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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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家梁是本地三个村庄交汇之处。一道山梁一分为三,分别有小道通往三座不同的山村。三人来到路口,见三条小道,各自通往不同的山口,不由犹豫起来。秀林和尚沉思了一下,道:“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不如每个人走一条路去察看。过三炷香时间如果没有找到什么,便仍回此处汇合。若是遇险,便长啸传信。二位意下如何?”
连淙与张灵徽各自点头。张灵徽率先朝左边的小路而去。秀林和尚朝连淙挥挥手,往右边去了。
连淙沿着中间的小路走了不远,便来到一座山峰之下。那山峰方圆不大,却甚是高耸,旁边还有一条小溪流过。那小溪蜿蜒曲折,连淙逆流而上,走得甚是辛苦。进去不到三里地,连淙突然听到啪啪啪的声音。这么荒僻之所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心中一凛。
暗暗潜行过去,见有一位绿衣女子,身材娇小面容纯稚,头上梳着双丫髻,正在溪中捶洗衣物。每捶打一下,胸前便狠狠颤抖。连淙心中一跳,不敢再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差点摔在水中。
忽听边上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懒懒道:“好了,洗好了便回去吧。”绿衣女子应了一声,收起衣物,站起身来。她弯腰起来的时候伸展了一下身子,胸前衣服更是被双峰绷的紧紧的。另外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年纪不大,这奶却真能长!要不是要将你献给持令使大人,老娘这就睡了你!”
这女子身材甚高,却十分矫健。一身黑衣,鬓角插着一朵山花,形貌甚是野荡。
那娇小女子唯唯诺诺,意甚害怕。那黑衣女子忽然一巴掌拍在她脸上,怒道:“养不熟的白眼狼!滚!”娇小女子脸上带了一个巴掌印,忍着泪拿着衣物走掉了。
连淙不意在这荒山寒夜看了这么一幕。正讶异间,一尾大鱼游过,好巧不巧,在连淙身边跃出水面,又啪地一声掉入溪中。那女子十分警觉,听到声音,喝道:“什么人!”
连淙欲待躲藏,已是不及,只得装出一幅寻常读书人的样子。那女子使一柄峨嵋刺,瞬间窜到他面前。见是一个书呆子一般的人物,又似乎被她吓得目瞪口呆,不由娇声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相公,这月黑风高的,你来这山里做什么?”
连淙故作嗫嚅道:“我,我我。。。”
女子哈哈一下,手指勾上了连淙的下巴,笑道:“小相公勿须害怕。奴家不是妖魔,只是流落于此的巫族女子。来,你我共回洞府,奴家与你个天大的好处!”
连淙似乎迷迷糊糊,脸上一片潮红。那女子只道他害羞,更是放荡起来,也不说回洞府了。二人一番,黑衣女子色授魂与,暗忖道:“我先将这少年带回洞去,好生养着。快活两月,等他不成了,再将他治死便是。”见他依然脸蛋红红,不由畅意而笑。伸出一指,勾着他的下巴笑道:“小相公,说好了先回奴家洞府的,怎地这般急色?也不知疼惜奴家。”故作娇嗔地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媚态横生。
连淙支支吾吾道:“仙子美若天成,小生实在不可自制。唐突,唐突佳人了!”
女子心下暗笑:“还真是个书呆子。”拍了拍尘土,笑道:“小相公不必挂怀。奴家看你风流倜傥,可也爱得紧哪。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呀?”
连淙随口取了姜菱之姜,苏浅雪之雪,张灵徽之徽,道:“小生姜雪徽,乃是黄山人士。负笈游学至铜陵,听说附近有一座天音寺,乃是佛门圣地,居然容禅律两宗于一门,泱泱大气,不可不游。便携了老仆,前去瞻仰。不料路过前面山村,错过了宿头也就罢了,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些贼人,喊着杀妖除魔,却将我老仆打死,行李也被一抢而空。若不是老仆拼死相护,小生又见机得快,定然已被打死了。”说道这儿,撒了三滴逼出来的眼泪,又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巫女暗道:“可怜小相公你才脱狼口,又如虎穴。嘻嘻,可不就是入了我这虎穴么?”一想及此,心中更乐,却做出一副心疼得样子来:“啊呀,小姜相公这可受惊了。来,奴家洞府就在前面。你且随奴家来。”一拍脑袋:“啊呀,看看我这记性!奴家叫尤蓟,姜小相公可记清楚了哦。”
二人走了里许,来到一座山洞前。进了洞口,还有一块牌匾挂着,上面写了“无双洞府”四个鲜红大字。连淙暗笑:“口气还不小。”
入得内门,便见到一台,一榻,一柜,一桌椅而已。榻上铺了一张极大的虎皮,连虎首也未除去。旁边还有一个小门,想是那侍女居住之所。
尤蓟媚然一笑,唤出那侍女道:“苔儿,去哪儿了?没见来了贵客?去热一壶酒来!”
