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赶时间

役崖东，临曲盘山公路，有一条长长的货车队正堵在路上。
  郑虎钦，茨吉·路罗·克齐德和拜拉·路罗·克齐德正挤坐在货车上抽着烟，却不开窗，搞的货车烟雾缭绕的，三人有说有笑，时不时望望后备箱压得严严实实的刚买的货品。
  “这鬼天气，真耽误事！要是赶晴儿，早到了，哈。”茨吉艰难地指了指车窗外，好像对这天气有些不满，但没一会儿，就开怀大笑起来。
  “嗐，要是给我一双水鞋，我一个人就把车抬起来。话说回来这天气预报也太会整活了吧，说好的多云转晴呢，怎么变成晴转多雨了？”
  “呵呵，你就吹牛吧，就你那力气，上次掰手腕还输给了我呢，我都抬不动，你拿什么抬？不过确实，临曲的天气预报早就不准了，也不知道调整调整，害的这车陷得这么深。话说，也不知道哥哥到了哪里，他不会回去一个人吃羊肉了吧？”拜拉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哥哥这么久都没个动静，表情有些狐疑，不禁问道。
  他打开车窗，把湿了的袜子脱了下来，狠狠地拧水，见车门外的水已经快没过轮胎，他慌张地赶紧把车门关上。
  郑虎钦听了两人的话，只是笑笑，没过一会儿，他便另起炉灶，“你们看手机没有，上面新闻说役崖西侧有条盘山公路遭塌方掩埋了，泥石流都冲到下方居民房里了，好像伤亡不小呢。”
  他一想到自己和胡贺极夜就是沿着那条公路才来到草原的，就有些害怕，又有些庆幸，要是自己和兄弟在塌方的时候路过，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难以接受的结果等着他们。
  而后面的车队也吵吵嚷嚷，时不时还下车一两个人，到前方来看一下情况。
  “两位哥哥，喝点水不？”拜拉从车座后的袋子里拿出水壶，想递给郑虎钦和茨吉两位哥哥，这三人中，就数他最小，才25岁，另外两个分别是35岁和26岁。
  茨吉将水壶推给了郑虎钦，说自己还有烟没抽完。
  “好嘞。”郑虎钦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在车上干坐了两个小时，还吸了好几支烟，导致他的嗓子有些干燥发热，正好借水润一润。
  就在他们传递水杯之时，车门外又来一人敲了敲车窗。
  茨吉刚打开车窗，那人便递了三支紫云烟，眯着眼笑道：“老表，吃烟。”
  “好嘞。”三人都接过烟，齐声道。
  “这雨好像要下大了，老表不会去躲躲雨?”郑虎钦看那人头上的水珠汇聚成流，从脸颊流下，衣领处已经湿了，便关切地问道。
  “嗐，待会儿阿林老表来还要淋一会儿呢，再说，车上闷呐，我……我想吐，就下来透透气儿！”那人打了个哆嗦，虽然外面确实冷，但与车上相比，还是要好呼吸一些。
  “话说明天好像到了交税的日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那人有些无奈，刚吸了一口烟，就盯着自己的鞋子，发现上面的泥实在太厚，便用力甩了甩。
  茨吉捏了捏鼻子，有些忧虑地说：“准备倒是准备好了，就怕那些傻帽说话不算数，去年牧业税是30元一只羊，算上其他杂税，我家一共交了六千多的税呢，要是今年又冒出什么奇葩税，交的税钱只会多不会少。”
  “那群狗娘养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白饭，这条烂路又窄又泞，我们不知道反映了多少次，他愣是当作没听见，到收税的时候，他比谁都起劲儿。”那人直骂道，他家去年也交了不少税费，有是年景不好，还得借钱交税。
  对于征税这事，路罗族不是没有抗议过，只是对面是税务局官员，有权有势。记得有一次大伙不满足征税制度，和对方大闹起来，却引来了很多警察，很多人都被警察的电棍电倒了，没有讨到公道，反而把自己人弄的遍体鳞伤。
  他们吐槽的正起劲的时候，却听见了阿林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大家，准备干活了！铁链拉出来没？”
  阿林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他和胡贺极夜共打一把伞，虽然骨伞很大，但由于阿林身体太壮，导致右半边肩膀没有避着雨，淋湿了。
  车上闲聊的人听到阿林的喊话，不顾天上的雨，马上都从货车上跳了下来，没一会儿，就都围到前面来了。
  “哥哥去得这么久，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尖嘴狼了？”拜拉率先开口，从这里到族部不到三四公里，而阿林却走了两个小时才到，才关心地问道。
  “嗯，阿林回去的时候确实遇到了狼，刚刚我俩来的时候，还看见了路上的狼粪。”胡贺极夜擦了擦摄影机上的水，回答道。
  他这次打算拍一张雨中解救受困车辆的照片，所以带了摄影机。
  “我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应该是落单的，和它周旋了好一会儿，耽搁了。”阿林补充道。
  “只要把车给拉出来，就不怕什么了，回去还很快。”郑虎钦提着链子，将其拴到车前的拖车钩上。
  “茨吉，拜拉，你俩在后面推，我和阿林在前面拉，再留几个人帮忙就好，其他长辈兄弟回到车上就好，快，天要黑了。”

  “好。”两兄弟齐声道，虽然他俩穿着凉鞋，但还是趟着泥巴，一个回到驾驶位，准备发动油门。
  另一个摸到车后，随时准备推车。
  留下来的兄弟接过垫板，将垫板放到货车前轮凹坑里，给车轮增加着力点，后也加入到拖拉行列。
  “需要我帮忙吗？”胡贺极夜也趟着泥浆过去准备推车，但被阻止了。
  “极夜哥哥，你不是要拍摄作品吗？尽管拍就是，咱哥几个就够了。”阿林摇了摇头，示意胡贺极夜赶紧“干活”。
  胡贺极夜看了看眼前这犹如一条龙的车队，再看看眼前这几个肌肉男，心领神会，赶紧在不远处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调整摄影机。
  他将摄影机光圈系数调低，各项参数调整完毕后，胡贺极夜随时准备按下快门，将眼前一幕尽数记录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该推的推，该拉的拉，他们将浑身肌肉都发动起来，聚焦在货车上，后者则缓缓的从泥地里挣扎出来。
  “待会儿上了草原就好了，这烂泥路！”茨吉见第一辆车从泥坑里出来后松了一口气，甩了甩手，却懒得管凉鞋里的泥。
  拜拉从另一侧打开车窗，检查车的两门是否还被泥淹着，确认过后，便对哥哥们示意要先走，回去报平安。
  “你回去记得先把你车上的货物卸下来，把车开到一边，别挡了后面车！”茨吉不忘提醒道。
  “知道了。”拜拉一路疾驰，没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拜拉走后，哥几个又麻利地调整了垫板，这样拉起来就省力很多。
  而后面的货车也调整了货车上的货物，好给几人腾一个位置。
  忙和了半天，末尾的车也顺利通过了，而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车外的雨则更大了，加上从草原上吹下来的风，让几个在外面的人浑身湿透，筋疲力尽。
  他们赶紧爬上最后一辆车的货箱，关好箱门，驱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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