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玉佩

暮雪抬头，果见天上点点晶莹轻轻飘落下来。她抬手，试图抓住正缓缓飘下的雪花，入手却只有一瞬的冰凉，摊开手一看，只残存一点水渍，似乎在证明它来过。

        暮雪对着天空，不禁一笑。

        她总觉得自己和“雪”很有缘分，自己的名字也是取自于此。虽身子怕冷，但看到雪花，仍是由衷感到欣喜。

        她正沉浸于此，南宫霰突然在旁道：“先赶快回宫吧，看这雪似乎要下大，别又冻着身子了。”

        暮雪含笑，无所谓道：“没事，淋点雪挺好的。”

        南宫霰哪会允许，又催促道：“快点回宫了，时候不早了。”

        暮雪话虽那样说，但此时确实很晚了，便乖乖跟着他回宫。

        果然如南宫霰所说，他们刚刚入了皇宫，雪明显就下大了起来，地上也积了层雪。南宫霰虽急着回去，但路滑易摔，也只好慢下脚步。

        这样倒满足了暮雪，速度降下来了，她就不时地弯腰从地上抓一把雪，然后在手里揉成团状，把玩一会儿后扔了。然后再从地上抓一把，继续折腾。

        尽管南宫霰三番五次警告，但暮雪嘴上答应的好，趁他不注意，还是会抓一把雪玩。

        在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弯腰抓雪时，暮雪正要起身，谁知脚下一滑，然后“扑通”一声，她摔倒在地上。

        “哎呦！”

        听到声音，南宫霰立刻转身，却怔住了。

        高耸的宫墙往远处无限延长，直到淹没在一片黑暗中。雪地铺成长长一条，也随着宫墙延伸至黑暗。几步远处，一身红衣的女孩儿坐在雪地上，身边倒着一盏粉嫩的宫灯。当真是一处画里或梦里才有的景色。

        总之，美景如画，撩拨心弦。

        然后——

        “皇上，你扶我一把，我屁股疼，嘶，好疼啊。”

        南宫霰回过神，很快来到暮雪旁，伸手把她扶起来，又很贴心地拍了拍披风上沾的雪。

        暮雪还在龇牙咧嘴：“疼死我了。”

        南宫霰捡起花灯，道：“该！不让你玩雪非要玩，这回摔倒了吧！疼死你。”

        暮雪嘟囔着：“好不容易下场雪，我高兴嘛！雪多好玩啊！”

        南宫霰又骂道：“就知道玩！你不觉得冷吗？”

        暮雪摇头，道：“不冷，玩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

        南宫霰还要说些什么，暮雪突然又一弯腰，然后捧着一把雪，笑道：“你看啊，雪这种东西，又好看又好玩，不玩白不玩。”

        南宫霰被她脸上的笑猛地一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她“呦吼”一声，将手里的雪往天上一抛，然后又全都落在他们头上。

        南宫霰一下子就拉长了脸，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暮雪脚底抹油般跑到前面，喊着：“皇上，你先帮我拿一下灯哈！”

        南宫霰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他拿起灯跟了上去，嘴里喊着：“你慢点，要是再摔倒了，我可不扶了！”

        暮雪正蹲在路边，脸上带着憨笑，双手团着一把雪。南宫霰站在一旁，弯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诺！你看这个雪球圆不圆？”

        一个小雪球被展现在南宫霰面前，他点头，道：“嗯，挺圆的。”

        暮雪又是一笑，道：“那我再做一个小点的，这样就可以做一个小雪人了。”

        说罢，她又蹲了下去，专心团雪球。

        南宫霰看着她的头顶，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情不自禁喊了一声：“暮雪。”

        “嗯？干嘛？”暮雪没抬头，眼睛看着手里渐渐成型的雪球。

        南宫霰说了一句话，不长，声音也很小。

        暮雪只顾着手里的雪球，没有听清他说的话。起身后，她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南宫霰脸一僵，然后鼓着腮帮子，愤愤道：“没说什么。”

        “哎哎！”暮雪急了，“我刚才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不说，没听清就没听清，我只说一遍。”

        “哎呦，你不就是和我说的吗？我没听清，你就再说一遍呗。”

        “不说，自己猜。”

        “……那，我拿这个小雪人来换你再说一遍。”

        南宫霰垂眼看向小雪人，伸手接过。

        入手是一阵冰凉，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小雪人真的很小，也不过他半个手掌大小。他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掌上的小雪人，不禁一笑。

        “雪人给你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南宫霰将手收回，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说。”

        暮雪气急：“你……”

        南宫霰理直气壮道：“我又没答应你这个交换条件。”

        “你！你……啊啊啊啊——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气死我了！”暮雪有些抓狂，她还没见到南宫霰这么无耻过。

