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探长廊

一天后。
  又是一个阴雨天，从北而来的草原风呼呼作响，吹进了因地震而裂开的墙面里。
  平岩县虽未处于此次地震的中心，但仍震感强烈，不少居民房因地震倒塌，又不少公共设施因此而陷入瘫痪，就拿灵灵她们所处的平岩县第一人民医院来说，不仅有不少病房倒塌，造成人员伤亡，而且还有很多昂贵的医疗设配遭到损坏，给医院治理病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次地震，导致多个县的医院人员爆满，即使是政府下发了救灾物资和社会组织了志愿者抢险救灾，同样是十分勉强的。
  灵灵刚在抢救室抢救治疗完，就被立马拉到医院外的救灾帐篷里，好为其他患者腾出位置。
  西西瘸着右腿，掀开帐篷门，望了一眼天边景象：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小雨，偶尔飘过一缕紫烟——这几天都是如此。
  街边鳞次栉比的民房似乎比之前更加矮小，此时在不宽的大街两旁，还拥挤地立着蓝色救灾帐篷，人影散乱，篷外篷内弥漫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浓烈苦药味，同时，也荡漾着各种哀嚎声。
  街的正中间仅留着一条一车宽的过道，在此时却无甚车辆。
  原本街区的民用停车位置也被用作救护车专用位置，一片整整齐齐的蓝色条纹厢式汽车，带给人些许震撼。
  西西将手小心伸出篷外，细细感受来自自然的寒冷——这是近五十年来发生在池雀的最严重地震。她虽然着力于生物研究，但对于祖国的地理环境，也是同样花了功夫的。
  平岩一中所在的平岩县，有史以来记录的最大地震是4.5级，只是导致一些房屋受损，并没有人员伤亡。
  毫不夸张地说，就连池雀这个国家也极少出现能在电视上看的地震，原因是这个国家并没有处于板块交界处，地质运动非常不活跃。
  当然，这只是现在的情况而已，要是放到以前，就不一样——地质专家曾研究过池雀的地质结构，发现2000万年前的池雀曾是一个处于活跃地震带上的国家，役崖——年壁那200米垂直落差就是在那个年代经板块碰撞而形成的地质断层。
  “难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西西反复感触着手中凉意，没一会儿，便拿定主意，要拿着伞出去逛逛。
  就在西西发愣的时候，两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分别抓住了西西的两条胳膊。
  “哟吼，好得这么快？”王应敏罕见地揽着西西脖子。
  “你不会要冒着雨去做实验吧！”孙艺的脸有些浮夸，想到这人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精力去学校，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西西看见两人打着伞，鼻子包得严实，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额，其实我只是出去看看，具体来说是想去九思长廊看看。”西西想了一下，说道。
  “啊？你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本来就是在那里受伤的，还要去？！那个地方说实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一次了。”
  “我有些疑惑，想要弄明白，所以要去一趟。对了，我得替姐姐说一声对不起，害得你们也跟着受伤了。”
  西西挣脱两人的手，不顾腿伤，深鞠了一躬。
  “哎呀，没事啦，你看，我俩不是好好的吗。”
  孙艺当着西西的面，摸了摸鼻子，脸颊不自觉地微微抽搐，勉强地笑了笑，因为在摸的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刺痛。
  “什么事啊？值得你又冒一次险。”
  西西眼神深邃，望了望四周后，无奈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疑惑，我也不清楚，就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
  “虽然学校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的，但那个地方实在令人作呕，你真要去？”王应敏又一次问道。
  “要是时间隔久了，就不好回忆当时的场景了。”
  “唉，那既然这样，我们再陪你去一次呗。”孙艺轻快笑道，朝医院里面望去，那个方向是李阳所在的病房。
  两人又抓住西西胳膊。
  “那可不行，上次你们没事就已经是老天爷开眼，要是再连累你们，我该怎么面对你们的父母呢？这次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嗐，哪有的事，学校不已经放假了嘛，现在还会有谁在学校里浪费时间啊！”孙艺将西西的胳膊勒得更紧了。
  此时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孙艺，有些无语，尤其是西西。谁人还不知道，平岩县可是有着这么一位实修生，每个周末都往学校里跑，忙上忙下的，可折腾了。
  “听我的，这次真不能再麻烦你俩了。还有，我现在还要指望着你们帮我照看姐姐呢。”西西抽出手来，指了指帐篷里睡得正香的姐姐。
  “哎呀，你要不说，我都把灵灵给忘记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刚醒来的时候，刚开口说话，就浑身抽搐，医生按都按不住，检查了好一番，医生还是只说她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抽搐原因，始终找不出来。不过，呃……”
  孙艺撩开帐篷门，朝里看去，发现灵灵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抽搐！不会是后遗症吧！我爷爷年轻时候参加过战争，不小心被弹片扎进了右手臂，就留了后遗症，每次天下雨，他都又疼又抽搐的，那场景，好吓人呢！灵灵不会也是什么东西溅进了身体，才抽搐不停的吧？”
  王应敏有些不安，将西西的胳膊揽得更紧了。
  “你们两个……”
  “还是我陪她去一趟吧，正巧闲得没事做。”彭禄一手提着两盒便当，一手打着黑色雨伞，缓缓走来。
  “爸爸。”西西看见彭禄，面相复杂。
  “叔叔！”
  “哟吼，这不是王大娃和孙二娃嘛，作业做完了？就出来玩。”彭禄面带笑意。这两个孩子时常到他家去玩，一回生二回熟。
  “……”听了这话，两人顿时有些语塞。
  “叔叔就不能给我们取一个好听一点儿的称呼吗？”孙艺双手叉腰，埋怨道。
  “好好好，那就王二娃和孙大娃，怎么样？”彭禄拿了一盒便当，递给了西西。
  “……”
  “还是讲正事儿吧。”西西赶紧打断几人话题。“爸爸当真是要陪我去吗，那里挺危险的。”
  “我才不去呢，刚刚骗你的呢。”彭禄一口否定。
  “啊？叔叔，你这么做可不好吧，西西一个人去很危险的嘞，上次那些人不叫嚣着要打残西西的吗？你放心？”孙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嗐，我女儿是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何人能及。”彭禄自信撩了一下头发，竖起拇指，点头夸赞道。
  “……”
  “我的意思是我要留下来照顾灵灵那丫头，可没时间呢。”彭禄推辞道。
  “灵灵我们照顾就是了，您还是陪西西去吧！”王应敏也开口劝道。
  “这可是你们说的，别说话不算话哦。”彭禄突然高叫出来，之后便像猴子一样，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
  几人伫立许久之后。
  “我觉得你爸爸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会答应，一会儿又不答应的。还有，你爸爸不会真是个娃娃吧？”孙艺直到现在都有些缓不过神来，感叹道。
  “他一直这样。你还没看到他在姐姐面前的模样，那场面，我都有些受不了。”
  “那怎么办，我们陪你去？”
  “不了，我一个人就好，我有手机，要是有危险，就打报警电话。”西西回答道。
  “可是上次你不也打了电话吗？结果呢，完全没用，最后得亏靠天灾来救，要不然你就真残疾了。”
  “哈哈，没事呢。”西西再次回答道。
  “哎，看你那神情，该不会是有什么保命诀窍吧？要是有，可不能独享，也教我们一两招呗！”孙艺揪住西西袖角，说道。
  “你要是想和我认同一个爹，我当然欢迎啦。”
  说完西西就学着爸爸的步调，想要蹦蹦跳跳地离开，最后却是踉踉跄跄的离开。
  “记得帮我照看姐姐！”西西最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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