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识

进门望去，大堂中食客众多，人声鼎沸。

        堂倌们灵巧地穿梭其间，时不时地传菜，间或收到些打赏，忙碌中带着笑容。

        间或有不少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带着侍从陆续往楼上走去。二楼三楼皆是包厢，所坐之人非富即贵。

        环顾四周，几乎都是数人同行，正好成桌。即使有女子，也有亲朋好友随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踌躇间，大堂临街靠窗一桌的两人引起少女注意。

        其中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身白底金丝的织锦长衫，头戴一顶精致的镂空玉冠，从容优雅。

        另一人穿着一身黄色短打，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左顾右盼，有些兴奋的样子。

        白衣公子气度不似常人，许是没能订到包厢才屈尊大堂。

        其他人那里喧喧嚷嚷，只两人那里无人打扰，倒是清净。

        少女稍一思量，径直向那桌走去。

        “两位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拼个座？”

        她客气地询问，语气温和，面带难色，示意他此刻大堂中拥挤的现状。

        白衣公子抬头，打量了少女一眼，扫了眼大堂内熙攘的景象，微微点头道“客气了，姑娘请坐。”

        小二正好上菜。少女一看都是店家的招牌菜，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得上百两。

        这两人出手大方，果然来历不凡。

        少女叫住小二，正要给自己点菜，对面的少年言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尽可一同用饭。此处相遇，也是缘分。”

        闻言，莞尔一笑，“那就多谢公子好意，却之不恭。”

        旁边黄衣少年略下讶异，但没说什么，只是略带警告看了少女一眼。看样子是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警惕。

        少女心中一晒。坐在对面的公子，一身白衣看似简单，少女却认出那是散花锦的料子。

        衣襟与袖口的花纹皆以金丝勾勒，隐约辨认出是龙爪菊的图案，真正是低调中透着奢华。

        就是旁边的黄衫少年，所穿衣物价值也远在这餐饭的花费之上。

        与之相比，自己这一身细葛布素衣确实有点上不了台面，难怪会被怀疑别有所图。

        不过，既然承了对方的情，不能全无表示。

        少女起身几步追上店小二，压低声音道“麻烦小二哥与掌柜的说，再加一壶云锦春。”

        说着手腕翻转，借着衣袖遮挡，一粒足有二两重的金锞子滑入他袖中。

        那小二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顿时眉开眼笑“您放心，您要的东西保管没问题！”

        少女心中稍安，当作是自己的谢意了。

        两人一番动作较为隐晦，不会有人刻意关注。

        但是这边的白衣公子好像注意到这一幕，眉梢微挑，默不作声。

        少女返回落座，却见黄衫少年正看着自己，目露不屑

        “饭资我已经付过了。公子说了请你，你不必再做无谓的事。”

        少女哑然失笑，这是以为自己惺惺作态，装作要付银子吗？

        白衣公子见状，微微呵斥道“砚儿，不得无礼！”

        他看着少女略带歉意，“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萍水相逢，蒙公子款待，我姓风。”

        白衣公子只觉得少女巧笑嫣然，有种天生的亲切感，让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备。

        “风姑娘，在下姓沐，称呼你随意。”

        他又看向面露不服的黄衫少年“这是在下侍从，名唤洗砚，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哪里，倒是让人羡慕，他能跟着沐公子这样的主子。”余光中她瞧见那少年一脸倨傲。

        此时她已经察觉，这个黄衫少年显然从小备受宠爱，说话做事只凭心意，不会顾忌旁人。

        不过，沐姓，是沐霖国国姓，不知是否是巧合？

        沐公子但笑不语，似是不经意问道“看风姑娘年岁尚小，竟独自在此，没有家人随行吗？”

        “多谢沐公子关心，我家人就住在附近。”

        话音刚落，旁边的洗砚一脸的兴味盎然地问“那你怎么不跟家人一起用饭，该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还真是直率啊，少女面露无奈，“洗砚小哥，独自一人就一定是偷溜出来的吗？”

        “那当然，除非你修为高深，不然你家里怎么放心你独自一人，万一出意外呢？”

        洗砚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猜测，难道他也曾经试图离家出走，只不过失败了。

        想到这儿，少女玩味一笑“看来你是因为修为不够，才必须与人同行了？”意有所指地看向沐公子。

        这个洗砚，说是随从但这幅做派可不像。屡屡插话，沐公子不责备反而隐隐有些护着？

        好像被戳到痛脚，洗砚脱口而出“胡说！爷是因为一个人无聊……”

        话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嘴。随即有些气急败坏，委屈地看向一旁端坐的沐公子。

        “哦～知道了。”少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面前的少年让她想起家中那个，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沐公子不理会洗砚求救的眼神，反而看着少女赞道“风姑娘这般机智聪慧，想来家人是放心的。”

        “沐公子言重了。我没什么本事，好在运气不错。一路所遇之人大多如公子这般心善，今日不还蹭了一桌好菜吗？”

        沐公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少女，转而望向身边的洗砚，暗暗摇头。

        几句话的功夫，他夹了不少菜塞进嘴里，正费力地咀嚼着。

        只是他表情忿忿，两颊鼓鼓囊囊的，略有些好笑，但仍然不失仪态。

        少女若有所思，默默夹菜。一举一动优雅从容，显然受到过良好的教养。绝不输于沐公子。

        沐公子察觉这一幕，心下了然。

        眼前这个少女，年纪比洗砚还小。但说话处事滴水不漏，当真难得，不知是何来历。

        方才明明洗砚才是发难的一方，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位风姑娘牵着鼻子走，恐怕此刻已经对洗砚生疑了吧。

        不过，他看得明白，对方只是顺势反击罢了，对自己两人好似并不十分在意。

        反而是他，对这位风姑娘有些好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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