那苔儿圆头圆脸,一张娃娃脸,眼睛极大,却似乎总有一层朦朦雨雾,惹人怜爱。她长得娇小玲珑,腰肢十分纤细,胸前却沉重。尤蓟见连淙多看了那苔儿胸前两眼,荡声笑道:“小相公,刚要了奴家,又要奴家的妹妹么?”将苔儿搂在怀里,啪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苔儿意甚惶急,连连朝连淙使眼色,似是要他赶紧逃跑。
连淙红着脸转过头去。尤蓟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屁股:“真是越来越翘了!还不快去!”苔儿不敢回头,含泪去了。不一会就拿了一壶酒,一盆花生米来。背对着尤蓟的时候,又用那双大眼睛忽闪着示意连淙逃跑。连淙只做不见。苔儿心里叹了口气,郁郁出去了。
尤蓟笑道:“只有一把椅子,可要委屈小相公与我一起坐在榻上了。”连淙喁喁,与她一起坐下。尤蓟倒了杯酒,却是送到了连淙嘴边。连淙假作手足无措,换来许多冶艳笑意。
尤蓟也喝了两杯,又央着连淙喂她。连淙羞羞答答,也给她做了个皮杯儿。酒过三巡,连淙忽然问道:“仙姑。。。”尤蓟媚眼一瞪,佯怒道:“我没告诉你名字么?”连淙假作赧然,问道:“尤仙姑,你可知适才那些强人,为何会把我主仆当成了妖魔?”
尤蓟心中好笑,道:“这些山民蠢虫!姑娘我明明是巫族人,却总是将我当成妖族!”
连淙吃吃问道:“巫,巫族?”
尤蓟温柔地摸摸连淙的脸,笑道:“不必担心那些蠢人。他们也就敢在大路上喊打喊杀而已。哪像你姜公子,竟然能找到奴家这里。”
连淙颤声道:“我,其实我是闭着眼睛,误打误撞,逃过来的。”
尤蓟又是嘻嘻直笑:“小郎君误打误撞,也能找到我这里来,这可这是天大的缘分!”
连淙吃吃道:“听说这里最近失陷了好几个少年少女,莫不是仙姑你。。。”
尤蓟听他问起失踪的那些人,心中不悦,脸上却笑得更加妩媚:“郎君不必害怕。那些庸俗男子,怎比得郎君人如冠玉?杀了便杀了。郎君不必惊疑,奴家定会好好伺候郎君。”说着,那涂了血红丹蔻的双手,便伸到连淙胸口,抚摸起来。
连淙听她杀了人却浑不在意,知她凶狠恶毒草菅人命,便有了除恶之心。表面上却装出又是害怕又是无法抵挡她魅力的样子,故作迟疑道:“我,我还听说有人来了之后,便得了失魂之症?”
尤蓟看了一眼边上一个黑亮瓷瓶,媚笑道:“是奴家将他们的魂魄抽出,装入这混沌瓶中炼化。要炼七七四十九日呢。”
连淙讶道:“这个。。。这个炼来做什么?”
尤蓟见他越问越细,不由起了疑心。她喜怒无常又视人命如草芥,心中杀意遽起。口中笑道:“郎君尽问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是快快采撷了奴家吧!”
连淙不再言语,只抱着她胡乱抚摸。尤蓟吃吃而笑,手却是一直握着连淙的脉门。趁他意乱情迷之际,尤蓟暗暗运起玄功,要将连淙吸成人干。不料她的巫术刚一运作,手指之间便有一股玄黄之气窜入,仿佛一条游龙,在她身体里到处乱窜。原来黄玉道人的双修之法,本来便脱胎于采补之术,却融入了太极至理,功可参阴阳造化,乃是双修术中登峰造极之作。若是二人俱精于此术,则阴阳互通,龙虎交际,双方的精气互相滋养。不仅可以无中生有,还能将各自精气去芜存菁,淬炼提纯。尤蓟只是左道巫女,所学之术又是缘于阴阳际会,与双修之术颇有类似,怎敌得过黄玉功法?她一发动,连淙体内的黄玉之术便生起感应,催动内力御敌。若不是连淙体内几股力量相互牵制,她就是当场脱力,也不奇怪。
尤蓟心知不好,急急运功抵御。连淙体内被她一激,体内几股力量,顿时一起被激发。顺着黄玉之术,一齐袭上他的脑海。顿时脑中嗡地一声,双目泛出了奇异的红色。他整个人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双手将尤蓟手腕死死钳住,整个人都压到了她身上。
尤蓟的阴气如雪狮子遇火,疾速融化,又不住地流入连淙体内。尤蓟大急,欲待挣开,却被连淙狠狠压住。尤蓟泣声道:“郎君!郎君不可!郎君饶我!”
