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任务

南宫霰看她站在原处不动，问道：“怎么了？不愿意？”

        “不是……我……奴婢在哪吃？”

        南宫霰无所谓道：“就在这吃，这有备用碗筷。”

        暮雪道：“……这不合适。”

        南宫霰没有接话，反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暮雪不解，转头看向他。

        南宫霰道：“真不知道你这规矩学的是好，还是不好。这会儿怎么这么听话了？”

        暮雪鼓着腮帮子，没答话。

        南宫霰又问道：“教你规矩的是谁？”

        暮雪回道：“内务府的苏姑姑。”

        南宫霰沉默了几秒，道：“这礼仪教的倒还行，就是有些过头了。”

        他顿了顿，又道：“朕让你在这吃，你就在这吃。这不是不守规矩，是为了节省时间。而且，朕也没说让你坐在朕原来的位置上吃，你再搬个凳子来不就好了吗？”他语中满是不容置喙。

        暮雪无法，只得答应：“好。”

        暮雪就近搬来一个凳子，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南宫霰看着她的背影，道：“多吃点，别浪费。”

        暮雪嘴里含着食物：“嗯。”

        按照南宫霰刚才的说法，他此时应该是去批阅奏折了，但是，他又坐回了原处，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暮雪。”

        “嗯？”暮雪抬起头，看向南宫霰。她正夹着一块红烧肉，要往嘴里塞。

        南宫霰没有说话。

        “皇上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继续吃吧。”

        “嗯。”

        暮雪咬掉红烧肉上的瘦肉部分，然后将剩下的部分扔在碟子里。

        啧……这小丫头还挺挑食。南宫霰心想。

        过了一会儿，南宫霰又叫了一声“暮雪”。

        暮雪再次抬起头，这次南宫霰说话了：“学聪明点，该守规矩的时候就守规矩，不该守的时候就不守。”

        暮雪好像明白他说的话，又好像不明白，只能含糊“嗯”了一声。

        暮雪又夹起一只虾，咬掉虾头并吐了出来，然后直接将虾尾塞到嘴里，只几下就吐出虾皮，上面还带着点虾肉。

        南宫霰又在心里“啧”了一声，吃个虾怎么这么不优雅。

        暮雪刚开始吃饭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细嚼慢咽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可到后来，她实在是太饿了，也就不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开始狼吞虎咽，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也格外明显。

        吃完后，暮雪抬起头，就看到南宫霰在盯着自己，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南宫霰不动如山：“朕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苏姑姑教的也不是很好，你吃饭还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不过，吃得倒是很快。”

        暮雪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习惯了。以前在商队的时候，常常赶时间，而且他们那群大男人吃饭都很快，我……奴婢要是吃不快的话，会耽误一队人的时间。所以渐渐地就成了这样，以后会改过来的。”

        一提到商队，南宫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以前在的商队是买卖什么的？”

        暮雪想了想，回答道：“挺多的，丝绸，茶叶，铁器什么的，各种各样的都有。然后我们也会从外国运送珠宝，香料，药材之类的东西。反正什么利润大，好运输，我们就弄什么。”

        “那一趟下来能有多少利润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挺多的吧。我虽然也帮他们记账，但都是些小账。涉及到大生意的时候，就是他们亲自记账了。”

        暮雪看到南宫霰认真思考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便大着胆子打趣道：“皇上，你想改行啊？”

        南宫霰被暮雪的这句话打断了思考，反驳道：“胡说什么，商业对一个国家意义重大，朕自然要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暮雪没有怀疑他的言辞，称赞道：“原来如此，那你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皇帝。”

        南宫霰站起身，整理好有些皱褶的衣服，一边往里走，一边嫌弃道：“行了，夸人一点诚意都没有。朕去批阅奏折，过来伺候。”

        暮雪也站起身，嘴里小声嘀咕着：“明明就是在夸你，哪没有诚意了？”

        所幸暮雪声音很小，二人离得也不近，南宫霰并没有听到。

        南宫霰坐着批阅奏折，暮雪只能站在旁边，为他做些小事。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这期间，徐庆也进来几次提醒南宫霰该休息了。但南宫霰都是摆摆手让他出去。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奏折没被批阅。暮雪真想知道南宫霰到底出去多长时间，怎么积累了那么多的奏折！

