，念桃姐姐能帮我通传一声吗？”

        薛灵凡这几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在和周围人熟络的过程中，摸清了公主府的大致环境，也知道了时常跟在燕迟身边的一等婢女名为念桃。

        以他如今微末的琴师身份，唤念桃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甚至他嗓音清越，比一般人叫起来更动听一些，念桃一贯漠然的脸色也稍微和缓了一些：“我去向公主禀告，你再稍等片刻。”

        薛灵凡忙不迭点点头，咧着嘴抱着食盒乐滋滋地站在原地等待。

        念桃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请随我来。”

        薛灵凡巴巴的双眼一亮，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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