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苏玖玖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手链，长睫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骗她。

一旁的林羽还有些不知所以，但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苏道友，见夏.......是怎么了么？”

苏玖玖猛地将手链收起，“林道友，你这边最快能集结多少弟子，随我一起，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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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玖玖御剑有些不稳，她太着急了。

后来见了孟正阳才知这手链是在她出山向白阳剑宗求道之时，孟正阳因担心她的安危，向当时无量谷老谷主求的一法阵，可以无视任何结界，且可以在关键时候挡下十四段修为修士的全力一击。

如此重要珍贵的东西，孟见夏佩戴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摘下过，唯一的一次，便是给她。

怪不得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出了坤元所设结界，怪不得可以随意进入赤虹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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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玖玖感觉脸上忽然有一阵阵冰凉，她随手擦了一把。

下雪了。

“这应当是东陵大陆的初雪，传言初雪现祥瑞，见夏一定没事的。”

苏玖玖发动全身气脉，向方才的地方返回，林羽本想要随孟正阳一起在从陆地上过去，被孟正阳拒绝。

“省下气脉，随苏道友吧。”

林羽自始至终垂着眼眸，让人看不见神色，但苏玖玖可以感受到，在她的身后，他的身体是微微颤抖着的，就像她最开始知道一样。

苏玖玖在靠近之时，闻到一阵阵血腥气，不是摩奴死尸散发出的腥臭，而是人，人类的血。

坤元所设的结界已经不在，苏玖玖与林羽最先赶到，苏玖玖御剑俯冲而下。

只见恢复了理智的白阳剑宗弟子穿着染血的衣服，有的身上还挂着伤，脸上染血，双目无神的垂头坐着，即便听见下苏玖玖在唤他们，也没反应。

苏玖玖走上前，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一开始她以为坤元到最后还是放出了摩奴，但仔细一看。

不，这都是白阳剑宗的弟子。

苏玖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一旁的林羽连忙扶起她。

谢衿给她的人，死了一半。

她突然想起什么，在剩下的弟子中搜寻那一抹粉红色。

苏玖玖的眼有些模糊。

映入眼帘的斑斑血迹飞溅在白色的弟子服上犹如盛开的曼陀罗，闪烁着妖治的血光。

一定是和这些被染了血的衣服混在一起了，要那么就是她在开玩笑，躲在什么地方，不然为什么看不到她的衣裙。

“见夏？”

“见夏！”

“快出来，不要和师姐玩闹了。”

苏玖玖开始一声声唤着。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应她。

忽然感觉到一直站在身侧的林羽，身体开始明显的剧烈颤抖。

苏玖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一块怪石之下，静静躺着一抹梅红，像从石缝中开出的梅花，随风轻轻摇曳。

“见夏？”苏玖玖不可置信的缓缓走上前。

只看了一眼，从未有过的滔天怒意便从她从心口深处腾起。

孟见夏身上蒙着一层细细霜雪，在毛茸茸的雪之下是大大小小几处血窟窿，平日里她最珍惜的脸上深深浅浅数道口子，眉眼结着一层白色细霜，她的唇裂开，一道血迹从嘴角流出，双目轻轻半阖着，但眼缝中已然无光。

“见夏。”苏玖玖声音颤抖。缓缓蹲坐在地上，她伸出手拉住孟见夏的小手。

早已冰凉。

苏玖玖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呜咽起来，继而是无法抑制的大哭。

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孟见夏从地上坐起身，笑盈盈的露着两个梨涡，吐出舌头，冲她耍赖：“略——”

“师姐，逗你玩的。”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她的头打烂。

苏玖玖迅速抹干眼前泪水，看到孟见夏依旧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过，那一刻苏玖玖突然明白，她的见夏真的不会在醒来了。

“她死了。”沉默半晌的林羽最终说了这三个字。

他缓缓蹲下身，将孟见夏眼眸阖起。

苏玖玖再次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对不起。”

林羽用自己的黑衣将孟见夏盖住，“她选择了你，好好活下去。”

“替她。”

她带着手链，这世间的结界对她来说，根本不构成困扰。

但在水云阁时，她本可以体面进去，但她选择与她挖地坑弄的灰头土脸，此时，她本可以离开，但她选择让她走。

她的身上都是剑伤，应该是其他弟子失心之时捅的，看她的伤口，应该不止一人所为。

坤元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问其他弟子，具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玖玖缓缓站起身。

林羽抱起孟见夏，脸上始终没有其他表情，只是在冰雪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坚硬冰冷。

苏玖玖抬头，此时雪下的大了起来，如鹅毛一般纷纷飘落。

冷，真冷。

“见夏.......”苏玖玖轻声呢喃。

她永远失去了她的牛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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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见夏的死讯传到赤虹谷，孟正阳坐在大殿之中两天两夜没有出来，谁也无法揣测这一生刚强的男人失去了唯一的独女是什么心情。

林羽与苏玖玖带着支援而来的弟子抵退一波摩奴，林羽下手愈发狠辣，不要命似的只往前冲。

苏玖玖也是。

摩奴再次散去之后，赤虹谷在今年冬天挂起了白绫，为的是再过一月满十七岁的大小姐。

林羽将孟见夏的尸身用上等的冰凝珠护着，暂时不会腐烂。

他小心翼翼的将孟见夏的脸擦洗干净，身上破烂的衣服也给她换去。

林羽扶着透明棺椁，随后缓缓俯身将头抵在上面，仿佛在抵着他的爱人一般。

林羽闭起眼，口中轻声念，“大小姐。”

“见夏......”

他再也听不到那个有点娇憨骄纵的女孩，带着也许狡黠，叫他：“狗腿子。”

那日他被见夏刺伤，陷入昏迷，他在梦中听见她哭的惨烈，但他不想醒。

因为真的太幸福，他害怕这是一场梦，他的大小姐会为他掉眼泪。

他便悄悄地，让她多为他掉了一会眼泪。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追着他打，他都可以想象到她的样子，她的眉眼........

林羽直起身。

他听到门外传来苏玖玖的脚步声。

“林羽，大师兄来信，三日后，前往怨井。”苏玖玖的声音充满了冷意：“是时候该做个了结。”

“我与见夏分开之时十分草率。”林羽没有接过苏玖玖的话茬。

自孟见夏死后，这是苏玖玖除了那句“她死了”之外听到林羽说的唯一一句话。

只听他接着道：“再见时，我想要隆重一点。”

林羽的呼吸声轻轻的，好像怕打扰睡着之人。

他的目光温柔落在棺椁之中，他的大小姐身上：“就像我娶她一样，答应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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