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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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不止妖异,还显得有备而来。这么多动物如同遵守号令一般井然有序地等在山涧中,又有赵王府小皇孙的事在,换了别人早跑了。
但萧邈还是紧了紧缰绳,战马知道他的意思,找了个位置,长嘶一声,从山涧上一跃而下。
落地之处,动物都畏惧地避开了,萧邈身上玄狐肷披风漆黑如墨,蟒袍胡服,腰间悬剑,强弓利箭,宛如杀神,难怪他们害怕。也不怪虞青和小白说他凶,他这人显然是知道自己凶的,也能收敛,虞青看他和楚王他们就收起了锋芒,现在这么杀气腾腾,就是为了吓人。
但虞青可不怕他,对他这样视若无睹,反而伸手把那只中箭的红狐狸抱了起来。那狐狸被萧邈一箭射穿脖颈,已经奄奄一息,嘴角涌出许多血沫来,周围动物都哀声叫起来。连小白也在衣袖里窸窣作响,虞青伸手抚摸着他的皮毛,无奈地道:“我都说了,今天猎场杀气重。你们偏要去送死……”
那红狐狸本来呼吸都快断了,听了他这句话,竟然挣扎了一下,发出点微弱声音,像是在辩解一样。虞青顿时被气笑了,她一笑真是山野生春,连周围的动物都轻松许多。
“我知道修炼不易,龙气难得,但这是个惹不起的杀神,再说了,人家可小气得很呢……”她一面念叨着,一面伸手折断了狐狸身体里的箭杆,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那箭头竟然缓缓地从赤狐身体里冒了出来,伤口也渐渐愈合了。
赤狐挣扎起来,从她膝头一跃而下,躲到他身后,伏低身体,警觉地盯着萧邈,发出威胁的低嘶。
萧邈倒没理它,仍然看着虞青,懒洋洋道:“那只白鹿,是你偷的?”
他说的是那只通体雪白的梅花鹿,那鹿背上也有一个已经愈合的伤疤,显然是皇族专用的金羽箭。那鹿本来也依偎在虞青脚边,听到这话,顿时有点瑟缩。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虞青顿时更忍不住了,反过脸来,问他:“鹿是母鹿所生,天地所养,又不是你们的东西,怎么能算我偷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们是人间的王,这些山间百兽却没有奉你们为王。就算奉你们为王,你们又不饥不饿,这样肆意杀戮取乐,岂不是暴君?”
别看虞青平时嘻嘻哈哈,其实跟着她舅舅,这样正经的话也学了不少。倒也挺能糊弄人的,不仅袖子里的小白万年给她捧场,连那些动物也呼应他的话,齐齐发出低声吼叫。
“你这么慈悲心肠,王府的鸡肉,也没见你少吃。”萧邈冷冷道。
他这样冷面的家伙,偶尔一句话,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连小白都破了功,虞青也被气笑了。
“好啊,果然是天下之主,我辩不过你。”
“你说什么?”萧邈眼中神色一凛。
虞青也知道失言,其实她观星望气的天赋是极好的,青丘狐血脉极古,比她舅舅的南涂山一脉还强上三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荒废了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糊里糊涂混到了雷劫,才想起临时抱佛脚来。反正人间早有先例,先不说龙族托庇君王,弄了个皇帝正统。光是麒麟、凤凰,乃至于蟒鹤这些瑞兽,都借着人间的气运。阖族成了仙,享受人间香火供奉。狐族其实是最早与人间君王纠葛在一起的,封神演义的故事连三岁小儿也会说。但狐族一则狡黠,心思多,二则贪图享受,不受约束,所以渐渐弄到山野之间,和山鬼游魂一类为伍了。
虞青这趟顶着青城山主的名号来到人间,想的东西其实非常简单,她这样的道行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比其他皇子府里那些游方道士可强上不少。就跟茶楼里常说的三国故事一样,有这样一股助力帮自己,哪个主公不欢迎呢?
谁知道偏偏遇上萧邈这家伙,软硬不吃,把个虞青气得倒仰,但偏偏诸皇子之中就他身上的气最正,虞青又舍不得换一个,只能在这混着,混也难混,今天就说漏嘴了。
她也胆大,说漏了也不遮掩,索性径直道:“我又没说错,我这几天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几个皇子都在招兵买马呢,你身上也有真龙之气,难道不想图谋天下?”
京中暗流汹涌,成年的皇子都兵强马壮,各怀心思,但像虞青这样直接说出来的还是第一个。也许是这话太过惊世骇俗。她话音未落,天上忽然响起一个炸雷,雷声轰隆隆滚过,连天色也一瞬间阴暗下来。
也只有萧邈了,听了这话,眸色有瞬间的暗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
如果凑得够近的话,可以看清他的瞳仁里其实带着点烟灰色,不像雾霭,更像是寒冬早晨的瓦檐上的薄霜。他的母妃曾是宫中有名的美人,他继承了她的眼睛。可惜没人有机会这样看他的眼睛了,他是最锋利的剑,最坚实的盾,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再冷冷地审视你。
就像现在,听到虞青的话,他也只是冷冷地道:“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怕你活不到渡劫。”
他太聪明了。当初破庙里一个故事,虞青那一笑,他就猜到了虞青的来历,那段嘲讽虽然恰到好处,也没有好笑到“青城山主”要为此现身的地步,虞青是有所触动。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能让“青城山主”千里迢迢从江南追随至此,甘为人驱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等着。两相拼凑,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小白一直说他不进油盐,红燕说他是铁石心肠,所以才对虞青的频频示好无动于衷。但从那晚在花园的不欢而散,虞青就隐隐有了预感。
他不是不知道虞青为何而来,也不是不知道虞青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只是不在乎。
这个叫萧邈的人,也许是虞青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世人心思多芜杂,一点声光色相就能引诱。萧邈身上却有种让他显得无比漠然的坚定,只盯着他的目标,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诱惑不到他。虞青的小小把戏,在他看来也许是一场笑话。
但虞青可没这么容易示弱。她没否认,也没反击,而是反问他:
“怎么?你要灭口不成?”