        虽这样想着，她也不免同情南宫霰，虽然锦衣玉食，但实在是太辛苦了，不仅累还无聊！

        终于，南宫霰放下笔，往后一靠，揉着自己的眼睛：“好了，剩下的明天再看。”

        暮雪终于等到这句话，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虽然自己以前没少熬过夜，但一点都不困是不可能的。

        “皇上，那我可以走了吗？”她语气中满是期待。

        南宫霰看了她一眼，道:“去吧！”

        暮雪顿时精神一振：“好！那我走了，拜拜。”

        她正欲转身，南宫霰的声音又响起了：“停！你刚才是怎么说话的？白天学的规矩又忘了？”

        暮雪吐了下舌头，她是真的忘了，只学了一天的礼仪真的难以改变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凭借记忆，她给南宫霰行了个还算能看的礼节：“奴婢告退。”

        南宫霰很是嫌弃地摆摆手：“走吧走吧，明天申时来这儿。”

        “好的！”

        次日。

        终于送走最后一批“嘘寒问暖”的朝臣后，南宫霰才得到空闲，正要埋首于奏折堆里时，徐庆喊了声：“皇上。”

        南宫霰翻开奏折，并没有抬起头：“什么事？”

        徐庆道:“皇上，刚才有几位大人托奴才问你，那个抄写的《心经》什么时候交？”

        南宫霰皱了一下眉头，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心经》？”

        徐庆心中一跳，面上不改，道：“皇上，是你去西北前特地让奴才转告给诸位大人们，每人每天早晚各抄十遍《心经》，一直抄到你上朝那天。”

        南宫霰终于抬起头，随意地往后一靠，露出玩味的笑：“哦，朕想起来了，是这事啊。”

        他停顿了几秒，又道：“这三天就收齐，也不用送到朕这了，你派人直接送到凝雨寺。”

        徐庆道：“那需不需要奴才清点一下数目？”

        南宫霰没有一丝犹豫，道：“不用。”

        “……是，皇上。”

        凝雨寺就在怀孟附近的一座山上，是大璃国的国寺。

        大璃国建国之初，曾遭遇一场大旱。对于当时一个新建的国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为求雨，开国皇帝南宫康携文武百官，到此山设坛祭祀，行三跪九叩首之礼。或许是感动了上天，没过几日，竟真的天降大雨，解救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后来国库充裕，南宫康便下旨在当初设坛祭祀处修建一座寺庙，并亲自提名为凝雨寺。直到现在，这座寺庙依然是怀孟乃至整个大璃国人参拜的对象，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皆是如此。

        寺庙里供奉的皆是佛教神仙，百姓祈祷保佑的方式有许多种，除了常见的烧香，磕头，添香火钱，还有一种方式便是手抄佛教圣典，呈到寺庙里，然后通过焚烧的方式，来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佛祖菩萨，以求平安喜乐。

        而南宫霰命人将这些大臣抄写的《心经》送到凝雨寺，就是为此。

        说到这《心经》，就不得不提几个月前南宫霰还未离宫时。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南宫霰即位以来最头疼的一段岁月了，几乎每日早朝，大臣们都在他面前就西北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整个朝堂上是唾沫横飞，谁也不让谁。

        吵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还吵不出来什么。忍无可忍的南宫霰直接撂下一句“退朝”就跑到清心殿盘算着去西北的事。

        临走时，还不忘让徐庆给他这些爱卿们留下一个任务。

        几个月前，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两派朝臣都铆足了劲打算再一次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时候，皇上却没有按点宣他们上朝，他们就只能一边和“敌军”大眼瞪小眼一边等着上朝。

        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人来通知。他们便离开等待的屋子来到承乾殿下面，就在他们打算派人去打听情况的时候，承乾殿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徐庆，他微弓着腰，一脸和气道：“各位大人请回吧！皇上昨夜突然头痛，直到今天早上还是痛得起不了身，实在是不能上朝。所以，诸位也不用在这等着了，都回去吧。”

        下面的大臣很是吃惊，小声地议论着。

        这时，一位大臣问徐庆：“徐公公，皇上病情如何？可叫了太医诊治？”

        徐庆清了清嗓子：“这也是奴才要说的第二件事，昨夜已叫了太医来诊治。太医说，皇上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外界环境太过嘈杂，才导致的头痛。”

        众大臣：“……”

        外界环境？他们怎么觉得这说的就是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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