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民

嘉定十年秋末，整个西和州也渐渐有了些寒气，李俊良顺着弯曲的小路背着行囊向着眼前村庄走去，摸了摸着脑袋缓缓敲响眼前屋门，板门随之缓缓向前打开，李俊良这才发现门没有上锁，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狗子摇着尾巴轻吠几声缠在男子脚下，院子里面鸡鸭也煽动着翅膀到处跳窜，墙角的柴火也堆起老高。

        一个拘搂的背影正在屋中收拾这什么，李俊良颠了颠身上的包咧着嘴笑向前走去，走到背影身后轻轻叫道：“娘，俺回来了”

        拘搂的背影滞了一下，缓缓掉过头看向背后男子，片刻后傻笑道：“娃回来啦，回来就好啦，这次咋回来嘞？”不停搓着手打量着眼前男子，慈爱地摸向男子脸庞，随后反应过来急切道：“娃你吃饭没？娘给你去下汤饼，娘去看看你叔家还有肉没，给你拿点”

        李俊良赶忙拉着老妪的手柔声说道：“已经吃过了，俺这次遇到了好上官，天天都给三顿饭吃，还有白肉吃，你看俺都壮实了许多，俺有武艺，每次考核都在前面，上官特意给俺放了两天假让回去看看”

        老妪过了片刻缓缓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抬头说道：“这官人确实是个好人啊，前些日子有些军爷来了家里，给娘劈好了柴火，还给娘留了些粮食，娘这还是第一次见，俺娃可要好好护着官人，这么好的官人可不能让害了。”

        李俊良放下背囊咧嘴笑道：“那是自然，你看这是俺两个月的饷银，够给娘添几件棉衣了。”

        “咋的这么多！”

        “嘿嘿，每月考核通过后军中还会多发点，吃住军中都管着，便省下来这么多！”

        “这么多钱，娘看能不能给你说门亲事，村中刘家娘子就不错，娘明日去问问”

        “娘，俺不是……”

        老妪也不听他说，拉着便坐在了床沿边，苦口婆心地说道：“俺娃虽说长得不怎么好看，但现在怎么说也有把子力气，以后万一当了大将军，那还是刘家娘子高攀不起呢！”

        “娘，不用，军中事务颇多，就别连累刘家娘子了”

        老妪不由分说打断道：“女子家，哪由得她不愿，俺娃和刘家娘子的婚事明天便和你婶说说！”

        “咳咳，娘，今个怎么不见二弟？”

        老妪看了看眼前傻愣的娃，抹泪说道：“二娃子说是州城最近在找帮工，便跟着一帮小子去了州城了，自从你爹去了后，一个个都不听劝了！”随后又换上一副笑脸道:“不过这次俺娃回来可要好好听听娘的话！”

        第二日一早，李俊良吃过早饭后跟着老妪慢慢往老刘家走去，手中还提着鸡鸭鱼肉，一些稚童看着李俊良手中大包小包，嘻嘻大笑着“李癞子娶媳妇咯！”随后在李俊良恼怒地眼神下灰溜溜的跑远，在远处扮着鬼脸。

        李俊良吓唬完稚童后便继续赶路，一路上有些熟人上来攀谈，老妪都嬉笑着给每个人说，娃出息了现在可是当官的，众人都羡慕地看向李俊良，让他有些不自然地绕了饶头，刚走到老刘家门口，就看见刘老头穿着麻衣，背上背着背篓，身旁一妙龄女子正向里面放这什么。

        刘老头看到眼前老妪笑道：“李家婶子这是来干什么来了？”

        旁边一稚童抹着鼻涕望着李俊良咧嘴笑道：“肯定是来娶阿姊的，嘿嘿”

        刘家娘子一掌拍在稚童头上：“哼，说什么呢！今天看还给不给你饭吃！”偷偷瞥了一眼男子便扭过头忙着手中活计，稚童委屈地摸着头。

        老妪眯着眼睛看向刘老头笑道：“俺娃现在手下也管着十来号人了，以后跟着官人还能奔个前程，如今家中也有了闲钱，刘家娘子也到了年龄，可愿意跟着俺娃进我老李家。”

        刘老头打量了会眼前男子，看着那挺拔的身姿，转头对着老妪笑道：“哈哈，俺娃确实也该嫁人了，只是不知道李家婶子可要准备些什么啊”说罢老妪便凑到刘老头耳边轻声细语，过了一会刘老头满意的抬起了头，哈哈大笑道：“李家婶子，那成！那成！”

        刘家娘子一脸恼羞喊道：“爹！你这便把我给卖了吗？”说罢瞪了李俊良一眼，站在一旁，李俊良嘿嘿笑着走到身旁搭话，女子有一没一句地搭着。

        片刻后女子一脸惊讶道；“李傻你还会认字？莫不是在骗我？”在女子不信任的目光下，李俊良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写着，缓缓开口道：“你看，这便是‘刘’字，这个是‘军’字”等回头俺问问军中书佐‘兰’字怎么写，这样俺就能写出你的名字了”

        女子羞着脸偷偷看了男子一眼说道：“哼，还真不是骗我，写我名字作甚？爹都已经答应了，等你下次回来娶我就可以了！”

        李俊良抓着脑袋嘿嘿傻笑道：“那肯定的，等下次回来俺便娶了你，那个什么君子一言，驷哎，算了，反正俺肯定会娶你的！”

        “说话算话！”

        女子抿着嘴拍了拍男子脑袋便转身回了屋内，只留下一脸傻笑的李俊良在老妪的拉扯下缓缓向着院外走去，没想到自己长成这样还能讨到婆娘

        夜晚坐在床边，看着依依不舍的娘亲，李俊良含笑说道：“娘，不要担心，等俺下次打了胜仗，给娘买个院子，再给娘买个丫鬟，倒时候让娘也过过好日子！”

        老妪握着李俊良的手，欣慰地看着眼前男子摇了摇头：“娃，娘不图你的，跟着人家也别埋头死冲，你爹当时仗着武艺跟着当官的去打金人，还不是成了那样，娘只求你好好的，到时候完完整整的回来，娘就心满意足了”

        李俊良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娘早些睡吧，俺明日便走了，军中严格，不能耽搁了时间。”

        老妪盯着李俊良的脸看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吹灭了灯火，便躺在炕上侧身睡下，隐约有着低声抽泣的声音，李俊良睁着眼看着房顶久久未眠

        “李癞子，下次回来知会一声！”

        “说好娶我的，可要早点回来”

        “娃，路上小心点，有什么给家里面说，俺找人给你送去。”

        “”

        “嗯！”

        李俊良看着村口站着的人缓缓消失在视野中，好像此刻明白了些什么，巡检给俺们说的便是这些吧，不是为了什么而战，眼前这些人就足够让自己拿着刀枪去拼命了，这就是巡检说的为了百姓而战吗，李俊良想着昂了昂头迈步向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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