“妖言惑众,杀了你也不为过。”
而冰雹就在这时候落下来,先只是细碎如珠,渐渐就有枣子大小,打在山岩和树枝上,一片噼啪作响,动物们顿时纷纷闪避,都躲到了山崖和树下,虞青也笑起来。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杀我啊,这冰雹打人真疼。”
“你不是行云布雨吗?原来连冰雹也停不了?”萧邈冷冷道。
这家伙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坏心眼也不少,还故意拿话激自己,虞青可不上这当。只见萧邈说完这话,一颗鸡蛋大小的冰雹险些砸在他身上,他侧身躲过,闪进树冠之下。虞青也往里面挪了挪,理理自己头发,从后领里捡出几块碎冰雹来,看了看。
“这可不是什么行云布雨,这是风云际会,龙不见龙,龙气互相冲荡的地方,连下半个月雨也是有的。”
仿佛是为了呼应她的话一般,那些动物全部不由自主地看向一个方向,其中像赤狐白鹿老虎这种,都有点跃跃欲试,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朝着山谷的东面翘首以望,看起来十分焦躁不安。
虞青见此状况,顿时脸色一沉。萧邈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神色了,只见她轻哼一声,那些动物都乖巧不少。只有那只狐狸不受管束,还不肯把头转回来。
虞青倒也没闲着,手上仍然做着事。她盘腿坐着,不知道拿叶子在编什么东西,编一会儿,抬头看一下那些动物。外面冰雹越下越大,看起来一时是走不了了。
“编得真丑。”萧邈看了一眼,冷冷嘲讽道。
虞青其实自己也觉得丑,但她向来理直气壮,争辩道:“丑虽然丑,有用就行了。”她袖中的小白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
“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她被萧邈一激,实在忍不住要卖弄,况且萧邈始终不愿意把她纳入麾下,也是时候露一手了。所以看了一眼那些动物,道:“别挤,先排队,你过来。”
那只老虎默默走了过来,在虞青身边趴下来,斑斓的皮毛衬着虞青的青衣意外和谐,尽管这只老虎的爪子都比虞青的脑袋还大,但却任由她打量着,一边看,一边编,中途还推了推老虎的脸,像是要编个一模一样的。可惜又编了个四不像出来,她自己也知道太不像,所以还没等萧邈笑他,连忙道:“你看。”
他朝那叶子编的四不像吹了口气,只见一个斑斓猛虎跃了出来,竟然和那只老虎长得一模一样,连伤口也是一样的,咆哮一声,山林都为之撼动,却看了一眼虞青,转头钻入丛林中,消失不见了。
“你用这把戏,救这些野物的性命?”萧邈总算知道这些动物聚在这是为什么了。原来虞青在给他们弄出替身,让楚王他们不至于无野物可猎,它们自己本体却躲起来,逃过杀身之祸,偷那白鹿大概也是这原因。
“怎么样?你们有你们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对策。”虞青十分得意。
人间的王有人间的残忍,山野的王也有山野的慈悲。
可惜萧邈这家伙就是不买账:“它们活在这围场中,总要死的,多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
“要是它们以后被猎死,那是它们的命数,我不能更改。但今天它们是来朝我的,我看见了,就有了责任。况且这也是顺应天道,因为因果是由我而起,自然由我来了结。”
“那你怎么不把他们全带走?”萧邈就是话多,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她厉害。
“带走它们,就得来一批新的,那就是插手轮回。到时候天上掉的就不是冰雹,而是雷了。”虞青心说我现在哪里还经得住雷打,光是一场雷劫就够人受的了。
两人难得这样交谈,虽然离说书里说的主公和名将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已经算非常友好了。虞青刚想见好就收,忽然皱起眉头,也抬起头去,看向山谷的东边。
“不好,来了条真龙,这可不是好惹的,还来了个脏东西,我不能回去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她说完,直接把手上的叶子一扔,化作许多野兔和獐鹿之类,只是看起来木呆呆的,慢吞吞地钻进了四周的草丛中。她自己则是随手捏了个诀,说了声“走了”,竟然又这样凭空消失了。
那些野物也没料到他说走就走,呆了一下,再看了一眼杀神模样的萧邈,也都惊慌四窜,作鸟兽散。萧邈收起佩剑,翻身上马,刚想回营,只见天上掉下来一块碧玉来,不过核桃大小,颜色青翠欲滴,如同一片树叶般。
“我卜了个逢龙卦,不能回营地了,你戴着这块玉,有人害你能挡下一次的,我先走了。”
虞青的话音刚落,森林里忽然响起号角声,雄浑厚重,似乎是从营地的方向吹来的。萧邈听出号角的含义,把玉石揣进进内袍里,翻身上马,起身返回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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