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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回忆渐复苏


“既然不信,那你为何看到花如音之后,打起了木阁的歪主意?你既然怀疑木阁内存着你三姐的残魂,此刻听到我的证实为何又要怀疑?”禺疆的话渐渐冷起来,步步质问。

        敖长青后退了几步,慌乱道,“我……我那是……”

        “你怀揣着姐妹们逝去的仇恨,莫非另有图谋?”禺疆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在敖长青的脑海中形成巨大的声波,如同海浪一般层层回荡,质问着。同时内心深处的阴暗似乎被窥破,让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回复他。

        禺疆见他神情有些痛苦,整个人陷入了深思,迅速施法将顾采依捆在身上的银丝打开了,然后拦腰将其抱起飞天而去。

        敖长青清醒过来时,禺疆和顾采依早已走远,他恨恨地握了握拳,心中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往东海去了。

        禺疆带着采依直接去了蓬莱岛的醉鹤居,荀逸鹤正在为受了重伤的白石郎医治,他二人进来也未曾招呼一声。诺儿忙前忙后的来回跑。

        一脚踏进门内后,顾采依便问,“白上神伤势怎样?”

        荀逸鹤一面作法将自身的真气传入伤者体内,一面淡然回道,“不碍事,皮肉之伤三五日之后便可康复。”

        见他说得轻描淡写,顾采依也略略的放下心来,“那敖长青着实可恶,竟能将白上神中伤,看来我原是小瞧了他。”

        “也不是他太厉害,而是这白石郎太过良善,故而才中了那厮的计谋。”荀逸鹤叹了一声,再次度了一回真气,而后便收了功,看向禺疆,“敖长青最近会平静一段时间,不过你要时刻留意东海的动静,风吹草动皆要做好防护。我怕敖广知道他小女儿已逝后会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他难道还要翻了天不成?”禺疆有些不屑一顾,“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怕他,是他教子无方,最终害了自己的儿女,与旁人有何关系?”

        荀逸鹤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门来到那棵玉蕊树下,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冠轻声道,“世事无常,风与叶子究竟是谁先动了漂泊那一念,根本就无从说起。”

        “爹爹,药熬好了,现在就端来给白叔叔服下吗?”诺儿跑了过来,站在荀逸鹤身边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衣袖询问。

        荀逸鹤低下头微笑道:“在汤药中再添加一两枉忆垂丝,一两忘尘。”他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情丝也该断去了,毕竟能受重伤的根本在它们,在他的心事上,相思害人呐!荀逸鹤寻感慨。

        “好的爹爹。”诺儿得了令轻快地跑开了。

        禺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白的伤势当真不要紧?为何还是不见醒来。”

        “皮外伤不要紧,但是内伤却足以致命。”

        “内伤?”禺疆不解,“他的内伤难道不好修复?你法力通天不是能医治嘛。”

        荀逸鹤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他的内伤是他的心病,情思懂不懂?每个人的情思都存在心底最深处,控制着这个人的生死欲,如今他正是被情所伤,故而求生欲不强烈,我必须得在他的药物中加上两味药,好让他淡忘前尘,早日醒来。”

        “难怪他这次那么轻易便着了敖长青的道,原来是未了的情殇作怪。唉……”禺疆低头长叹一声,“自古众人皆逃不过这情劫。”

        两人说话间诺儿端着汤药从药房走了出来,“爹爹,这药已经熬好了。”隔了老远传来她清脆脆的声音,黄莺出谷般动听悦耳。

        荀逸鹤一个瞬移来到她身边,俯身接过她手上的药碗,柔声道,“你去吧,为父去喂他。”

        诺儿莞尔一笑退了下去。

        顾采依守在白石郎的床边,不时的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心中十分愧疚,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看见荀逸鹤端着药碗进来,急忙起身去接,“先生,还是我来喂他吧。”

        荀逸鹤仿佛窥破了她的心事一般慰藉道:“姑娘无需自责,白兄此次受伤不过是心中情思所致,此时元神尚未归位,还是我来吧。况且他情况稳定已无大碍,姑娘还是随玄冥回幻海宫吧。”

        顾采依感激地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便随禺疆回了幻海宫。

        敖长青垂头丧气的回了龙宫,刚进了宫门便看见自己的父王站在面前,“为何如此丧气?整日见不到你的人影,这么些日子都去了哪里鬼混?”老龙王想起顾采依来东海找事的缘由,不由喝道。