连淙全无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表情也越来越凶狠。尤蓟更急,此时性命交关,哪还顾得要留着苔儿取媚于人?疾声唤道:“死丫头!快进来!”
苔儿听她喊得凶狠,不敢耽搁,赶紧来到房中。尤蓟怒道:“发什么呆!过来!”
苔儿见她急怒满面,顿时被吓到,老老实实走到榻边。尤蓟运起全身之力,出手如电,将她点倒。苔儿趴在榻边,视听无碍,却浑身动弹不得,不由惊恐异常。娇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一双迷蒙大眼中清泪直流。她张着嘴巴惶急地看着尤蓟,欲要求饶,却无法出声,心中更是惊惧。她纯稚善良,即便尤蓟,心中也起了一丝怜惜,但是也转瞬即逝。
连淙恍若不觉,运功愈发快捷凶猛。尤蓟不敢耽搁,拼起浑身力气,要将他推到苔儿身上。怎奈连淙全然不为所动,体内黄玉功法流转,不停将尤蓟的内力采入。尤蓟大骇,却苦于浑身不能动弹。又过了片刻,这巫女慢慢没了声息。
尤蓟体内灵力被扫荡一空,连淙却依然无神无知。黄玉功法没有内力可采,自然停止了运作。旁边的苔儿见尤蓟不言不动,更加慌乱。尤蓟将她点倒的时候,已经没了什么气力,过了这一会,她已经渐渐能够动弹。只是她一动,连淙便似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慢慢朝她趴了过来,又将她双手抓住,伸嘴吻住了她的娇艳红唇。少女无法动弹,惊慌恐惧,又有一丝羞怯,心里欲待哭叫求饶,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连淙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清明。那一双满是惊恐的泪眼,深深印在了他脑海之中。然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这女子与妖魔为伍,必非良人。何必苦了自己?”
少女心中犹存希望。她此时声带已开,在连淙身下哀哀哭泣,时不时求一句公子不要。连淙的眼神一时凶狠,一时温柔,眼中的血色也时深时浅,面容现出十分诡异。
正在连淙心中天人交战之际,一边的尤蓟忽然用尽浑身力气,在他会海上拍了一掌。这一掌全无力气,却将连淙的自制拍去大半。尤蓟见他又目露凶光,知道自己得逞,想要大笑,却终于一歪头,瞪着眼睛死去。
苔儿见他目露凶光不再挣扎,知道自己大劫难免,哭着定了定神,轻轻扯过自己的衣衫,垫在自己身下。然后闭上眼睛,啜泣着不敢再看。
连淙身体上的狂暴之气再起,再无法控制自己。二人一个婉转哭泣,一个却如痴如狂。苔儿的元阴丰沛异常,与连淙颇为相合。终于让他的灵力百川归海,慢慢平静了下来,又昏睡了过去。
少女哭了许久,才轻轻抬起头来去看连淙。此时他双目紧闭,她才有胆子仔细瞧他。否则以她兔子般的胆子,根本不敢看别人膝盖以上。连淙昏睡中轻轻呢喃了一句,立时将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
这少女似是从不知与命运抗争,在一边自怨自艾了许久。她轻轻伸出手去,似是要去触摸连淙,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最后她看看自己衣衫上的血迹,似是下定了决心,那柔嫩的小手终于抚上了连淙的脸颊。一边轻轻抚摸,一边流泪,一边却又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状极凄艳。
连淙在梦中依稀感觉到有一个女孩对他极是亲爱,忍不住舒服得伸展了一下身子。少女又是一惊,当下不敢再耽搁,跳起来抓起血衣,哭着朝外跑去。不一会,竟又探着脑袋进来,给连淙盖上了一床毯子,又将尤蓟的尸身抱了出去。
连淙睡了三四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之前体内三股真气一齐发动黄玉之法,实非一般人的身体所能承受。他弥离之中,依稀记得尤蓟欲要吸他内力,却遭反噬。后来又看到一双含泪明眸,如泣如诉。一想到尤蓟,顿时暗叫侥幸。四下一看,洞中并无别人,只有那黑亮的混沌瓶依然还在。那苔儿也不见了踪影。这场遭遇来得糊里糊涂,结束得又莫名其妙。连淙摇摇头,起身寻到自己的衣物,又取了混沌瓶,朝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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