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训练

嘉定十年夏五月十二日湫池堡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身响彻整个湫池堡，贾子坤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刚推开房门便看见旁边同样一脸疑惑的熊奎。

        “妈的，谁大早上擂鼓扰人清梦，贾子坤，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子坤沉吟片刻，急忙说道：“恐怕是巡检在击鼓，熊老六，快回去着甲，马上带着你的人去校场，我去告知杨辉。”

        熊奎听罢嘟囔着命亲兵着甲，赶忙向营房走去，赶到营房便看见无数人探出房门交头接耳，连忙喝骂道：“还看什么看，各队队长立马点人去校场集合，迟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咚咚咚咚”鼓声还在持续响着，温瀚穿着铠甲正猛敲着校场台上摆着的一面日常操练时用的军鼓，已经过了五分钟，台下却只站了由杨辉率领的一百余人和刘迪带领的五十亲兵，此时湫池堡应该有三个指挥八百零四人，根据温瀚所知宋朝这尿性，能有满额一半就不错了，擂了足足一刻钟多，全队士兵才列队完毕。

        温瀚恼怒的看着台下这支军纪涣散的军队，不知其他人怎么想，但在温瀚眼里这支军队根本就算不上军队，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平民百姓罢了。

        看着眼前两位身披重甲的指挥使温瀚面色平静的说道：“贾子坤，熊奎两位指挥使出列！”

        “三通鼓毕，后面的那一句两位指挥应该也是知道，只是不知道我这是不是已经擂了三通？”

        看着下面冷汗直流的两人，温瀚转而说道:“一通鼓声之后还没有入列者，全队罚站至午时，不许吃饭，两通没有入列者，绕湫池堡急行军二十里，拥队降为伙长，再去领五军棍，位置暂且空置，两位指挥去领完十军棍便陪同着一起吧。营房离着也不远，从今往后全军一通鼓后必须全军到齐，三通之后，斩立决！”

        闻言贾子坤苦笑着脸，拱手称是，去喊那郭辉，没想到那小子不知何时便来了，害自己误了时辰，不过自己人打十军棍倒也不算什么，便拉着一脸不服的熊奎趴在地上领了十军棍。

        看着打完军棍踉踉跄跄站起的众士卒，温瀚清了清嗓子：“诸位都听好了，你们既然来当兵，是杀贼送命的勾当，和金人见了面，你厉害，你就杀了他，你不如金人，便就被取了脑袋也没话说。我来这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既杀得了金人，打得了胜仗，还能活着！如果你们是不要命的呆子，那便罢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若不能杀敌受苦便自己离去吧，一炷香后违法军规军令者，军法处置！”

        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先喊报道再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说罢便盯着台下站立着的众将兵。

        “那个”温瀚面露不悦的看着说话之人。

        “报告”

        “讲，讲完后再去领十军棍！”

        熊奎不屑地说道：“哼，上官让俺说，事后可别给俺穿小鞋，俺见过太多你这样弃笔从戎想建功立业的上官了，都没和金人厮杀过，只是空有嘴上本事，俺从军十年，杀的金人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了，可每次还不是打败仗，上官上来就说能打胜仗，俺可是不信的”

        “哈哈，熊指挥使可会角力？”

        “这有什么不会，巡检要做甚？”看着跃跃欲试的巡检，熊奎立马也来了兴趣。

        “自然是角力了！”

        “哈哈，那巡检输了可别怪罪俺。”熊奎一脸不屑。

        说罢两人便在旁人的协助下脱掉盔甲，赤裸着上身，对立站在了校台上，随着一声鼓响，双方迈着步伐绕着校台周旋了起来，随着熊奎猛踏脚底，直冲温瀚而来，一手扣住温瀚腰部，另一手扳向腿部，温瀚赶忙稳住下身，右手扭住熊奎，用肩胛顶住胸脯，这才稳住身体，随即两人纠缠在了一起，互有攻防，一时焦灼，待到熊奎突然脚步一乱，温瀚看出破绽，左手插入熊奎交档，猛然用力把熊奎压在身下，直到熊奎胀红脸翻身不能，温瀚这才伸手将熊奎拉起。

        熊奎起身喘着粗气，涨着脸绕了饶头佩服地说道：“哎，是俺输了，巡检这么年轻便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俺技不如人，真是丢了脸。”

        温瀚含笑拍了拍熊奎的胸膛，转身看着台下略微有些变化的士卒朗声说道：“我要告诉熊指挥使还有诸位的是，就算我颇有蛮力，赢了熊指挥使又如何？我一个人能打败金人吗？不能！我需要熊奎，贾子坤，杨辉等将领身先士卒，但我更需要台下诸位每一个人尽力杀敌，这样我才能打赢每一场仗，才能让你们让我在战场上活下来，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接受最严酷的训练，直到你们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

        走下校台，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看着这些黝黑朴实的面孔，因为营养不良略显消瘦的身体，温瀚沉默着缓缓走过每一个人才折返回校台。

        “亲兵队每队配备两人进行训练，代我掌权，由我监督！从现在开始站立半个时辰！男儿在世，当挺胸抬头，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们吗？”说罢，温瀚便站在校台边，默默的俯视着台下士卒。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台下有些身影也渐渐摇晃了起来，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温瀚这才允许继续活动。

        夕阳西下，无数的呻吟声响彻营房，李老三趴在床上精疲力尽，嗅了嗅鼻子，猛地抬头，闻到一股久久没有闻见的味道，立马爬起仿佛没事人般拿起碗筷向营房门口走去。

        “李老三，不躺着拿着碗筷作甚，莫不是屁股痛，哈哈”

        “怕不是中午没吃饭，把脑子饿糊涂了！”

        李老三轻笑地看着床上趴着的数人，拿着碗筷哼着调调站在门口也不管，直到不远处传来喊声，床上数人这才醒悟过来。

        “巡检说了，只要听令，每三日便有东坡肉吃，听命令表现好的队天天能吃肉，每人还多发一个鸡蛋，队长两个鸡蛋，哎哎排队去别挤，不排队巡检大人说就不用吃了！”

        李老三看着在自己淫威下多打了一勺的灶兵，满意的回到营房里坐下狼吞虎咽起来，看来这个巡检也不是那么遭人怨恨，想着便猛扒了几口。

        另一处营房里贾子坤看着自己碗里的几块肉，再看着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巡检大人，苦笑着道：“巡检，要不下官这几块肉给你”

        “噗用，咳咳，不用，交代你的事可明白了。”

        “下官明白了！”

        “贾子坤，按我所说的要求招募，多去些地方招够一批带回来一批，一定要严格把控，还有看能不能多找来几个随军书佐军匠，价钱可以开高点。”

        听着温瀚的话贾子坤组织了下措辞缓缓说道：“巡检，真的要全员补满吗？”

        温瀚看了一眼贾子坤缓缓说道：“嗯，按我说的做，我不管以前如何，跟着我从今往后这支军队不允许出现吃空饷的行为！退下吧。”贾子坤拱着手满头冷汗的走出营房，这新任上官有银子拿还不要，还真是奇怪！

        看着离去的贾子坤，温瀚皱着眉头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看着眼前湫池堡数年的账本，转头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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