        敖长青因禺疆带走了顾采依心里正不自在呢,低声顶撞了一句,“我在哪鬼混您无需过问。”

        敖广见他一副浪荡模样本就有气,此刻听他言语无状更是恼火,“混账东西!你便是如此与父王说话吗?毫无教养,为父若是再不管你,只怕有朝一日我整个龙族都要因你而亡!不肖子孙。”

        敖长青低头不敢再言。

        “前些日子有个尘世的女子来我龙宫闹事,说要为她的一个姐妹报仇,你在人间都干了什么,为何逼得人来我龙宫滋事?”敖广的怒火也渐渐熄灭了。

        “孩儿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见那女子有些姿色便想要纳了她,不料她却是个烈货,我还未曾碰她,她便一头碰死了。这与我何干?”

        “那你也应该收一收性子,知道她是烈女便不要去招惹。”敖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

        敖长青抬起头问道:“父王,那日来我龙宫的女子可是叫做顾采依?”

        敖广点头道:“是她,她后来又找你了?”

        敖长青没有回答,再次问:“父王觉得这女子面相如何,是否似曾相识与一人相像?”

        老龙王好奇心被勾起,捋着胡子思索片刻后道:“那日我见到她第一眼只觉得眉目之间与炎帝相像,尤其是她凌厉的眼神,似乎与当年的炎君如出一辙,看得我一阵心惊。”

        “前两日玄冥亲口承认她便是女娃的转世。”

        老龙王顿时一呆,头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记闷棍,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说什么?果真如此么?”

        “孩儿以为是真的,所以我三姐死得实在冤枉。”

        儿子的几句话令敖广内心一阵翻涌: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女儿就真是白白的死了,想到逝去多年的女儿老龙王内心一阵悲愤,“你这几日在龙宫好好的待着,我要将此事调查清楚,若果真如此,那我自然不会让珠儿白死……”

        敖长青恭顺地施了一礼回自己的宫殿去了。

        夜幕降临,顾采依站在幻海宫的宫门前,隔着一层淡淡的海雾清晰地看见有雨落下来,雨滴逐渐落成雨幕,磅礴的雨幕覆盖着海市之外的尘世。她低下头透过一层几近透明的地板,看向脚下的海平面,大雨滂沱中海浪阵阵,汹涌澎湃的大海发出阵阵嘶吼,像一只初醒的兽。

        这样的大雨天,海面上应该是没有人出行的,渔民们当然更不会选择这样的天气打鱼。然而在闪电落下照亮海面的一瞬间,顾采依却看见了一艘小船!小船上隐约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又一道闪电落下来,顾采依清晰地看见了小女孩的脸,心头一震,只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她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一个画面来:一只通体蔚蓝的鸟儿口中衔着树枝向大海中投去……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急切地看向海中,昏暗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她跌坐在地上。

        眼前猛然一亮,头顶处又划过一道闪电,顾采依急忙看向大海,只见一个海浪来势汹汹地扑了过来,瞬息之间便将女孩所乘的小舟倾覆了。

        “哎呀。”顾采依一声惊叫向幻海宫内奔去,想要让玄冥去救那个小女孩,然而刚跑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采依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花如音听见脚步声立刻跑了过来将她扶起。

        顾采依只觉得一阵心慌,冷汗层层落下,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她的一只手被花如音握住,轻微的颤抖令花如音也有所感受,“采依,你刚刚看见了什么?”花如音轻声问。

        顾采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艘小船……快救……”此刻说话都有气无力,她的耳边似乎站了一个人,那人对她哈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采依,你认识刚才的小姑娘吗?”

        “我不认识。”顾采依目光逐渐变得呆滞,口中呢喃。

        “采依,你在说什么?”花如音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自己的寝殿。

        “她就是你啊,你怎会不认识?”那个声音再次在顾采依耳边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

        顾采依摇了摇头,机械的重复了一句,“我不认识她。”

        花如音见她行为异常,嘱咐两个侍女好好服侍她,自己则立刻出门去寻禺疆了。

        禺疆正在幻海宫的露台上观察天象,忽闻侍人来报说采依姑娘抱恙,立刻飞下神台,跟随花如音去看她。两人来到顾采依的寝宫时,她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禺疆走上前为她盖上薄被,摸了摸她的额头以及脉搏,都是正常的,转头问花如音,“她今夜可有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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