        南宫霰轻笑，捧着小雪人往前走，脚步轻快，看起来心情极好。

        暮雪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道：“不说就不说。”

        气归气，暮雪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

        “哎，皇上，我发现你今天晚上自称都是说‘我’。”

        南宫霰脚步不停，道：“怎么了？”

        暮雪道：“也没怎么，就是有些不适应。”

        南宫霰头也不回道：“你自称不也从来不用‘奴婢’吗？我都习惯了。”

        暮雪吐舌，道：“谁说的，我在外人面前都是自称‘奴婢’的。”

        南宫霰顿了顿，道：“那以后，私底下我就自称‘我’，外人面前自称‘朕’。如何？”

        暮雪道：“可以啊！”

        深宫之中，雪地上延伸出一串脚印，雪花不停飘落，落在两人的头上。南宫霰的头发很快就被雪花染了白，而暮雪戴着帽子，倒幸免于难。

        新春后，一切都步入正轨。

        南宫霰在新春的时候懒了许多，切切实实地享受了几天。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又堆了不少折子。

        新春确实是一年中难得可以休息的好日子，但意外可不会挑日子。况且新春时候，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人群，和平时相比，反而危险了许多。

        南宫霰放松时，折子却和平时一样，全都送到了他书案上。每每看到自己桌上成堆的奏折时，他都会在心里骂句脏话，然后认命般一头扎进奏折堆里。

        暮雪这段时间也确实没有见过南宫霰了，她猜想又是忙于政务，便也没有主动打扰。但她不知道的是，虽说两人不怎么见面，但南宫霰却时常想到她。

        南宫霰有一次眼睛又疼了起来，他本想忍着看完手里的奏折再休息，但脑中突然想起之前暮雪对他说的，要好好爱护自己的眼睛。

        然后，南宫霰就很听话地放下笔，轻揉自己的眼睛，或在殿里到处走走看看。一来二回后，以至于每次他休息时脑海中都会想到暮雪。

        后来他也很严肃地思考这件事，觉得自己现在不过二十几岁。若是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人还没老呢，眼睛就先瞎了。所以为了以后着想，自己还是要重视这件事。

        暮雪这边，南宫霰一连几日没有找她，她在宫里无聊，便想出宫玩。但出宫还需要找南宫霰拿玉佩，他现在这么忙，她又不太想打扰他。

        而且，之前新春的时候她也没少玩，一个月还就只有三次的出宫机会。就这样推来推去，最后暮雪硬生生闷在屋里看了好几天的书。

        终于，差不多四五天后。徐庆来找暮雪，说皇上要见她。

        暮雪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直冲向清心殿找南宫霰。

        “皇上，你找我干嘛？”

        南宫霰心情似乎很好，道：“给你个东西。”

        说罢，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暮雪。小盒子很小，不过女孩子手掌的大小，暮雪接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啊？”

        南宫霰笑道：“你打开看看。”

        暮雪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配着红绳的镶金玉佩，她将玉佩拿出来放在手里细细观摩。

        这玉摸起来致密细润，即使是再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这是极好的玉。但这玉佩的形状却有些奇怪，一半是打磨光滑的玉，另一半却镶着金。虽说奇怪，但好在这玉佩做工精美，镶金处也是极具精巧。

        暮雪由衷地喜欢，抬头笑问：“这玉是送给我的？”

        南宫霰点头道：“对，之前我不是答应给你一块玉吗？”

        经此提醒，暮雪才想到上次她求南宫霰让她出宫时，南宫霰确实说过要送给她一个小玩意。思及此，暮雪心中顿觉温暖，这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她都忘记了，没想到他竟还记着。

        暮雪小心将玉攥在手心里，笑道：“谢谢皇上，我很喜欢。”

        南宫霰回之一笑，道：“你喜欢就好。来，我给你戴上。”

        “好。”

        暮雪将玉递给南宫霰，转身背对着他。南宫霰贴近为她戴上，一边整理一边道：“这玉是皇室独有的，见玉如见皇家人。你以后若是遇到危险或需要帮忙，尽管亮出这块玉，没人敢欺负你。”

        暮雪面上一直带着笑，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是这玉太好看，也或者是自己因得了礼物而感到欣喜，引得她一直把玩着这块玉，简直是爱不释手。

        突然——

        “哎，皇上，这玉上有字。”

        听此，南宫霰身子猛地一僵。

        他道：“有字不是很正常的嘛，大璃国人都喜欢在玉上刻上一些字。”

        暮雪还在细细分辨着，却只看到两个字——南宫。这两个字是刻在最边上的玉上，再往下就是镶金处。

        她道：“皇上，是你的姓。不过……为什么只有姓啊？”

        这金子一挡在那，也不知道这玉上本就只有“南宫”二字，还是有其它的字，却被金子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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